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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則木正側著頭看她，目光沉靜。楊茵對上他的目光時，有些心虛，連忙躲閃開，看著窗外。

楊茵心口一跳，視線往上一抬，看到沈則木的臉。

「呃……」一下把楊茵拉回到現實了。她撓了撓頭，眼珠兒動了動想找個借口，待看到沈則木那雙平靜卻清澈的眼睛時，她立刻明了：裝什麼裝，人家心裏明鏡似的。於是楊茵就坦白地承認了：「我有些地方沒弄明白，這不么，請了個老師。」

他的手掌很有力，楊茵被他按住就不動了。她看著他乾淨整潔的袖口。

那位家教有點沒心沒肺，並沒有察覺到楊茵的異樣，提起筆來又繼續方才被打斷的討論。

「沒學過你跟我說，但你得先讓他走。他在這我沒法給你講題。」

楊茵有點慚愧，「我……那什麼，我確實沒學高二的……」

「你怎麼在這。」楊茵問。

沈則木掃了他一眼。這家教的殷勤都寫在臉上了。

沈則木坐在椅子上，問她：「你怎麼了？」

然後他去前台點了杯檸檬水。檸檬水用純白色帶把兒的那種瓷杯盛著，他一手端著檸檬水走過來時，那氣質特別像個離退休老幹部，手裡就差一卷報紙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他安慰她。

其實大部分時候，楊茵並非看不懂書。她的思維比較發散，經常不知不覺地就想得更多，舉一反三，偏hｔtｐs://www.ｈetｕｂook.coｍ•ｃoｍ偏她基礎太薄弱了，初中的成績倒是不錯，但那是很久以前了，許多知識都忘了。

沈則木講完了，還給她布置了幾道練習題，可以說是非常貼心的售後服務了。

楊茵說：「謝謝你啊。」

「唔，那……」她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了，只好硬著頭皮說，「那要不，以後就麻煩你了。」

沈則木有點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接過咖啡，走進辦公室。

「嗯。」

打發走家教之後，楊茵小心地觀察沈則木的表情，問他：「沈則木，你是生氣了嗎？」

「你們繼續。」沈則木說著，點了下頭。楊茵也不知道他想明白什麼了。

楊茵同那家教說著說著，冷不防，桌旁突然坐了個人。她視野的餘光里看到那人搭在桌上的手臂，他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衫，襯衫的袖口一絲不苟地扣著，乾淨，齊整，嚴謹，禁慾。

沈則木問：「還有哪些不會？」

沈則木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干過什麼缺德敗壞的事兒，大概是給八國聯軍當過帶路黨吧……導致這輩子走到哪兒都能有個林初宴陰魂不散。他皺了皺眉，低頭看桌上鋪著的書本，明知故問：「你們在做什麼？」

「哈？」楊茵沒太聽明白。

寫完又把筆還給人家。

楊茵被逗笑了，感覺這幫學生真好玩。

歪歪吸著鼻子感和-圖-書嘆：「沈則木啊，你可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

他們講了大概三五分鐘，沈則木突然指著楊茵的本子說：「這道題有更簡單的解法。」說完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拿過家教手裡的筆，刷刷刷地在本子上寫了幾行式子。

楊茵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我給你講。」他說。

他以為她不懂，又仔細地給她解釋了一遍。

楊茵只好硬著頭皮繼續。

一開始，楊茵這樣被他盯著看時，腦子是空白的。

「喜歡他們倆。」家教答道。

沈則木在薰衣草淡淡的香氣中，睜著眼睛躺了很久。

沈則木端著檸檬水重新坐下，無視掉那兩人的目光，他看了眼家教的演算紙，對家教說：「三角函數是高二下學期的內容，她還不懂，你換個解法。」

薰衣草精油的效果是顯著的，三個室友睡成了的豬。

「取儀器。」沈則木說著，按住她的胳膊。

然後很明顯地感覺到，她聽到這話時，肩背上的肌肉緊繃起來了。

沈則木把咖啡放在她桌上時，楊茵的視線還在電腦屏幕上，她動了動肩膀說：「給我捏捏。」

楊茵覺得自己也太沒出息了。她摸了摸臉，暗暗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

沈則木問：「為什麼請家教？」

「就是cp黨，覺得他們倆……那樣。」家教似乎羞於說出口，於是用手比了個姿勢，握ｍ•ｈetｕboｏk•cｏm.coｍ著拳，兩個拇指對在一起動了動，又重複了一遍：「那樣。」

沈則木講解時用詞簡練，直指要害，講話語速刻意放得慢了一些，講完後會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問她：「懂了嗎？」

「我是擔心你太忙。」楊茵胡亂找了個借口。

「相當一部分喜歡誰？」楊茵有點好奇了。能和林初宴沈則木比肩，甚至超過這倆人，那個人肯定也很出色。

過了兩天，沈則木來基地找楊茵，他比約定的時間到得早了些，一進基地，看到有個小隊員端著個杯子，像蝸牛爬一樣慢吞吞地往辦公室的方向蹭。

這個事情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只能是多參加比賽多鍛煉了。

——

「不過話說回來，」楊茵側著身體，扶著椅背笑看他，「你給我提供的陣容分析還是很好的，我跟老闆申請一下，看能不能給你漲工資。」

沈則木剛要開口，楊茵又說，「我差點忘了，給你這個。」說著，從桌子下取出兩個盒子，一大一小，「這是香薰機，這個是薰衣草精油，助眠的，使用方法說明書上都有。」

楊茵看了眼沈則木，他正在喝檸檬水，神態淡定，八風不動。楊茵感覺自己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趕沈則木，只好對家教說道：「我正好有點事兒，要不我們今天先到這？」

「沒，我為什麼生氣？」

沈則木愣了一下，緊接著便和圖書依言，走到她身後幫她捏肩膀。

家教連忙說：「不敢當哈，我們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不是，我是計算機專業的。我們專業的女生吧，有一部分人喜歡林初宴，有一部分人喜歡沈則木，還有相當一部分……」

楊茵還嫌棄上了：「用點力氣，沒吃飯啊？」語氣有點凶。

楊茵明白他的意思是說，為什麼放著現成的人不用，要捨近求遠。說實話以他們倆現在的革-命情誼，讓沈則木給講個題也不算啥事兒，反正沈則木兼職她的數據分析師這段時間，他們倆少不了見面或者通電話。她確實沒必要正兒八經地跑去花這個錢。

「我說你什麼意思？」家教不高興了。

沈則木看了他一眼。

沈則木便加重了力道，揉了一會兒，見她身體放鬆了些，他低聲問：「舒服嗎？」

「輸比賽了。」

「唔，」楊茵轉過頭，看著家教的神情，問，「你們也認識？你們不是一個專業的吧？」

楊茵沒辦法告訴他，她只是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落魄。

她抖了抖肩膀，「不用了不用了，你坐……你到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她不敢和他對視了，埋著頭仔細聽，漸漸地終於能專心起來。

楊茵長得又白又瘦，從外表上看有些柔弱，很容易激發異性的保護欲。

沈則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我不忙。」

楊茵骨架很細，導致她ｈttｐs://wｗw•heｔｕｂooｋ•ｃｏｍ•com看起來身形單薄。沈則木沒用太多力氣，握著她瘦削的肩膀輕輕地揉。女孩子的身體總是柔軟的，他隔著衣料揉她，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個混亂卻香艷的早晨。

「是陣容問題嗎？」

沒生氣就好。楊茵悄悄鬆了口氣，一邊收拾書本，一邊問他：「你怎麼會路過這裏呢？」

「不是，就是心態。」楊茵搖了搖頭，「比賽經驗少，都太年輕了。」

「我知道。可他們輸得太憋屈了，第一局贏得很輕鬆，後面浪起來瞎打，收不住。」

沈則木沒推辭便收下了。

小隊員立刻看到救星了，把咖啡塞到他手裡：「沈哥！楊教練在等你！」

「路過。」兩個字，簡潔有力，非常地沈則木。

楊茵緩緩地扭頭，看到肩上那隻手，修長有力的手指，乾淨整潔的襯衫袖口，她幾乎僅憑這隻手就能認出他是誰。

家教放下筆，看看楊茵又看看沈則木，然後問：「你們認識啊？」

考慮到是男生用，那個香薰機楊茵選的是簡潔大方的款式。不過男生宿舍用香薰的太少了，沈則木把這東西往宿舍一擺，再放進去薰衣草精油，宿舍里的空氣變得香噴噴的。

楊茵正在電腦上看戰隊的比賽回放，播放窗口開得很大，聽到有人推門進來，她頭也沒抬。

楊茵心裏有些暖。她重新攤開課本，把自己標記出來的疑問提出來。

有沈則木在旁邊看著，楊茵有些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