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亞聖之名
第一八九章 公正
如果嚴嵩的女婿真被判了死刑，他也不會真讓人殺啊，再怎麼樣，也得看嚴嵩的面子，放人家一馬不是。
嘉靖委實難以做出決斷，這個時候，怎麼辦呢？
這種情況倒也不難解決，一般皇帝無法做出決斷的時候自然是招親信的朝廷重臣前來問計，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是如此，明朝的歷代皇帝更是如此。
為公，楊聰這兩年在廣西屢立奇功，他都還沒有封賞人家呢，這會兒去查人家，豈不顯得他是故意整治楊聰嗎，這樣做也太過分了。
狗屁！
嚴嵩這次可不會講客氣了，派御史，那得派他自己的親信啊，要是張岳的親信過去，能查出什麼好結果來！
開玩笑，人家的女婿都被罷官削籍了好不好，這還不算懲處嗎？
嘉靖真的有點迷茫了，到底查還是不查呢？
兩件事情，或者說兩次涉及廣西貪腐案，夏言的票擬都一模一樣，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改，這還不算公正嗎？
嘉靖毫不猶豫的道：「說啊，朕讓你過來不就是讓你給朕出主意來了，有什麼當不當說的。」
嚴嵩大言不慚道：「御史路楷公正廉明，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嚴嵩上次痛哭流涕的樣子還縈繞在他的腦海，人家在這事上真的沒有「偏袒」任何一方，就算是自己的女婿犯了事，嚴嵩也沒有偏袒。
楊聰竟然也貪腐？
楊聰竟然侵吞了幾十萬兩臟銀！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夏言？
御史路楷屁的公正廉明？
嚴嵩只想著裝可憐來著，沒想到還能有這效果，這簡直是意外的收穫啊。
朝中除了夏言和嚴嵩一黨，還有誰敢對楊聰不利呢？
是啊，楊聰到底有沒有侵吞臟銀一查便知，他又何必為此而猶豫不定呢，就算想徇私，那也可以等查出來之後再徇私啊。
嚴嵩小心的道：「派都察院御史倒是沒什麼問題，問題是此人必須公正。」
看樣子只有問嚴嵩了，陽明一脈的重臣他是不打算問了，因為在這件事情上夏言和嚴嵩都表現的比較「公正」，而陽明一脈的官員卻有些偏ｍ•hｅtｕbｏoｋ.ｃom•ｃom向于把嚴嵩的女婿往死里整。
嚴嵩裝作猶豫了一下，這才嘆息道：「唉，還不是因為微臣那不爭氣的女婿，他被抓，被判，被罷官削籍那都是咎由自取，但是，微臣的女兒卻因為此事成天哭哭啼啼，微臣的老伴也因此對微臣頗有微詞，說微臣不出手救自己的女婿。唉，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事，微臣怎麼出手啊！」
這意思很明顯，不能派張岳的人，也不能派陽明一脈的人，只能派他嚴嵩一黨的人。
他內心雖然樂開了花，表面上卻一點都沒顯露出來，這可是個好機會，能不能把楊聰干翻，就看這一把了。
他忍不住點頭讚賞道：「嗯，惟中，這事你做的對，至於那袁應樞，這次必須得嚴懲，這官場他是不能待了，至於進士功名，那倒沒什麼要緊的，要不過段時間等這事過去了，你就給他恢復功名吧。」
他真的不想去查楊聰，不論為公為私，他都不想查。
不一定，真的不一定，因為夏言和嚴嵩在此事上表現的相當「公正」，並未和圖書「偏袒」廣西這些貪官污吏，也沒有刻意抹黑楊聰。
嘉靖當然明白，他乾脆問道：「那你覺得派誰去合適？」
嚴嵩裝作黯然神傷道：「皇上恕罪，微臣被家事困擾，失態了，失態了。」
他假裝為難道：「皇上，微臣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這事，他真的不願意相信。
夏言上次寫的票擬他也記的相當清楚，跟這次一樣，都是「擬派都察院御史巡按廣西，調查原委。」
至於廉明，那更是屁話，嚴嵩手底下就沒幾個不貪的。
但是，廣西那些貪腐官員的奏摺卻擺在他的面前，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這個問題。
不得不說，他的演技著實厲害，嘉靖一看他這副模樣，把正事都給忘了，不由自主地問道：「惟中，你這是怎麼了？」
嘉靖緩緩的點頭道：「嗯，這個是朕疏忽了，那你覺得應該派什麼人去呢？」
他認為這種結果已經很不錯了，而陽明一脈在這件事情上卻表現的有點不依不饒，讓他很是反感，所以，這件事情，他只會徵求嚴嵩和夏言的意見，至於hｅtubｏoｋ.coｍ•ｃom陽明一脈，還是算了吧。
嘉靖聞言，不由微微點頭道：「嗯，你說的對，那就著都察院派御史前往廣西巡按吧，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說。」
算了吧，人家票擬都寫了，你再招人來問，豈不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為私，楊聰可是陸靈兒的夫婿，陸靈兒可是他最為寵愛的小奶妹，去查她的夫婿，她會怎麼想？
嘉靖聞言，不由嫩臉一紅，他剛才還在想著什麼于公于私呢，看看人家嚴嵩，一點私心都沒有！
問題嘉靖不清楚路楷是個什麼樣的人啊，這會兒，他只覺得，嚴嵩舉薦的，那絕對錯不了！
他連忙拱手作揖道：「多謝皇上恩典。」
嚴嵩聞言，這才「鼓起勇氣」道：「皇上，都察院左都御史張岳可是楊聰的岳父，雖說他也跟微臣一樣公正，不會出手維護自己的女婿，但是，保不准他手下的御史不看他的面子敷衍了事啊。」
他裝出一副憂傷的樣子，緩緩走進御書房，恭敬的行了一番君臣之禮后便站那裡不動彈了，那模樣，說不出的落寞。
嘉靖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和_圖_書嘆息道：「你應該也知道了，廣西那些落馬的貪官聯合起來彈劾楊聰侵吞他們的臟銀，這事，你覺得是真的嗎？」
這些人是被人指使，誣告楊聰的嗎？
嘉靖更是好奇道：「你家裡出什麼事了？」
那麼，招誰來問計呢？
很顯然，沒有，除了夏言和嚴嵩，沒有誰有這個膽子了。
嚴嵩聽聞嘉靖傳召，那老臉都笑成菊花狀了，他當然知道嘉靖為什麼找他，這次，楊聰恐怕是，嘿嘿。
嚴嵩裝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鄭重的道：「這事首輔大人也曾問過微臣，微臣因為那不爭氣的女婿牽涉其中也不好多說什麼，皇上如果硬要微臣說，微臣只能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幾十萬兩啊，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話說的，他明明是在說張岳有可能徇私呢，卻好像在誇張岳大公無私一般。
紫禁城，御書房內，嘉靖手拿一份奏摺，獃獃的注視著前方，眼神中透漏著一絲迷茫。
他都是嚴嵩的爪牙了，能公正嗎？
這些天還有陽明一脈的官員上奏彈劾嚴嵩，說什麼嚴嵩公器私用，命人放過自己的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