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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反其道而行之？

司徒誨人萬萬沒想到，在各界相互牽制、彼此緊盯下，佛門居然不聲不響，在始界之中伏下一名八重萬古，這手段委實偷天換日。

司馬冰心道：「說起來，他那時真正想聽的，是來個人告訴他，他過去的犧牲與忍耐沒有錯，只是時候未到，還需要繼續付出與等待。善良從來是最強大的武器，繼續包容下去，展現人性的光輝，終有一天能夠感化妻子，讓她回頭。」

「那當然！」司馬冰心一手插腰，傲然道：「我現在可是霸皇的女人……呸，不對，我可是甩了霸皇的女人，無論什麼神神魔魔，我都不放眼裡的。」

聲如雷震，司徒小書呆若木雞，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天菩薩的話，對當時的父親意味著什麼。

聽著這些話，感觸最深的是司徒小書。回想自己幼時，跟著爺爺的路走，也曾痛苦掙扎過，也曾想退縮過，只是說不出拒絕兩字，從這點上來說，自己和父親沒有差別，換句話說，自己完全也有可能走上父親的路，真是……好險啊！

司馬冰心點頭，司徒小書應了一聲，轉身向祖父遙遙叩首，「……爺爺，保重，孫女去了！」

司徒誨人最初不解，略一思索，這一驚非同小可。

司徒誨人訝異出聲，隨即提高警覺，轉身一看，就見一名模樣甚是福態的大胖僧人，手搖蒲扇，袒胸露肚，走了出來，模樣甚是熟悉，卻毫無氣勢，遠不如m.hetubook.com.com昔，忍不住皺眉道：「彌勒神僧？」

「這……」

但……不可否認，這話對當時的司徒誨人，或許真的有效，哪怕是告訴他，他的路沒有錯，只要堅持下去，一定會有轉機，他就能堅持下去，可以繼續行俠，至少，也是當個人，而不是今日的真魔！

……

「非也。」彌勒收起蒲扇，雙掌合十，笑著答道：「我佛門所在意的，從來就非是始界。」

……是彌勒佛捨身，自願讓彌勒僧頂替？

「盟主久違了！一別如隔世，故人風采如昔啊！」彌勒神僧笑著招呼司徒誨人，時間彷彿倒退回數年之前。

司徒小書轉身離去，三女很快便消失了蹤影。

「呵，大和尚這死關閉得好！」司徒誨人冷笑道：「這些年始界風雨飄搖，你閉關躲過，直至天地大劫，再也躲不過，你就出了關，居然還越過大能，直上萬古……真是好大的機緣，萬古果然越來越不值錢了。」

司徒誨人沒想到對方堂而皇之說起了佛法，忍不住皺起眉頭，隨即譏笑道：「原來諸佛是這樣的想法？那就可笑了，既然連眾生都不重要，佛門還有什麼是重要的？」

一聲禪唱，蘊含精純佛力，凈人心靈，洗滌邪氛，饒是以司徒誨人如今的修為，也不免心頭一震，更確定這聲蟬唱，只在自己耳中響起，沒有逸出半分，不由為之色變。

……想恨，卻不知道該恨什麼？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似乎不是誰的錯，那自己是該恨天意弄人，命運無情嗎？可強者從來不拿命運說事！

「在此久待無用，不如回去吧。」武蒼霓看到這一幕，暗自嘆息，只能岔開話題，提議離去。

「眾生苦痛，諸佛歷歷在目，但諸佛茲茲所念者，卻不只眾生。」

「哈哈哈哈～～～～」

見司徒小書神色轉變，司馬冰心又補充道：「姓溫的就是記得這點，才會一直死死守住底線，不敢放開，甚至李昀峰也就是明白這點，才從不說委屈，只是硬扛！你作為人道之主，並沒有資格替別人原諒他！如果你所謂的決心，這麼容易就被動搖，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佛界的手，果然伸得長啊！」

武蒼霓在旁翻了翻白眼，這十足十是一廂情願，甚至是自我欺騙了，自己可不認為這麼包容下去，朱樂樂會有什麼改變。

司徒誨人變色道：「竟是彌勒古佛放棄自我，反過來成全投影？佛門對始界如此志在必得，不惜花這樣的大代價，也要在始界搶佔先手？古佛究竟想拿始界做什麼？」

「佛陀菩薩，萬古一瞬，牛屎不如，俱是空幻！」彌勒神僧笑呵呵的，也不著腦，靜靜看著這名當今始界最危險的男人。

司徒小書重重點頭，面色赧然，握著司馬冰心的手掌，輕輕打向自己的臉頰，感謝道：「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刻的教訓，也會記住，許多事情可以去理解，卻不能去hetｕbｏoｋ•ｃｏｍ.com原諒的！」

石台上，閃現一個光表，上頭的刻度處於低檔，雖然正在累積，速度卻異常緩慢，距離中線還好長一段……

「善哉！」

真·封神台上，風聲呼呼，雲捲雲舒，如岩石般的老人，姿勢一直沒有改變，彷彿將會這麼持續萬古，驀地，老人的身軀一震，似乎再也壓抑不下，眼、口、鼻淌下鮮血……

聽到這裏，司徒小書一頭霧水，忍不住道：「告訴他還有另一條路可走，這話有什麼不妥？不管是什麼樣的路，都沒有要強迫他去走……他為什麼……」

……似乎都知道了？也該把家族隱密都弄清楚了，不然，就太令我失望了。

真·封神台之下，一片荒蠻森林，甚少人煙，參天巨木在其上自然生長，周覆大地，組成一片茂密的林野。密密麻麻的枝葉，將天空遮住，只有些許陽光從縫隙灑下，林中甚是陰暗。

司馬冰心聳肩道：「連碰到老婆偷人，也沒有立刻翻臉，這點他都跟刀尊一樣……只是他終究不是他老子，沒法完全放下，也沒有刀尊的堅持，可以為理想搭上自己……哪怕做得不是那麼好，至少可以燃盡自我……偏偏他遇上了他娘，天菩薩的那句話，也成了最後的關鍵。」

彌勒雙掌合十，一臉虔誠。笑道：「好讓施主知道，於我佛門，重要的乃是有緣人！機緣不至，雖點亦不中：機緣若至，一點便中，正所謂……天度自度者，佛度有緣人！」

司徒誨人狂笑一hｔｔｐs://ｍ.ｈeｔubｏｏk•cｏｍ•com陣，問道：「大和尚越說越偏了，你們非有緣者不度？有緣無緣，誰說了算？茫茫始界，誰是你們看上的有緣人？」

司徒小書想到這裏，再說不出話來，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刺破血肉，鮮血無聲流下，心中絞痛。

彌勒搖頭笑道：「所謂入度轉輪法，說穿了不過是吞噬投影的法門，彌勒僧本就是彌勒佛的投影。」

彌勒笑意不減，圓潤的肚子輕輕晃動，看著司徒誨人道：「眾生事，眾生了，神通難敵因果，也難度眾生。浮世蒼生乃一大劫，更是因果命定，諸佛豈能逆天改命？」

「道友正是有緣！」彌勒雙掌合十，朝著司徒誨人躬身一拜，「而今因果俱足，道友與我佛門有緣，可入我佛門！」

武蒼霓摟住司馬冰心，感嘆道：「你確實長大了！」

司馬冰心搖頭道：「既然有別的路可走，為什麼一開始不說？都走到沒有路了才來講，如果回頭這麼輕易，那他一路上的痛苦與付出，都成了什麼？難道那些都是沒必要的東西？」

「……天菩薩那話一出，等於他的人生徹底是個笑話，既然無路可走，可不就只能卯起來報復世界了？」

「哈！」司徒誨人宛如聽到天大笑話，自嘲道：「我明白的，你們在意的不是始界，而是眾生嘛！佛門什麼時候都心系眾生，我也是糊塗了，居然忘了這碴？」

……八重佛陀？

司馬冰心兩手一攤，「我想，司徒誨人最初的本質，其實和他父親一樣，仁厚而不和-圖-書願傷人，腦子一根筋，懂事以後，眼前只看見老爸的路，就跟著走，哪怕走不下去，也說不出口講不想走，偏偏他老子也是個不懂人心，聽兒子說想跟自己一條路，就拿自己的那套……然後，一條路走到死了！」

「所以這兩人確實是父子！」

武蒼霓聞言失笑，又皺眉道：「不過，刀尊他既然從不勉強別人走自己的路，為什麼司徒誨人他還會走上這條道？又怎會……被壓抑得那麼痛苦？」

司徒誨人承受彌勒的目光，隱約感覺有些不妥，略加審視，隨即恍然，「原來如此，仍是入度轉輪之法！是佛陀頂替了活佛，佛門倒是打得好算盤……布局久遠，居然連萬古也降下來，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就這麼犧牲掉一名佛陀，拿這代價來豪賭，佛門要做什麼？

「……你說得對！」

靠著一株大樹，司徒誨人抬頭望天，銳利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冠，看往九天之上，冷眼看著真·封神台周圍泛起空間漣漪，幾道人影不見。

「哼！」司徒誨人輕哼一聲，不置一詞，彌勒佛卻滿面和善，沒有半分火氣，笑道：「真·封神台在上，就算萬古吞噬投影，也一樣無法在始界內行動，不然幾方早就行動，焉會等到今天？但若是反其道而行之，那就不同了！」

不想讓人發現，司徒誨人未敢過多窺探，卻也很清楚是什麼人能從這距離接近真·封神台。

點了點頭，司徒誨人目光掃向周遭，冷笑一聲：「人走了，可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