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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有些感慨。他覺得他這幾年完全就是把自己當陸笙的監護人了。一邊關心她的身體發育，一邊關注她的文化成績，還要時刻擔心孩子的心靈成長、精神健康，真是的，操不完的心。

不等南風回答，丁小小先戳了一下陸笙的腦袋，「傻丫頭，你們南教練那是什麼腕兒？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別說省隊了，想進國家隊執教，也是分分鐘的事兒。」

這時，徐知遙插嘴道，「南教練，你只問陸笙想不想進省隊，可省隊哪裡是那麼好進的？」

南風突然偏開頭，眼瞼微微垂著，掩住視線。

徐知遙表示：我已經習慣了╮(￣▽￣)╭……

南風拿到煙，轉頭就給了衛校長。

衛校長難得這麼近距離地觀察雪茄煙，他拿了一根放在鼻端聞了聞。那氣味有些奇特，濃郁醇香，混雜著松木和泥土的香氣，不太好形容。衛校長想了半天措辭，最後說道，「還挺香。」

「什麼意思？」

「嗯？別問我，問你自己的內心。你想不想進。」

……

衛校長吞一下口水，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想賣了它。」

南風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涼涼的目光，把徐知遙看得有點心虛。繼而他鼓起勇氣想要瞪回去，南風的視線卻早已離開，落在陸笙的肩頭上。

要麼獎金和代言費夠多，要麼是自身家底殷實，要麼是天資不凡或者打出成績有人願意花錢資助……總之，要有足夠的錢自給自足。

教練名叫李衛國，今年五十六歲，從業三十多年。李衛國在T市省隊待了二十余年，帶出過不少重量級運動員，南風進省隊時也是他帶的，後來他還帶過喬晚晚。所以名義上，南風是喬晚晚的師兄。

徐知遙想也不想答道：「師妹進我就進……可是我聽說省隊不好進啊！尤其hetubook.com.com是，咱們省網球隊是全國強隊，好多外省的球員都來T市備案，競爭很激烈的。」

衛校長看著南風微微牽起的嘴角，心想，看來這次獎金很多啊。

衛校長捏雪茄煙，問道，「這東西挺貴的吧？」

而且，這比賽里也偶爾出那麼一兩匹黑馬，本身天分不錯，但是沒遇到好學校好教練，這個時候去國外深造的機會對他們就顯得很重要了。

南風正看著陸笙和徐知遙做體能訓練。見衛校長春風滿面地回來，就差在身後翹根尾巴了，南風問道：「順利？」

徐知遙問道，「教練，這次比賽沒有雙打嗎？」

南風這幾年被他爸爸封鎖了經濟，自己靠著以前那點積蓄，投資了兩個不大不小的公司，賺錢不容易，花錢不能像以前那樣大手大腳了。雖如此，他卻有一種「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心態，所以給陸笙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現階段，陸笙當個「個體戶」的錢，他還是能出的。

陸笙於是神情一松，嘿嘿傻笑起來，她看著南風，目光明快而熱烈。

她抿了抿嘴，問南風，「南教練，你希望我進省隊嗎？」

衛校長的動作突然變得鄭重其事又小心翼翼，生怕雪茄掉在地上。他把煙仔細地放回到煙盒裡，蓋好，然後問南風，「你這、這是給我的？」

「是有那麼回事，」衛校長眼睛一亮，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地中海腦殼，「你的意思是……？」

他笑了一下，語氣溫柔，「傻了？如果我想讓你出國深造，需要通過打比賽嗎？」

網球是一種高度職業化的運動，鑒於此，當前國家隊與省隊的關係，與別的運動不同。比如游泳隊，在省隊里表現突出，入選國家隊之後，基本就跟著國家隊訓練了。hｔtps://ｗwｗ•ｈeｔｕｂｏok•ｃｏｍ•ｃom網球是完全不同的模式：球員們在省隊訓練，根據各自的水準，打不同的職業比賽。入選國家隊的球員只是登記備案，平時並不在國家隊訓練，只在有重大國際賽事，比如亞運會、奧運會這類比賽時，才會去國家隊集訓。

衛校長到底沒有順從內心的渴望。他把雪茄煙送給了局領導，回來時哼著小曲，心情不錯的樣子。

「……」這TM是用金子做的嗎？

南風沒有說話。

不過南風真正在省隊待的時間不足一年。那時他少年得志，橫空出世，帶領T市網球隊拿到全運會男單冠軍和男子團體冠軍。後來他不想受體制約束，自己聘請教練團隊，雖然形式上依舊隸屬於省隊和國家隊，但實質上已經單飛，只是需要打比賽時回來集訓。四年後的再次全運會，他還和喬晚晚一起代表T市隊打過混雙，結果自然是拿了冠軍。

「訓練吧。」他說。

所以那些真正打出點名氣的小球員們未必會來，因此它只能是「未來之星」杯，而非「今日之星」杯。

南風問徐知遙，「你想不想進省隊？」

「總冠軍」三個字讓陸笙精神一震。

凌峻宇對待哥們兒很仗義，第二天就讓人把雪茄煙送到了樹青體校。來送煙的是他的助理，簡潔幹練的一個女性。凌峻宇雖然私生活有點精彩，倒也從來不在工作中亂搞男女關係，他的助理都是女強人那種，可以用來當漢子使。

陸笙一看到比賽里有「全國」這兩個字，她就有點犯怵，問南風，「全國比賽里高手挺多的吧？你說我能打到第幾呢？」

丁小小點點頭，「說正事說正事……南風啊，你為什麼要給笙笙和遙遙報名這樣一個比賽？你想讓他們出國深造嗎？」

「還行，htｔps://m•hｅtｕboｏｋ.coｍ.cｏm能買你二百多包紅塔山。」

南風沒有回答丁小小的問題。他看著陸笙，看著她清澈乾淨的眼睛，問道：「陸笙，你想不想——」

「有，在最後一頁。」

只不過，他覺得，陸笙這個孩子太單純，像一張白紙，這一點好也不好。她應該去一個大集體里，多見見人，多經歷一些。

南風的眼睛望著窗外。冬天的北方大地總是灰撲撲的，空曠又荒涼。他答道，「我聽你說過，教育局有位領導喜歡雪茄。」

「嗯，基本屬實。」

南風的目光終於轉過來，對，還有徐知遙，他又把他忽略了。

「哦哦，」他把宣傳單翻到最後一頁，飛快地看了一遍，撇撇嘴道，「怎麼混雙的獎金這麼低，夠買根兒冰淇淋嘛？唉，師妹呀，你說為什麼雙打的獎金總是比單打低？主辦方是不是看不得別人出雙入對啊……」

陸笙追問道，「那你呢？你怎麼進去？我們能把你帶進去嗎？」

「啊？」陸笙錯愕一下，繼而臉龐染上驚喜，不分開就好！

南風的視線落在運動場上的兩人身上。他的目光有些柔和，輕輕地搖了一下頭，「不客氣。我用樹青體校的名義給他們倆報了比賽，也不想學校太快倒掉。」

南風沉吟道，「這次網球比賽，如果你們能打進全國站四強，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們進省隊。」

由於網球的職業化很高，球員們是可以在不同地方流竄的。並不是說北京籍貫的人只能進北京網球隊，也可以進別的省隊，只要登記一下就行。

另外，隨著網球的高度職業化，運動員的管理制度也和以前大不相同。曾經舉國體制的選拔訓練，正在悄悄改變。雖然現在靠國家發工資的網球運動員依舊是主流，但那些遊離于體制之外的職業球員正在增加。這些人被ｈｔtｐs://m•heｔuboｏk•com•ｃom稱為「個體戶」。他們自費訓練，自費比賽，有些成績突出的，也可能受雇於某個省隊。不過，這樣做要有一個前提：錢夠多。

南風把咖啡色的原木煙盒推到衛校長面前，「煙已經給你了，你可以決定怎樣處理它。留著自己抽，或者送人。」

南風答道，「陸笙，賽前不要給自己設限，你打到第幾都有可能。可能是北京站就被淘汰掉，也可能是全國站總冠軍。」

陸笙被問得一愣。省隊嗎？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感覺省隊離自己很遙遠，像另一個神秘的組織。她在樹青體校待了四年多，每天過著簡單而重複的日子，待在這裏已經成了習慣，現在，突然問她要不要去另一個地方，她有點陌生和不安。

「『未來之星』杯全國青少年網球比賽。」

「我不想出國，」陸笙突然打斷他，面色有些急切，「我，我不想……」不想和你分開。

「一根。」

第二天，南風約了省隊的一個教練吃飯。

「還行，」衛校長笑呵呵的，「南風，這次多謝你。」

不過么，他樂意。

丁小小摸著下巴，奇怪道，「不是為了出國，那你報名這個比賽做什麼？有好多別的比賽可以報呢！」

丁小小輕輕拍了一下陸笙的肩膀，「笙笙，省隊值得考慮啊！你可以認識更多的隊友，可以打很多比賽，每個月還有津貼。表現好的話能進國家隊哦，代表中國去和外國人打。你們南教練以前就是國家隊的。」

南風搖搖頭，指尖輕輕拈著那彩色的宣傳頁，「別的比賽不是難度太大就是難度太小，這一個，剛剛好。」

南風再次看向陸笙，說道，「剛才我是要問，陸笙，你想不想進省隊？」



南風神情一頓，見她臉上分明寫著依依不捨。這種被依賴和眷戀的感覺，莫名竟讓他心口有些發https://www.hetubook.com.com熱。

至於獎金這個問題，南風沒有關注，不過，應該是有的吧。莫名的，南風想起上次陸笙把比賽獎金全部交給他，他又忍不住莞爾。

「那……」

「這一盒嗎？」

陸笙和徐知遙也一起齊刷刷地看向南風，兩人的表情卻是不大相同。徐知遙躍躍欲試，陸笙似乎有些擔憂。

關於陸笙該去省隊還是該當個「個體戶」，南風首要考慮的因素自然不是錢的問題。

陸笙聽到徐知遙這麼說，也問道，「是哦，教練，就算我們想進省隊，可我們怎樣才能進呢？」

南風輕輕敲了一下桌子，有點不耐煩，「說正事。」

衛校長正在憂傷。關於樹青體校該不該取締這個問題，教育局已經開了幾次會，現在基本已經確定了，正式通知也就在這幾天。

衛校長支楞起耳朵：「什麼比賽？有獎金嗎？」

這個網球比賽是國內一個著名企業出資主辦的，與官方體育部門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也就是說，打這個比賽，既無官方履歷加成，也對球員的國際排名沒什麼影響，哪怕是廝殺到最後獲得冠軍，最大的收穫也不過是一個出國學網球的機會。

丁小小正攬著陸笙的肩膀，笑嘻嘻道，「什麼出雙入對，遙遙你不要亂用成語！我和笙笙這樣才是出雙入對！」

不是沒想過辦法，只是破鼓萬人捶，牆倒眾人推，他再怎麼想辦法，也無濟於事。

自然，由於是全國性的比賽，且獎勵不錯，它的檔次還是遠高於T市市運會的青少年網球比賽的。

這話讓陸笙心中一動。當運動員，沒有點進取心那是不可能的。陸笙何嘗不想變得更厲害、打世界級比賽？她仰頭看著南風，問道，「是這樣嗎？」

實際上，「未來之星」杯青少年網球比賽的獎金並不算高，不過，單打冠軍可以得到去國外某網球學校深造一年的資金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