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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筆記

作者:書海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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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千山鳥兒人各蹤

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千山鳥兒人各蹤

那些枯草上,即便是一個剛直不過的粗心的男人,也似乎看到了,這枯草上究竟是什麼。
言倒是也留了,就是兩個字:「吃吧。」
再也不氣你了。
好人誰都沒見過,畢竟,再好的好人都有令人不滿的時候,可是做壞人要求低,就是他們這個樣兒。
在這個陰冷的從沒有光的地下室,終於暴露在這個警察面前時,所有的一切都被照亮。
執行任務。
小山雞皮疙瘩都被他噁心起來了,發出虛弱的無聲的「滾」。
一朵花被折斷究竟需要多久,不知道有沒有人曾想過。
撕的是用情至深的假面。
桌几經過許多時日,依舊只有一層薄灰,顯然主人每天打掃很賣力。
「你是侯起。」
總要為了明天充滿希冀。
小山嗓音沙啞,口中嗚嗚啦啦想說什麼,唐富明含淚捧著兒子練:「以後,你愛幹啥幹啥,抓啥壞蛋,留著爸爸干!!!」
說著孩子話的少年,經歷這些事,也終於長大,學會對世界溫柔。
小山順著梯子而下,點燃了火柴。
他轉著黑白分明的眼珠,靜靜地看著四周,這場面,讓唐富明覺得,好看得像一幅畫。
函中寫著文雅緩頰之語,但是指令清晰、強硬。

陽光下的兇手家中過於潔凈,他穿著鞋套踩在那裡,長長嘆了口氣。

他住在西頭的房,每天除了打針吃藥,就一直待在東頭,殷勤得像是探望病人的家屬,而非一個受了傷失血過多的病號。
戴著手套的手拾起來,小山看到了醒目的標題——「惡畜孽行!繼父性侵幼|女,不倫畸情竟被賊撞破!」
他覺得這大概會是下一分鐘,可是醫生卻說,也許是一天,也許兩天,也許一個月,也許極大幸運,是還活著,也許極大不幸,只是活著罷了。
宋唯笑了:「你找豆沙啊?豆沙一直在呢,就沒離開過你,我讓她睡她不肯睡,我陪她熬夜又熬不過她。」
唐富明去廟裡拜菩薩捐香油,拜完第二天宋唯就醒了,彷彿拜菩薩的是,宋唯的爹宋萬里。
他總怪自己不疼愛他,總怨和圖書他工作太忙,可是,只有唐富明知道,每一次工作結束,離開單位的第一瞬間,就是奔跑。
唐富明想等兒子起來,就啐他一臉。
少年想了想,謹慎回答:「好像什麼都說了,也好想什麼都沒說。都是些記不住的話,但是有一句還有點印象。」
壞一點也是壞。
他中了彈,胸口的位置,在欺騙了白帝之後,被他一槍射穿胸壁。
那會兒國際最先進的技術全武裝了部里幾個重要的部門。
那是一朵被折斷的、枯萎的、絕望過的花兒啊。
窗前有一張桌,桌旁是衣帽架,桌上一盒劣質毛尖,一根鋼筆,一隻老式帶蓋雙喜搪瓷杯,這是五六十年代,有身份的幹部才會有的辦公配置。
候起拽著鄭與斌的頭髮,露出白滲滲的牙:「就算是部長的命令,你也已經佔了我極大極大的便宜了。」
他轉了。
宋唯在朦朧中,瞳孔無力地睜著,他彷彿看到了那個黑影模糊的模樣,而鄭與斌之後的那句話,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鄭與斌尖叫起來:「鬼啊!!!」
他說不過小山。
「如果你年邁到半截身子入土了,還忘不了白敏敏,不停地尋找她的替代品,那隻能證明,你真的,用了世間最慘的手段,害了一個本來最信任你的孩子。她跟別的那些死了的女孩並不相同,你心知肚明,卻依舊把那些女孩帶走,彷彿這樣就能成了拯救它、拯救被侵害少女的『俠』……」小山想了想,認真地告訴他:「可是,還請不要抱著這樣的幻想。別懷疑,我是想讓你難受,對,我想讓你餘生都在難受中度過。」
鄭與斌有些慌亂,想要放槍,卻被黑影反手鉗住了。
侯起是奉部長的命令隱匿,回部裏面壁。
「什麼話?」
這次只用了1分15秒。
那人的聲音幽幽的,卻駭得鄭與斌全身上下冰冷透骨。
老人這樣想著,卻總會恍然間想起兒子幼時的臉龐。
但是窩囊地把飯盒帶回醫院,三人還是窩囊地吃了,一邊吃,一邊覺得美味,一邊美味,一邊很肯定地互相勉勵著www.hetubook.com.com對方——為了大餡兒餃子,也一定要找回豆沙!
胡隊看到那個人時,即使槍聲剛剛響起,情緒反而沒那麼潰泄。
小山吃著吃著問宋唯:「我沒醒的時候,她都說了什麼?」
餓得厲害了,就會醒了吧。
女兒去了,外孫如果再沒了,我也不活了。
第一次見到他,是他值班時,接收了一具屍體。一具沒有任何特徵的可以稱為潔白無瑕的男屍。還有一張人皮仿製面具,一封來自公安部第三特殊刑事指揮部的特殊指令。
宋唯臉都變了。
胡隊知道那是個不起眼的黑社會的渣滓,他甚至連他的名字還沒記清楚,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是真兇。
地窖中的李女被救了出來,知道為自己拼了命的恩人是病床上地好少年,眼含秋波,帶著父母就來磕頭。
他轉眼珠了。

在小山醒來的時候。
那個男人在想什麼?他興許是要告誡自己,興許是要折磨自己,也興許是在欣賞人生悲傷的底色。
威英幫是奉沙老大的命令遷移。
他眯著眼,準備開第二槍,卻被側面一個突然撲出的身影衝倒在地,窗帘處寒風瞬間吹了進來。
或者,換做你們熟悉的名字,叫他侯起也可以。
豆沙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真逗,不是嗎?
然則,侯起的消失和威英幫的消失又不太一樣。
至於鄭與斌,似乎也得說說。他當時的思維很簡單,就是殺了宋唯,再殺了兇手,然後自傷,偽造成兇手殺了宋唯,自己和兇手搏鬥后殺了兇手的英雄形象。
警察。
他也曾,親手摺斷過一朵花。
「喂,你好,這具……說起來真彆扭,你的這具……屍體到了。」胡隊專門戴上眼鏡,抱著僵硬的屍體。
他說:「鄭隊長,可一不可再二。」
等到宋唯趕回唐家,豆沙的東西已經清理一空,連把常用的菜刀都沒留。盤了的新餃子餡兒愣是都包好了,煮過了,放在保溫盒中留給三個單身漢。
我不氣你了。
反正都沒醒,唐局長倒也不糾結要不要包餃子了。
鄭與斌m.hetubook.com.com挾持著兇手,似乎沒打算放了他。
他點燃了一支煙,在煙霧繚繞中,突然有一種預感。
小山夜間寫結案陳詞時,覺得疲憊,轉了轉手腕,卻突然停頓。
宋唯哭笑不得。
少年宋唯握著被子彈掃到的肩胛,沉寂無聲地磕倒在了地上。身下是一片暗紅的血跡。手電筒被打到一旁,一束光折射到牆壁上的老式木質掛鐘上。
宋唯出了一口惡氣,那天在場的人都說是侯起還活著,可是,在鄭與斌被抓、自己被送醫院之後,侯起就消失了。
自己則拿出書包中的工具,窗體上放了一個圓弧狀的監聽器,辨認了室內人員呼吸方位之後,戴上了一個模樣奇怪的眼睛,隨之拿起一個耀眼的戒指戴在手上,在老舊的窗戶上輕輕劃了一圈,動作輕到近似於無地取下了玻璃,瞬間撲跳進去,像只看準獵物的輕盈的豹子。
那個淘氣的,即使每天都在跑著罵著,卻仍舊是自己心頭肉的孩子。
「我告訴你她和她們有什麼不同。這不同就是,你是她的爸爸。」
第二次看到這個人,正是在屋內的槍聲之後。
老人家捶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誰吃貢品誰不心虛,誰吃貢品誰不嘴軟。
生活中的黑色幽默比比皆是。
長梯就在側卧雜物之中,梯上有磨損痕迹,這梯子常被使用。
李珣之前說自己找到兇手是一場烏龍,他只是抓住了一個拐賣婦女的犯罪團伙。
「我告訴她,真的不好聽、不好看、也不體面。」
小山笑著說:「那就今天執行死刑。總會讓你受到懲罰的,你放心。」
吃了苦頭的那個年輕的男人彷彿並不驚訝,他抬起頭的時候,臉上累累的傷痕讓胡隊有點臉臊,那群小子,下手沒輕沒重,他也總是睜隻眼閉隻眼。
一張報紙,不知被翻來覆去看了多少遍。脆得彷彿一拍即散。
唐小山從來不是惜花人。
他在清掃什麼,是灰塵,還是犯罪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真的大多,不留一點情面。
可是看到豆沙,再大的怨氣也都服帖了。
這些關鍵詞跳著,他的身影也跳著hetubook.com.com跳沒了。
「你怎麼回答她?」
好市民勳章被街道辦事處的大媽們敲鑼打鼓送到他家中時,大家才發現,這個男人也消失了。
至於唐小山,傷病好了之後,則又習慣性地復盤案件,去現場查驗。
他想當英雄,做了夢都想。
他們也沒有真的覺得會怎樣。
威英幫開會地點的大鍋子都被扛走了,這種吝嗇是豆沙的風格。
他從沒有如此認真看過一張臉,面具覆上屍體時逐漸溶合的清晰的臉,和拘留室內囚著的犯罪嫌疑人一模一樣的那張臉。
崔振被他說得一梗,竟嗚嗚哭了起來。
總是,佛生了慈悲。
因為啊。
馮琬本來是小山臨行前安排給宋唯的,小山說他要宋唯活著,可是女人嘛,總是為愛沖昏頭腦,做這件事的變成了第三指揮部的隱形成員X。
這幫小混混離開L市,大家說不清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懷念起他們亦曾攙大爺過馬路,背大媽去菜場,做好事露出八顆牙穿著黑紅螃蟹裝的傻樣兒。
卷終。想幾天,開下案。
和囹圄中的模樣不同,他戴著毛線帽,壓至眼前,示意胡隊帶人後退,並且保持安靜。
日期系三十多年前,白敏敏在地獄中的時候。
畢竟生活不能每天哭哭啼啼。
地點是在雲南原始森林瘴氣叢中。
豆沙給小山活動肌肉,他就給小山梳頭髮,一會兒中分,一會兒背頭,又都不滿意,之後撇嘴,像個擺弄娃娃的孩子,把小山略帶自然卷的頭髮揉亂。
被他聲聲埋怨的,說著的不愛他的話,都是狗屁。
去看自己的孩子。
「她捏著我的臉,呆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她問我,連你也是假的么?」
唐小山拆解引爆器的最低時間紀錄是2分30秒。
所以,正月初七的清晨,男人醒了。
兇手姓崔,真名一個振字。小山去審訊他時,這老邁身軀中藏著的無盡的邪惡和力量彷彿一夜之間褪去,他在警察面前,不停地咳嗽著,柔弱、無助、可憐極了。
唐小山和宋唯和大年三十都是在醫院度過的。病房一個在東頭,一個在西頭。
可是這樣看到,總是稍微有些彆和-圖-書扭。
函上蓋著第三指揮部部長的印。
沒有人
這句話,除了說給你,還要說給我聽。
他們自動地忽略了很多東西。
可惜突然蹦出的第三指揮部的龜兒子戳破他得意的大鼻子泡泡。
能吃得下去叫見了鬼。
他要完成換屍的任務,為了被抓捕的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胡隊硬著頭皮幹了。
不是時間不夠,而是他撐不住了。
他說,我都一把年紀了,說不準明天就死了。
她後來就哭了,她問我,為什麼大家喜歡假的。
豆沙走了。
老人臉色一變,惡毒地罵起小山,說他不通情理,不同情老人。
胡隊一晃神,大概猜到這個人的真實身份。
每個男人都有一個英雄夢。
傅姥姥則是女兒死後就開始天天燒香拜佛,她鄙視女婿,這種臨時抱佛腳,佛怎麼會來,像她老人家就不一樣了,年年天天請菩薩,賜小孫兒千歲。
也或者,唐小山還沒到,該死的時候。
那些長發還在牆上,次第釘著,軟趴趴的,安靜而悲涼。
錯不了。
唐富明幫兒子揉著腿,樂得像朵大菊花,不在意地回頭:「誒,就是,豆沙呢,剛還在。」
他說:「起來吧,師兄。」
跪地敲開地磚,偌大的地下室就到了眼前。
一夜之間,整個威英幫就像從沒存在過一樣,瓦解,蕩然無存。
潛黑卧底。
壞一次也是壞。
宋唯撇撇嘴,縮到床腳。
小山淡淡看著窗外,亦很惡毒地問了回去:「所以,你是因為年輕才侵犯白老師的嗎?」
因為失血過多小臉煞白煞白的宋唯咧開了一抹虛弱的笑。護士大腳板跑過來,看到病人醒了,興奮地嚎了一嗓子醫生,小山條件反射地一哆嗦,宋唯狠狠地瞪了護士一眼,揉揉師兄的頭:「呼嚕呼嚕毛,不怕。」
他要跑回家,用最快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去看那個孩子。
鄭與斌被嚇瘋了,在監獄一直嚷嚷自己見了鬼。
「她……」小山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聲音。
唐富明把香爐砸了。
正月十五,鞭炮聲響煙花燦爛的時候,大家都喜氣洋洋。
滿面皺紋的男人抬起耷拉的眼皮,憤怒而又害怕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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