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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想著些不切實際的東西，陸舟一邊揉了揉酸澀的眉頭，看著鋪開在桌上的十幾頁草稿紙，從中選出了幾張無用的揉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紙簍。

數學界有陳景潤那種走路都在思考問題的老學究，有佩雷爾曼那種孤僻到寧願啃老都不願意出遠門領獎的隱士，也有柯爾莫哥洛夫這種熱愛戶外運的「業餘拳擊手」（最出名的一次是在蘇聯學術會議上，因為辯論不過就暴躁地對自己的導師掄起拳頭……）。

不過這也側面說明了，這位老教授對自己的關心。如果換個人的話，沒準就算是突發奇想打算改行去好萊塢拍電影，這位老先生可能也不會有太多反應。

在普林斯頓大學旁邊的銀行辦了張卡，將柯爾獎的支票和普林斯頓助學金的支票提現了之後，陸舟看著餘額中那一串數字，心中不由一陣感慨。

普林斯頓的全獎申請難度，無疑是北美諸多高校中最嚴格的，尤其是博士階段的全獎。但對於一位柯爾數論獎級別的博士生來說，似乎並不存在任何問題。

放下了手機，陸舟無奈地笑了笑，轉著手中的圓珠筆。

畢竟陸舟自己，可是夠資格給別人寫推薦信的，更不要說他的導師是德利涅老人家了。

周六的清晨，窗外的天色朦朦亮。

「可不能在這裏猶豫，得抓緊時間了。www.hetubook.com.com」搖了搖頭，陸舟重新拿起了被他轉飛出去的筆，開始在草稿紙上演算了起來。

解決了早餐之後，陸舟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站在冰箱旁邊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一邊盯著滴答轉動的時鐘整理著先前的思路。

為了這件事情，德利涅教授還專程打電話過來，詢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說完，老教授掛了電話。

陸舟一直沒有應已故格羅滕迪克老先生的邀請，前往法國尋找這為現代代數幾何學教皇的遺產，一方面是因為對法語一竅不通，另一方面便是因為對格羅滕迪克老先生的工作還沒有一個深入的研究。

至於太複雜的工作，他也不指望它有那個本事。

也正是因此，助學金在申請過程中競爭尤其激烈，一般除了要求較高的紙面成績之外，對於國外申請者還需要提供一份漂亮的國內學校成績單、以及推薦信和讀書計劃。

雖然陸舟也有找過公寓管理員，詢問能否在廚房上安個抽油煙機和爐子，結果卻是被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並且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果然，選擇一個好的導師，能節省不少時間。

……

所謂助學金（Fellowship），便是通常意義中的全獎。區別於獎學金（scholarship），助學金和-圖-書不但免除了獲獎學生的學費和住宿費，還會給獲獎學生一定生活費作為個人消費開銷。

德利涅：「那沒必要請示我，你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時間。但如果一年之內，你的課題依舊沒有任何進展，我會給你安排其他的研究工作。研究數學的黃金時期就這麼幾十年，我不會看著你將一整年的時間浪費在一條死路上。」

有一次靈感突然來了，他甚至連著好幾天都沒出門，把自己關在了十平米的單人間里，構思如何完善理論框架，將起源於哥德巴赫猜想的「群構法」，回歸到哥德巴赫猜想這一命題上去。

德利涅教授雖然為他安排了助教的工作，但第一堂課在四月份，距離現在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陸舟甚至抽了幾天出來，去附近的鎮上把駕照給考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

「研究數學問題需要鑽研，但專業並不意味著閉門造車。如果你感覺你的研究陷入了瓶頸，我的建議是你可以把碰到的問題暫時放一放，出去踢個足球，或者是看幾場電影……靈感需要你主動去尋找，而不是等靈感主動找上你。」

也不知道現在矽谷的機器人技術發展的怎麼樣了。

反正他主要還是去飲食俱樂部吃飯，只是在特別忙的時候或者是早晨，才會用冰箱里的東西應付下。

和現代代數幾何https://m.hetubook.com.com學的聖經《代數幾何學基礎（EGA）》不同，自從千禧年格羅滕迪克收回了所有著作版權之後，《綱領草案》便只在部分數學家中流傳，其中的諸多思想，甚至直到今天都無人能完全領會。

從冰箱里取出了熏肉切片和生鮮蔬菜，用開水過了幾道之後瀝干，夾在兩片厚實的麵包里淋上沙拉醬，並一起塞進了烤箱。

這裏對於本科生來說，學業確實很繁重，但對於博士生來說，如果不是導師催的太緊，反而會比較寬鬆。

除了在德利涅教授的指點下，完成對代數幾何學的學習之外，陸舟將其他的空閑時間，幾乎都用在了哥德巴赫猜想身上。

讓陸舟欣喜若狂的是，這位來自比利時的老人手中，有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已故格羅滕迪克老先生的《綱領草案》原稿以及被一位兼修了法語的美國數學博士生翻譯到四分之三的英文譯本。

雖然嘴上說著會認真考慮，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掉的。

……

「或許我該請個保姆了……」

辦完了助學金以及學費雜費的事情，陸舟在普林斯頓大學暫時算是安定了下來。

看來德利涅教授雖然嘴上沒說，但其實心裏和莫麗娜想的差不多，並不看好自己能完成這一任務。

「嘿，你不是說好今天要和和圖書我一起去看車的嗎？我都到校門口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別告訴我你還沒起床？」

陸舟拿到的助學金中，包含了免除學費住宿費，還有一份免費的醫療保險，以及一筆一次付清的四萬美元獎金。

陸舟：「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對了，我可以請個假嗎？」

對於公寓管理員的說法，陸舟也只能表示理解。

就在這時，他忽然接到了羅師兄打來的電話。

那個《綱領草案》的原稿加英文譯本，對於陸舟而言，可以說是幫什麼大忙。再加上格羅滕迪克的高徒德利涅教授的親自指點，很多晦澀難懂的東西，都變得容易許多。

比如，會拿快遞的電子狗什麼的。

別人花大把的錢出國留學，自己留學不但沒花著錢，反而還賺了一筆。

想想也是，這可是有90多年歷史的建築，而且出過不少有名的學者。說不定再過個幾十年從這裏出個偉人，這棟公寓就和附近不遠處的愛因斯坦故居一樣，變成了博物館也說不定。

陸舟想了想，說：「兩周。」

而且，陸舟也並不認為，自己的習慣有什麼不好？

不過，在得知陸舟這幾天並不是在隔壁的紐約或者費城到處浪，而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埋頭鑽研哥德巴赫猜想之後，德利涅教授便沒再對他曠課的事情說什麼，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用告誡的口吻說道。

德https://m.hetubook.com.com利涅：「多久？」

直到這時，陸舟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閉關的有點久了。

非常遺憾，美國這邊不興炒菜，偶爾弄個燒烤派對一般也是在戶外，這單人間雖然有配廚房，卻是少了天然氣爐和抽油煙機，搞得他空有一身好廚藝，卻沒有用武之地。

時間只有一年嗎？

除了哥德巴赫猜想這一長期性的研究課題之外，他現階段的任務，主要還是在德利涅教授的指導下，學習代數幾何學的知識。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過給小艾定製一套機器體，好歹也能讓這人工智障發揮下檢查郵件之外的用處。

不知何時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陸舟，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胳膊，靠在椅子背後伸了個懶腰。

對於不同的學校，甚至是不同的個人，全獎的數額有所不同，甚至支付方式也分為以年為單位一次付清或者按月、季度打款等等。

陸舟覺得自己並不屬於孤僻的研究者，必要的時候他也會去聽同行的講座拓寬思路，並且也樂於站在演講台上和同行分享自己的研究成功。但更多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於關上門一個人鑽研。

這要是不小心失了火，那得多可惜……

感到肚子有些餓了，他便站起身來，走進了廚房。

這種感覺還真是說不出來的微妙。

結果他也沒想到，這一閉關，就是一個星期，甚至還錯過了一堂本來不應該錯過的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