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卷
第二九章 呼天不應問誰求
因果頂替，原是永恆者為求超脫，創造出來的法門，將自身因果由宿體頂替，消弭自身和此界的關係，得以超脫而去。
「咦？」
原本，天道的禁制異常牢固，一切試圖打破或繞過的手段，萬古以來，都已宣告失敗，所有太初神族也都死心，然而，這世上卻偏偏存在天道親自開的後門，為了便宜行事，這些後門可以不用遵守天道立下的規矩，視法則約束如無物。
似乎是因為第一個造物的關係，練手、暖身的意義極大，冥界屍龍作為神族，很多地方都不像後來的造物那麼完備，反過來說，所受的束縛也最少，這讓它有與眾不同的本錢，去完成這個計劃。
……
「雜種，來啊，夠種就來咬我啊！」
……而且，眼前的情況，大大違反了自己所知的因果頂替技術，甚至可以說整個掀翻了！
妖皇苦思冥想，茫無頭緒，只感前所未有的疲憊，無奈搖了搖頭，將注意力從自己的超脫之路上挪開，重新端視眼前大局。
一招不成，溫去病急忙剎車，一百八十度轉向，往回急沖，落在大群餓鬼之前。
洪荒古殿內，妖皇目光炯炯，注視這一幕，輕開了口，深深感嘆。
洪荒古殿中，妖皇見證冥界屍龍脫出束縛，又看著依舊在地上蠕動爬行，不時叼起一塊生肉吞下的青女，不由苦笑。
「自助者，天助之，出家人自然也要與人方便！」
栽培青女，是為了頂替自己，令妖皇之位後繼有人，縱使自己超ｈｅtｕbook.cｏｍ.cｏm脫，妖族仍有明主統御，不會失控，這不僅是為了還道于天，也是為了妖族的延續，可這樣的青女，如何擔得起妖皇大任？妖族若是交到她手裡，哪還有明天可言？
「一面以同屬天道造物的太初餓鬼消滅身軀，一面轉移神能，讓奇點製造出來的種子頂替取代，成為新一代的冥界屍龍……真是妙，真是……天意！」
「……太初神族被天道綁死，即使身入輪迴也擺脫不了天道烙印，無法突破，昔日霸皇已經證明了這點，但你……居然另闢蹊徑！」
太初神族很難被真正消滅，霸皇自斬神軀，幾世輪迴，最終被消滅的僅是「自我」，不是戰神烙印。如果無法達到徹底的滅，就不可能完成轉移，這點在三千大道的制約下，沒有任何力量能作到，偏偏……太初餓鬼不屬三千大道內，自外於七界法則。
在龍雲兒登臨九重的一瞬，崩碎的黑山中，一抹幾不可見的微弱光芒飄起，雖然微弱，卻異常純凈，就這麼飛升進入輪迴通道，一下消失不見。
妖皇寄望于青女，那是用九龍塔所創造的異種生命，可龍雲兒不過凡胎，又非異種，冥界屍龍要如何將權柄轉移給她，進而完成因果頂替？這根本……
這條路，再是羡慕，自己也無法效法，就算捨得這具先天永恆的神軀給餓鬼吞噬，眼前唯一堪用的血脈後裔，也只有青女。
「嘿……」
……是……二姊嗎？怎麼了？
身為現今僅有的神族永恆者，妖皇很清楚屍龍此舉的兩個關鍵：太初餓鬼、奇點！
溫去病束手無策，真箇是呼天不應，叫地不靈，天上地下，全然找不到求助的地方，卻不料……菩提樹下，枯瘦如朽木的佛者身影，陡然睜眼一笑。
陰陽之氣流轉，得先天清氣，藏混沌之機，轉瞬擴散千萬里，其中乾坤顛覆，天地相合，空間法則交錯重組，生出一個廣闊無垠的世界，將最前頭的千萬餓鬼一下都囊括其中。
「開！」
龍靈兒錯愕不已，既有驚疑，也有驚喜，隱約感覺這股異變的源頭，與自身血脈有關，忙著駕馭一波波自體內湧出的力量浪潮，更要趁機穩固境界，消化所得。
想通這點，溫去病喃喃自語，看著處於能量風暴中的龍雲兒，見證新一代冥界屍龍的誕生！
雙手快速結印，溫去病使出全力，一秒之內，連開十絕六陣。
身為妖皇，這是自己不能允許的事……
……身為天道最初的造物，冥界屍龍的權柄是什麼？好像……沒有！
沉吟良久，妖皇一聲嘆息，或許霸皇說得沒錯，是永恆者們一心超脫，不顧眾生，才終於引來這場大劫。
被太初餓鬼吞噬的生命，是徹底的滅，連變鬼的機會都沒有，時空烙印也會失效，無法利用來重生，這點確實恐怖，卻也被冥界屍龍看上，利用來成和圖書為消滅神軀的工具。
……變個什麼出來，才能吸引這群怪物的注意？
然而，這一輪的餓鬼，神異較先前不知強出多少，無論是天雷地火，紅水寒冰，還是幻化出來的神兵異獸，都被吞噬一空。
龍雲兒的狀況尚未穩固，不能被打擾，溫去病見狀不妙，向妃月淚使了個眼色，不顧它同意與否，又向凱里、血丑拱了拱手，一下飛身而出。
……要是有誰來能幫個手，就謝天謝地了！
……
十絕六陣瞬息被破，溫去病耗力不輕，除了繼續以身為餌，一時間再無計可施，偏生闖出陣的餓鬼只有少部分來攻自己，大多仍是不管不顧，向遠處的龍雲兒那邊飛去。
龍雲兒朱唇輕啟，發出龍吼之聲，震撼寰宇，氣勢暴漲，周身的素裳化作龍形戰鎧，力量飆至九重天，甚至還想再進一步，卻彷彿撞到一面透明的天花板，漸漸回落，穩定在九重天。
溫去病功德子彈瘋狂掃射，將前幾排的餓鬼盡數打翻，拉到好大的仇恨，然後轉身飛出，想要引走餓鬼，卻發現只有少數餓鬼朝自己追來，絕大部分餓鬼不知是思維慣性，還是執著于冥界屍龍的氣息，依舊朝龍雲兒那邊涌去，調虎離山之計徹底失敗。
忙於駕馭力量，龍靈兒無暇多想，更不知血脈的影響並未到此結束，隨著她的不住強化、提升，雲霧封鎖的九重天內，一處灰暗的地界，陡然放射光明，宛如一輪太陽生起，熊熊焰火，席捲四方。
鬼界之內，龍雲兒飄www.hetubook.com.com浮空中，美目半睜半閉，仍需時間穩固狀態，駕馭自身的力量，遠方吞噬盡千萬里屍軀，大補一頓的千億餓鬼，已感應到她與屍龍相近的氣息，像是為了美食而瘋狂的老饕，宛如潮水般衝來。
這一幕，無人得見，卻瞞不過永恆者的法眼，妖皇悵然若失，帶著幾分沮喪，嘆道：「老姊姊你蟄伏萬古，終究……搶先我們一步。」
因果的轉移，是之後要面對的另一個要命問題，除了九龍塔所造的異種，神族無法以任何手法，造出能承擔本身因果的宿體，偏偏這一點被奇點意外完成，白白把一個求之不得的宿體，送到冥界屍龍面前，讓蟄伏萬古的它，得到最寶貴的禮物，踏出了從未有神族作到的一步。
「吼～～～」
同一時間，始界之內，正在兩儀分界陣后守護的龍靈兒，猛地血涌如沸，力量狂飆，瞬息衝破三重天層次，晉陞大能，更不住上漲。
尋常的因果可以由宿體頂替，力量也可以傳承，但這方法對神族不適用，尤其是太初神族。祂們除了纏身因果，還有天賦權柄，打存在的那刻起，就牢牢鎖住，這東西可沒法轉移，困死了所有的太初神族。
這股暴漲的力量，透過血脈流轉，產生影響，龍雲兒懷中的玉瓶大放光明，溫養的鮮血宛如沸騰，生出奇妙變化。
溫去病攔在千萬餓鬼之前，取出憂患，一陣瘋狂掃射，功德子彈宛如暴雨一般襲向餓鬼，跟著，猛地轉向，朝著另一側飆飛而出，引著大批餓和_圖_書鬼追出。
……老姊姊它不顧後果，讓餓鬼吞噬自身，完成兵解，成就它自身的道路，可這麼一來，餓鬼勢必發生新的進化，更勝先前……
然而，只要想到將自己的元神給青女吞噬，妖皇就覺得荒唐透頂，本能地生出反感，這點瞞得過任何人，卻瞞不了自己。
這麼多天來，使盡各種手段，也無法開啟青女的神智，超脫之路，已近乎斷絕，冥界屍龍置於死地而後生的法門，另闢蹊徑，乍看之下，似是一條嶄新的康庄大道，可斟酌之後，最終只能無奈嘆息。
六陣合一，世界之中，天雷橫空，地火涌動，紅水漫天，寒冰鋒銳，風吼削骨，落魄喪魂，相互結合，生出千般神通，萬種異獸，億兆刀兵，紛紛打向餓鬼，攔住它們的去路。
想到這裏，溫去病忽然呆住，意識到一個關鍵問題。
……要是我也不顧一切，讓餓鬼吞噬，恐怕這些餓鬼就徹底無法壓制，就算是終末之道，或者那個人，也要絕望……
溫去病對此所知有限，主要是參与過幾次永恆者的鬥爭，又聽小白解釋過，才略知一二，萬萬沒想到這種事會在龍雲兒身上發生。
……這樣不行啊！
「好……好傢夥！」
那些大若星辰，堪比萬古的餓鬼，更有無上神通，張開血口，發出尖銳的嘶鳴，居然定住空間，凝固時間，將世界的擴張止住，然後，千萬餓鬼衝去，瞬息就將陣中世界咬得千瘡百孔，輕易脫出。
……不行的……
……要是有辦法引著它們跟著我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