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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騎軍來說，十里路其實並不用花多少時間。逃在最前面的古祿格眼看著轉過前面那座山，就要看到熟悉而親切的草原上，他就忍不住又加快了速度。

平時打仗，一般都是少量精銳的騎軍，帶著一大批牧民打仗的。能打贏的話，順風搶劫沒有一點問題，打不贏的話，就完蛋了。而這，也導致大明邊軍出現家丁制來針對的原因之一。

在圖爾格的身邊，土默特部左右兩翼的殘餘，爭先恐後地跑出關外。就彷彿在他們的身後，有讓他們恐懼的狼群，馬上就咬上他們一般。

聽著圖爾格爆出來的名字，古祿格和杭高嚇傻了，這可是明國最為精銳的騎軍了，怎麼會在這裏等著他們呢！這一仗，還怎麼打？

在大明對蒙古草原堅持了二百來年的封鎖之後，蒙古部族早已經窮得快連底褲都沒有得穿，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全民皆是精銳的情況。更多的，只有各部頭領才能掌握一支武裝起來的騎軍。

他娘的，總算可以打了！

因為圖爾格慌亂之間，帽子已經跑掉了，大光頭的，就是老遠都能被人認出來，他們是建虜。

發泄了一下后，他看到山下，有一大堆明軍簇擁著的那邊，有人在往他這邊指指點點。頓時嚇了一跳，該不會現在就派人來追殺吧！

可當最前面的土默特部強盜剛轉過前面那座山時，就突然緊急勒馬停住。

這些年來，大明風雨飄渺，愈見皇朝末期之象。皇上連罪己詔，都下了好幾回了，卻沒什麼用處。說句實話，鄭崇儉對大明皇帝，心中未嘗就沒有失望之意。

古祿格也和他們一樣，他驚恐地看到，就在前面的谷口，竟然密密麻麻地有無數明國騎軍，正在那裡等著他們。甚至能看到，排在最前面的，還有三五十騎重騎，已經裝備完畢，好像是料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虧了他們這些人都是騎術精湛，賓士中的戰馬急停立起和_圖_書，而他們卻還能在馬背上坐得穩穩的。可是，此時他們一個個都沒有得意之色，反而臉上全都露出惶恐驚懼之色。

見此情況，那些建州女真也忍不住了，連忙勸圖爾格道：「大人，我們也趕緊走吧，後面明軍在追著呢！」

出關之後這會，他們兩人似乎就忘記了圖爾格這個人，既沒請示，也沒質問。

這個文官，自然是三邊總督鄭崇儉了。他在好幾年前，遠遠地見過一次皇帝，而後外放出京，對於皇帝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個時候。

可是，從去年底開始，皇上就突然好想變了一個人一般，很多事情，處理的讓他都不由得驚嘆了。據說是太祖入夢，皇上就變了。

這出關的一段路，都是在大山峽谷間行進，大概有個十里之外，才是一望無垠的草原。

邊上沉默少言的吳三桂倒是又有點意外，心中想著，該不會皇上又是算出來的吧？因為他在這段時間一直跟著皇帝，並沒有見到有人來稟告。

他卻沒去想，這次導致土默特部全軍覆沒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也有的土默特部強盜，看到他們想爬山而逃，就跟著有樣學樣；然而，他們爬一段，就往下滾一段，爬了半天，才發現自己還在山腳沒多高。可是，那些建州女真卻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一邊的圖爾格，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的場面，他有生以來是第一次見。

崇禎皇帝看著山上的人影，微微搖搖頭道：「不用追了，朕還等著他們逃回遼東去！」

他自信自己懂得一點面相，如今要再次見到皇帝本人，他更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皇帝本人變了還是身邊有謀臣？

相反的兩個命令，讓他們各自的手下有的想要衝向草原，可是有的卻調轉馬頭就想先逃命要緊。

可是，這一次入關又是一敗塗地，甚至可以說，失敗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中了明國的奸計，才會得到錯誤的和_圖_書結論，害死了那麼多奴才，皇上搞不好就會非常震怒！

回去之後，怎麼辦好呢？

可是，長城裡面，塵土滾滾，很顯然關內的明軍已經趕到，前後包夾之下，這個天下，以後估計再也沒有土默特部這個部族了！

沒有意外，明軍已經完全掌控了戰局，底下山谷，跪滿了土默特部左右兩翼的部眾，沒有跪著的，都是躺地上完蛋了的。只有在長城那邊，還能看到明國騎軍在追殺為數不多的土默特部眾了。

說起來，滿清韃子其實是漁獵民族，以前的時候，也是要經常鑽深山老林去打獵的。這個時候，圖爾格就發揮了他的老本行，這爬山的速度，那也是「嗖嗖」地。

面對這種情況，土默特部右翼都統杭高一聲高喊道：「衝過去，就是草原，就能逃走了！殺啊！」

「快跑！」土默特部左翼都統古祿格與此同時，卻是一聲喊，一牽韁繩，立刻調轉馬頭，轉身就跑了。

不要說他們連續逃了好多天，人馬早已經精疲力竭，就是正常情況下，他們也肯定不是眼前這支騎軍的對手啊！

想想也是，把他交換出來之後，聽他說明軍都調南邊去平亂了，北方這邊空虛，讓他們入關去劫掠。結果卻是中了埋伏，損失了一半人馬。事後不知道那些逃散的，能不能回到草原，至少從目前來看，損失極其慘重。要是對這個結果沒有一點生氣，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對他來說，與其想破頭都不知道皇帝是如何知道的，還不如遵旨而行，狠狠地收拾那些入關的強盜。

「呸！」圖爾格看清戰場的情況之後，呸地吐了一口痰，恨聲說道，「滅了才好，還連累我又打了一個大敗仗！」

這是古祿格看到之後的第一個念頭，而後，杭高趕到，也同樣是這個念頭。再然後，圖爾格也趕到了，一見之下，頓時露出不可思議地表情，一臉的震驚，彷彿看見鬼了一般叫了起來：「明和_圖_書國的驃騎營！還有……還有關寧騎軍？這……這怎麼可能！」

「明軍……明軍哪來的那麼多騎軍？為何裝備還如此精良？」

於是，他不敢再耽擱了，繼續翻山越嶺地逃命要緊。

圖爾格被明軍的馬蹄聲給震得回過神來，聽到「降者」兩字，腦海中就閃過自己屈辱的經歷，他二話不說，立刻棄馬，就往山上爬了上去。

圖爾格心中憋著話，在出關之後，剛想告誡他們兩人，前面探馬探路，可這轉眼間，這兩個都統就先跑了，氣得他臉都紅了。

土默特部左右兩翼的殘餘為了能逃出關去，破關的動作那叫一個快。不管是古祿格還是杭高，都把他們的精銳派了上去，只用了一個時辰左右，就佔領了一段長城，搗毀關門，蜂擁逃出關去。

說話的同時，他心中其實還在埋怨圖爾格，要不是圖爾格危言聳聽，在之前的時候，他們就早早地破關而出了。如今非要繞這麼大一個圈，不知道又會害死多少牲畜！

大勝之下，他們就覺得，皇上不愧是皇上，有如此大胸襟，他日必定能平定遼東！

那時候的印象，就覺得皇帝年少未經世事，年紀輕輕卻留了鬍子想裝出老成，可實際做事，卻還是有著年輕人的毛病，相信的時候掏心掏肺；可要是恨一個人的時候，又恨得巴不得他去死；這些事情，其實都是不老成的表現。

「……」

土默特部的兵力，雖然動不動就能說著是上萬騎軍，幾萬騎軍的；可實際上，大部分其實都是牧民來的，護甲沒有不說，甚至連箭頭都是骨頭磨出來的。對付草原上的狼還可以，但用來對付身穿護甲的軍隊，那基本上就等於撓癢一樣了。

因此，當土默特部騎軍自己亂成一團的時候，賀人龍便立刻抓住戰機，一聲令下，明軍鐵蹄，如雷般響起，以鐵甲重騎為矛頭的鋼鐵洪流，頓時就如潮水般涌了過去。

他心裏自然也明白，這兩人表現如此，絕對和-圖-書是心中對他有氣。

「對啊，後面的明軍是肯定有的，前面有埋伏的可能性非常小的，要不然，這些奴才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想歸想，圖爾格還是大聲提醒道：「不要大意了，先往前派出探馬查看下情況！」

這一刻，他深深地體會到了，擁有豬一樣的隊友，會是怎麼樣一個心情！

一聽這話，古祿格立刻想起後面死追不休的明軍，於是，他也是雙腿趕緊一夾馬腹，胯|下戰馬「嗖」地一下躥出去，超過了杭高，趕緊先跑為上了。

聽到這話，賀人龍為之一愣，不過立刻回過神來，當即神情興奮起來。

就是死，也不能再被明軍俘虜了！

再說圖爾格和他的那些族人，一口氣爬到半山坡，感覺氣都喘不過來時，才停住往下看看。

心中懷疑結果之餘，只能是先遵旨而行，看看土默特部左右兩翼的殘餘到底會不會從皇帝所指定的舊安邊營破關逃出去？

「好，傳朕旨意，全軍加快速度，就埋伏在舊安邊營外面。」崇禎皇帝一聽，當即下旨道，「土默特部左右兩翼殘餘已經開始攻打逃竄了！」

打不過還打，瘋了么？

於是，他嘆了口氣，緊隨人群往關外逃去。

在谷口這邊，崇禎皇帝就算第一次上戰場，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震驚了，這些蒙古強盜，還真是夠可以的啊！

聽到自己的族人也勸自己，圖爾格便不再見此了。事實上，他其實也認為明軍在這裡有埋伏的可能性非常小，只是出於謹慎，才這麼要求的。

跑在前面的古祿格就假裝沒聽到，反而跑得更快了。落後的杭高聽到了，雖然也沒有停，但還是轉頭回答道：「明軍從來沒有在關外伏擊過，我們交手多年，很了解，沒那個必要！」

圖爾格確實沒猜錯，向山上指指點點的，就是有明軍將士在給崇禎皇帝指點，並請旨要去追擊。

對於這種傳聞，鄭崇儉一直非常好奇。要知道，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和-圖-書一個人想要改變，實在太難了。

邊上的杭高聽了，轉頭看看，卻趕緊驅馬而走道：「誰知道那些瘋了的明軍，還會不會追來，這裏還不安全，逃入草原才是真正安全了！」

俗話說得好，狗急跳牆！

隆隆馬蹄聲中，還有明軍齊聲高喝聲：「降者免死！」

沒有多久，戰事就結束了。山谷之中，到處都是明軍在打掃戰場。而賀人龍和吳三桂，則領著一名大紅緋袍的文官，以及一大群將領過來了。

賀人龍一聽，稍微一打量，便立刻回奏道：「陛下，前面五里左右，就是了。」

明國騎軍還沒攻過來，哪怕這些蒙古強盜騎術再高明，在這個山谷內，不可避免地就自己先亂成了一團。

看著身後的長城，古祿格終於長長地出了口氣道：「他娘的，總算逃出來了！」

如今，在他們的眼前，明國騎軍的人數不比他們少多少，可關鍵問題是，明軍騎卒一看就知道個個都是裝備精良的精銳。

邊上的人自然不知道崇禎皇帝在圖爾格身上放置了甲級竊聽種子，就想著圖爾格能逃回遼東的話，就能多聽到一點有關遼東的消息。他們還以為，皇上的意思是有本事就逃回遼東去，而後皇上再御駕親征，一起滅了他們！

圖爾格的心情並不好，如果這一次入關能成功的話，雖然他之前被明國俘虜了，可有這一次的戰績打底，好歹能挽回一些臉面，說不定還能得皇上讚賞。

沒有退路了，只有衝過去才能活命！

可理解歸理解，自己被人忽視，圖爾格也有氣啊！誰知道明狗那麼狡猾呢！而且入關這一戰中，原本還是有機會的，都是你們土默特部爛泥扶不上牆，否則的話，要是換了大清人馬的話，說不定反手就能反敗為勝了！

其他土默特部強盜，也是如此。這次入關，一次次地被伏擊，早就受夠了，此時他們最想的，還是回到自己熟悉地草原上。

前線的指揮，他已經明確告訴賀人龍，讓他去指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