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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錯在哪兒么？」男人問道。

「知道，小時候我爸爸帶我去洗過澡，我家就住在烏魯木齊路。」敖曉陽說。

敖曉陽將目光投過去，正好蘇晴也扭過頭來，四目相對，敖曉陽的臉瞬間紅到脖子。

遲大姐思維跳躍，迅速結束上一個話題，把焦點集中在春韭身上：「我說你老是一個人這樣過不是個事兒啊，我看對面小張人就不孬，聽說過一陣要換車哩，家鄉的新房子也買好了，我看行，跟著他兩個孩子也不受委屈。」

……

一悶棍迎頭打過來。

「姐，我請你吃飯好不？」敖曉陽忽然說道。

兩個孩子一直沒上戶口，也沒取學名，男孩小名叫葫蘆，女孩小名叫百合，取的是葫蘆崖山下野百合的意思。但是在作業本上些苗葫蘆三個字似乎有些不合適，孩子再大點勢必被人笑話。春韭特意跑去書店翻了一下午的書，終於給倆孩子各自去了一個學名，女孩叫木孜，男孩叫塔格，誰也不知道啥意思，反正比當下流行的什麼梓涵、雨涵的特別，也就這麼叫了。

「小陽，幹嘛呢，上車。」蘇晴說。

蘇晴是超級VIP客戶，事實上她家裡有游泳池，有跑步機，但一個人鍛煉太過寂寞，不如大家一起鍛煉更熱情和動力。她在會所認識了幾個富婆，都是男人事業有成不顧家的那種，富婆們向蘇晴科普了很多知識，比如小狼狗、小奶狗的區別。

「小奶狗莫過於此。」蘇晴心道。

「不太合適。」蘇晴說，笑一笑開車走了，還從車窗里伸出一隻手來搖動著告別。

敖曉陽請蘇晴吃了一頓望京小腰，完了又去看了一場電影，這讓蘇晴找到了一點點戀愛的感覺，如果自己當年上了大學，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概就是這樣的生活吧，純真美好。

敖曉陽從另一側上了車，蘇晴特意降下車篷，這輛6.0T十二缸超級轎跑以奢靡的敞篷姿態呈現在嫌貧愛富的女孩面前。不光女孩，坐在賓士E級里的中年油膩男也呆了，目不轉睛地瞪著後視鏡。

蘇晴骨子裡是個暴躁俠義的女孩，即便現在生了兩個孩子也沒改變，她說這麼不開眼的女孩，姐帶你去刺|激刺|激她。

蘇晴對自己的生活狀態很滿意，春韭也一樣，守著兩個孩子她特別滿足，更何況還有更大的希望等在前方。有朝一日崑崙哥回歸，看到一雙兒女養得這麼好，他一定感動的，唯一遺憾的是，他看不到這些年自己操勞的每個日夜。

李碩說：「瞅那邊，那倆都是超級富婆，伺候好了你一年的業績考核就搞定了。」

北京，某高檔健身俱樂部，蘇晴穿著運動服坐在長椅上休息，鏡子里她的背影婀娜窈窕，與少女無異。

蘇晴淡淡一笑，她的過往沒人知道。蘇家以前在近江就是開會所的，蘇晴本人也在會所干過，這一套門清。回想當年敦皇何等的叱吒風雲，估計現在年輕人都記不得敦皇這個名字了。

那倆健身教練也在覬覦著女客戶。被張太稱作小狼狗的叫李碩，曾經獲得過健美冠軍，一身腱子肉猙獰恐怖，號稱小施瓦辛格。他身旁的男生叫敖曉陽，剛從體院畢業，練的是健美操，身材勻稱個子高，眼睛含笑，標準的陽光男孩。

春韭笑笑：「不考慮。」

蘇晴沒再說什麼，驅車繞過賓士揚長而去，此時無聲勝有聲，想必女孩心裏也是五味雜陳。她樂呵呵地開著車，卻發現敖曉陽扭轉和-圖-書了頭，他眼中晶瑩閃爍，這個單純的男孩哭了。

敖曉陽眼神黯然，說現在的女孩太現實，以我的工資一輩子都不可能在北京買房子，怎麼給她未來。我親眼看到她上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賓士車，那一刻心都碎了。

李碩說：「這還用我教么，我給你看這個。」說著拿出手機調出一個小視頻來，是男教練在給女客戶壓腿拉筋，姿勢像極了傳教士式，女客戶發出的聲音更加讓人面紅耳赤。

「春韭你聽說么，金天鵝老總的兒子殺人進去了。」

「要不上去坐坐？」敖曉陽不太死心，他並不像表現的那樣單純。蘇晴貌美多金還魅力四射，他當然想緊緊抓牢，這是任何一個男性的本能。

不過話說回來，有個聊聊天也是好的，尤其是一個陽光燦爛還是老鄉的小暖男。

「不小了，二十齣頭了，俺那口子不是在派出所開車么，這些事我都是聽他說的。金天鵝的太子爺和他的幾個朋友都是學冰球的，用球杆把人的頭都打爛了，直接扔江里去了，你說說現在這些小孩多壞啊。」遲大姐瓜子殼亂丟，說得眉飛色舞，「我還聽說，這小子殺了不止一個人，還殺了一個女的。」

木孜、塔格倆孩子不但沒有爸爸，還沒有外公外婆和爺爺，只有一個病歪歪的奶奶也幫不上太多忙。唯一的姑姑劉沂蒙常年不在本地，偶爾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春韭知道大姑姐在外面受的罪只會比自己多，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爸的重生，這個秘密她藏在心底誰也沒有告訴。至於孩子們，根本就不知道爸爸早就死了。

「改天我帶你去黑馬會所見識一下，咱們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樣享受，要什麼狗都有我跟你說，www.hetubook.com.com瘋狗都有。」張太笑道，「如果人長尾巴，你一進去就會看到一群群的尾巴在向你瘋狂搖動。」

「老張那叫老狗逼。」張太不過四十五歲，正是如狼似虎，坐地吸土的年紀，沒事就逛鴨店，但是鴨店的總不如這種泡來的自然。

女孩呆了，她不太認識車，但是也能看出這輛車比賓士高檔，而且是京牌，尾號三個8那種。駕車的女子珠光寶氣，偏偏又年輕美麗有氣質，在她面前自己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當年的劉崑崙是典型而極致的小狼狗性質，如今的王海昆則是不折不扣的老狗逼，不僅變得不解風情頑固古板，對蘇晴也是漠不關心，但是他在外面也沒什麼緋聞。蘇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對方沒犯錯，自己就不能像張太說的那樣各玩各的。

看完電影，敖曉陽意猶未盡，但他畢竟不是小狼狗，不敢主動提出什麼，一切任憑姐姐安排。但蘇晴根本提都沒提開房，只是將敖曉陽送到他租住的房子。

「好啊。」蘇晴笑道。

小白楊聽到兩個孩子彼此叫著對方的新名字，想起當初跟著李明去雪域高原探險，曾經攀登過一座高峰，那是位於昆崙山上的雪峰，名字就叫木孜塔格峰，是東崑崙第一高峰。

下午三四點鐘是春韭最閑的時光，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街上都冷清了許多，做小買賣的攤主們閑著無聊到處溜達拉呱，隔壁賣熟食芥末雞的遲大姐口沫橫飛，一邊嗑瓜子一邊給春韭講著道聽途說的離奇故事。

「是么，他才多大啊就殺人。」春韭以前在大市場干過，對陸剛的印象很深刻，那是個不錯的老闆，記憶中他孩子挺小的，一轉眼都殺人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

俱樂部m.hetubook.com.com兩個教練正在遠處聊著什麼，張太擠眉弄眼道：「你看那邊，那個個子高齊劉海的男生，笑起來露虎牙的特陽光的，就是小奶狗，旁邊那個肌肉發達的，就是小狼狗。」

……

賓士車裡的中年人沒有下車，連車窗都沒降下，更不會和敖曉陽廢話，只能看著風擋玻璃看到中控台上供著的金菩薩和檀木手串。女孩身手去拉車門，忽聽後面急促的鳴笛，一張戴著墨鏡的美麗面孔從車窗伸出。

那男人掄起棒球棍，將敖曉陽的兩條腿打骨折了。

過了一會兒，經理帶著敖曉陽走到蘇晴身邊，說蘇女士，以前陪你的那個教練有事回家了，現在讓小陽負責這邊。

當敖曉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一輛貨車的車廂里，一個兇悍的男人拎著硬木棒球棍冷冷看著他。

敖曉陽初來乍到，很謙虛地請教李碩：「怎麼叫伺候好？」

碰巧有人來買芥末雞，遲大姐匆匆走了，在隔壁還撂過來一句話：「春韭你要是有意思，我幫你約見面。」

這下兩人的感情又拉進一步，於是敖曉陽喊蘇晴姐，很貼心地陪她鍛煉。兩人用近江話聊天，蘇晴得知敖曉陽剛和女朋友分手，很不解地問他為什麼，你這麼陽光的小夥子，女孩子應該爭著搶著才對啊。

「懂了吧，但是在俱樂部裏面別瞎搞，有什麼在外面搞。」李碩神秘兮兮道。

和蘇晴並肩坐在長椅上的女人是張太，她老公是國企一把手，掌管著上百億資產的那種董事長兼黨組書記，在外面養了不下十個二奶，和很多女明星也不清不楚的，張太根本不管，她自己玩得也很開。

下班時間，某寫字樓下，敖曉陽一身運動服捧著鮮花等在門口，他的前女友一身夏奈爾時裝匆匆https://www.hetubook.com.com走出。敖曉陽攔住她說了些什麼，女孩一臉的不耐煩，打掉他手中的花，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片刻后一輛黑色賓士車駛來，而蘇晴駕駛的墨綠色賓利歐陸就尾隨在這輛賓士E級後面。

她忽然壓低聲音：「屍體光溜溜的丟江灘上被人發現的，也不知道誰家的閨女，這當爹媽的得多傷心啊。造孽，這下金天鵝幾十億的財產都沒人繼承了，嘖嘖，可惜。」

春韭無奈地搖搖頭，她怎麼可能再嫁，崑崙哥還要回來呢，不過這幾年也沒聽到什麼進展，她也不認識那些科學家沒法去打聽。

昏迷的敖曉陽被送到醫院，賬上也交足了費用，辦妥了活兒的男人在夜色中點起一支煙。手機響了，他清了清喉嚨，一口濃痰射在北京的霧霾中，接了電話：「我馬君健，你哪裡？」

「伺候好了，收入可比當健身教練多多了。比如那邊那倆，都是饑渴型的，可以發展一下。」說著將目光投向張太和蘇晴。

「不知道，你幹什麼的？」敖曉陽驚恐萬分，他的腳懸空架在椅子上，這個姿勢很奇怪，不過他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

敖曉陽心裏甜蜜無限，目送賓利轎跑的尾燈離去，才依依不捨地回頭。

遲大姐說：「你要是嫌小張沒文化，大姐給你推薦另一個。我一個親戚當小學老師的，也未婚，我看行。」

……

於是蘇晴和敖曉陽聊了起來，巧了，敖曉陽也是近江人，老鄉見老鄉，格外親切。蘇晴想起剛才的事兒，就問他知道敦皇么。

春韭無語，她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再過十年也會到了惹麻煩的年紀。男孩子怕學壞，女孩子怕長得太漂亮，萬一遇到壞人，自己這個單親媽媽還真有點抓瞎。

「那你們家老張算什麼狗？」蘇晴笑盈盈問張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