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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幸：「廁所…不過沒找到……」

說到這裏，方蘿握住杯壁的手越來越緊。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什麼時候讓你去做這些了！」

方蘿遲疑地頓了頓，點頭說好。

「有人會來接她。」康沉微皺起眉，聲音冷淡。

康沉：「去哪了？」

「方主編，你覺得我出事了，我會讓你好過嗎？」

咖啡館里人很少，隱約可以聽到磨咖啡豆的機器聲響，方蘿在安靜中越來越感到不安。

好像說出了這些，整個人都會放鬆，方蘿忽然鬆開了握住杯子的手，整個人往沙發后靠。

有小年輕騎著機車飈過路面不平的低洼，濺起一片水花，路邊推車小販對著早跑沒了影兒的機車駛離方向忿忿啐聲。

方蘿滿臉歉疚，說到最後還捂了臉。

——這麼多年第一次看上一個男人，也是你的男朋友。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對方蘿所說的話做出回應。

康沉微微偏頭，許幸踮起腳湊到他耳邊，提高了點兒聲音，說：「你要是和我一起去，卓小晴她肯定什麼都不會說了，我過去套套她的話。」

她拉了拉康沉的袖子, 「卓…卓小晴。」

「她坐了牢是你告訴我的，舉辦同學聚會也是你提醒我的。前幾天，沒有你說漏嘴，我怎麼會知道許幸和她導師有一腿，我又怎麼會知道…她導師就是汪嬌嬌的結婚對象？」

康沉摺眉，顯然不相信許幸還擁有什麼套話技能。

方蘿垂眼，以示默認。

不帶感情地說完這些，方蘿拿起桌上包包就準備離開。

咖啡和可可上來，許幸捧著熱咖啡，垂眼攪拌上面的拉花。

過了很久，她才看著許幸，輕聲道：「許幸，我一直都很嫉妒你，我也真的很不想和你做好朋友。因為……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所有人都只會看向你。

卓小晴回了個嘲弄的笑，「當初你來雍城分公司的時httｐs://wｗw•hｅｔｕboｏｋ•ｃｏm•coｍ候，不就是看了我桌上的紀念章，知道我和許幸高中念一個班，才刻意接近我的么？

「但就是因為這種一開始的印象，你們就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很不公平。

許幸扒拉著康沉的一條手臂, 穿梭在五光十色的酒吧里, 還不時回頭張望, 小心翼翼問：「那個，就讓陳韻一個人在那兒嗎？」

「當然是字面意思。」卓小晴晃了晃酒杯，「你真以為我蠢嗎？我就算是蠢，蠢到現在…也該知道是誰在利用我了。」

「你找我幹什麼？我已經告訴過你，工作的事我幫不上忙。」

果然是高估她了。

她最近反正是不會有好日子過了，那方蘿這個把她當槍使的賤人，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方蘿看了眼往咖啡店內走的康沉，聲音仍然很輕，「你知道這些也不錯，我也不用再在你面前假裝友好，不知道為什麼，有你的時候，我總是過得很不如意。」

卓小晴坐在靠牆的散台上，手裡舉著杯酒，正在和旁邊的陌生男人調情, 眼角眉梢都帶了醉意。

不知是哪個方向傳來烤串的調料香味，路過的小情侶摟作一團黏膩地為著烤串數量討價還價。

方蘿說得真誠，見許幸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她又繼續，「我也是今年去雍城分公司的時候認識卓小晴的，看到她桌上有一個你以前給我看過的紀念班徽，我多問了她兩句，然後知道了她是你的高中同學。

「是我。」她聲音很輕，過了幾秒，又重複一遍，「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卓小晴則是勾起諷刺的笑意，一臉破罐子破摔的無所謂。

說到這兒，方蘿無意識交握起雙手，慚愧道：「真的很對不起，我也是才知道，她竟然拿你坐牢這些事傷害過你。」

星城秋夜很涼。從愛巢酒吧和圖書出來，整條街流光不滅，燈火熠熠。

酒吧好像到了花樣調酒的時間, 某個角落聚集起了很多人。

許幸平靜地繼續道：「我坐牢是因為故意傷人，卷宗上程宇剛的陳述里寫著，我去他住的酒店給他看劇本，因為沒有談攏，我失控地拿花瓶砸了他手，又拿煙灰缸砸了他的腦袋，所以他告了我。」

方蘿覺得許幸是在默認。

她沒想到卓小晴會蠢到在婚禮上跟人家新娘針鋒相對，還是許悅然打電話來，她才輾轉知道卓小晴乾的好事。

「你…是不是全想起來了？」

可還未待她走近，突然有另外一個女人先她一步殺了過去。

許幸沒有回答。

「……」許幸克制地問，「所以…你能想到的，是我被強|奸嗎？」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卓小晴喝完杯底的酒，將杯子狠狠按在了桌上，死盯了會兒，她突然又快慰地笑出聲。

進咖啡館，許幸坐下后便認真地看著菜單。她給自己點了一杯榛果拿鐵，又給方蘿點了一杯熱可可。

「不三不四」幾個字她說得很小聲，怕被人聽到。

方蘿聲音很冷，卓小晴卻並不在意，淡金色酒液順著紅唇緩緩流入口中，她又扯開個無所謂的笑容。

「你說許幸要是知道這些，她怎麼看你。不過…許幸怎麼看你也不重要，你應該比較在意初一怎麼看你吧。」卓小晴輕哂了聲，又喝了口酒，「還真是巧，原來康沉就是讓你一躍升任副主編的初一。」

方蘿看過去，緩慢地點了點頭。

沉默了很久，許幸突然開口，說起了一個不相干的話題，「方蘿，我想問你，當初給我推薦程宇剛，讓我拿劇本給他看的…是不是你？」

方蘿抬頭，眼裡有猝不及防未來得及掩飾的驚訝。

卓小晴聳聳肩，仍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顯然，她所依仗的資本就是一無所有。

「前兩m.hetubook.com.com天在微信上和她聊天，我也順嘴提了下你會去參加鄭老師的婚禮。當時覺得挺巧的，你不是說鄭老師的妻子是你高中同學嗎？我以為卓小晴也認識，就和她說了下。沒想到……真的，我真的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不知道是因為酒吧太吵還是什麼別的原因，許幸突然間覺得，腦子脹脹的，有種綿密而又無從尋找端由的疼痛在腦中蔓延，零碎陌生的畫面突兀地轉換……

許幸眸光微閃。

「我其實不太懂，為什麼人對另一個人的印象總是很容易固化。

那女人怒意沖沖，走到卓小晴跟前，將手拎包往高腳桌上一扔，出聲就是咄咄逼人的質問。

許幸見狀「噢」了聲, 也沒再問，「那你陪我去找洗手間, 我剛剛就走到這兒, 然後那邊就有幾個穿得不三不四的人, 我有點怕就回去了。」

見許幸點完單，方蘿說起剛剛的事，想要解釋，「小幸，剛剛…我和卓小晴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其實我這次來，就是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害你。」

是方蘿。

方蘿有些不耐，正要再開口，卓小晴卻輕挑地抬眼，聲音帶著淺淺的醉意。

……

「出獄之後我查了程宇剛的資料，他並不算什麼出名的導演，混到現在還是三線開外，還有一些沒有被證實的花邊新聞。

她沒有看許幸，只盯著漸漸冷卻的可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忽地一陣夜風吹來，許幸下意識抱胸，雙手交互著搓了搓手臂。她吸了口氣，指向對面一家咖啡館，對方蘿說：「我們去那裡坐坐吧。」

許幸抱著一顆英勇就義的心往卓小晴的方向走，走兩步還回頭看一眼，看到康沉在後面慢慢跟著，她才放下心來。

「那我不妨大胆猜測一下，他當時是不是在房間里對我動手動腳或者是發生了什麼其和圖書他的事，所以我拿東西砸了他？」

卓小晴斜眼睨她，眼神輕蔑，「你沒有明說，但你不就是知道我蠢…知道我會去幹麼？

可一回身，她的腳步就頓住了。

……

……

方蘿好像很趕，沒有化妝。

許幸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湧，從未有過的噁心的感覺像浪潮一般拍打過來。

許幸目光複雜，靜默良久，她輕聲說：「我們出去聊聊吧。」

方蘿唇角微扯，看向卓小晴的眼裡滿是嘲弄。

方蘿微微愣怔。

「你找我來如果就是想說這些，我看我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你大可以去告訴許幸，看她會不會相信你的胡說八道。我奉勸你一句，做人不要做得這麼不留餘地，到頭來吃虧的是你自己。」

「一個女學生跑去酒店找導演看劇本，然後打了人……」許幸停頓片刻，輕哂了聲，「雖然我失了憶，當時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是出於自保動手，但我智商還沒有丟。」

許幸看著她的側臉，怔了怔。

許幸一言不發。

方蘿處理完手上事務，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從帝都趕來了星城。

康沉順著她的話音望過去, 半眯起眼。

康沉看她這慫包樣, 屈起指骨, 揉了揉眉心。

藉著火舌光暈，她下意識往四周掃了圈。

方蘿：「那時候是我裝病，讓你去找程宇剛幫我交劇本，你一向都很信任我，那次也沒有懷疑……不過這件事會發展為你去坐牢，我沒有想到。」

那些畫面不夠連貫，但夠生動，生動得連陽光下手拉手逛街的溫度好像都還清晰。

「這個問題我問過老鄭，他說他不知道，並且也覺得很意外。那你，我讀研時候最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

「說完了？」方蘿冷眼看她。

許幸直直看向她，安靜許久，又說：「這些事情我以後都會慢慢弄清楚。現在我比較hｔtps://www•hｅtubｏｏk•cｏm•ｃom想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會去找程宇剛？

許幸又說：「你別離我太遠了，最多十米，找個地方坐著，稍微有點兒不對勁，你就得衝過來救我知不知道？」

卓小晴說在酒吧等她。

康沉：「……」

見許幸一臉緊張兮兮的，康沉默了默，還是微微點頭。

酒吧太吵，許幸又和她們隔了段距離，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可那女人轉了個側臉，許幸卻很快便認了出來——

不過很快她又恢復自然，挽開頰邊碎發，低聲招呼道：「小幸……你怎麼在這。」

「我從小就生活在鄉下，大學也是在一個偏遠地區的二本念的，好不容易考到雍大，我的確是不如你們什麼都懂，所以我一開始表現得很怯懦，害羞，害怕，做事畏手畏腳……

卓小晴坐在調酒吧台的另一側，要到她那兒還得穿過看熱鬧的重重人群，許幸不停說著「不好意思，借過一下」，好半晌才艱難地穿過去。

方蘿好像是死了心，又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她忽然抬眼，安靜地注視許幸。

「我當時不知道你和她關係不好，也不知道她沒有聽說你進監獄的事，所以說漏了嘴，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拿這件事情攻擊你。

這時音樂又切了一曲，震耳欲聾的吵鬧，許幸示意康沉靠過來。

空氣中好像都是沉默的味道。

方蘿被問得臉色慘白，聲音似乎是卡在了喉嚨里怎麼都出不來。

說到這兒，卓小晴換了個姿勢看向方蘿，語氣頗為玩味，「我還挺好奇的，你到底有多恨許幸？看樣子比我還要恨啊……」

許幸遠遠張望著，看到絢爛的火舌四卷，周圍發出一陣起鬨聲, 也不由得暗暗感嘆, 這調酒還真調出了幾分耍雜技的味道啊。

「許幸，你知道嗎，其實我很討厭你有時候自以為是的保護。」

和許幸相對而立，方蘿神情僵硬片刻。

忽然, 她目光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