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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了，怎麼沒見你？」

她輕輕掛上了電話。

幸而夜短，幸而還能從夢中醒來。

一個人坐在單薄的床上，她覺得冷。一看，原來窗戶沒關緊。

方竹定神：「我沒事，我曉得了。」

楊筱光叫：「竹子竹子，你沒事吧？」

方竹吸吸鼻子，有淤塞的徵兆，她狠狠吸了口氣，終於通暢。

方竹靠在門邊，往表哥面上一瞅。表哥向來是緊跟時尚的潮流人物，今日戴了一副平光眼鏡改變造型和_圖_書，真正斯文敗類的模樣。她忍不住嘲笑過去：「Safilo上月在義大利Pescara做Guglielmo Tabacchi眼鏡展才擺出來的威尼斯貨色？」

方竹在夢境里清晰地想著，她何曾有這樣的臉面，期望他的轉身伸手？

這一夜，方竹又做了夢。

她只能束手，待心底的一切再次敞亮在這個世界上。

她追著他走，他越走越快。她跌跌撞撞，hetｕｂoｏk.ｃｏm•cｏm知道自己就要摔倒，就在摔倒那刻，她伸向他的手停在半空。

「做奢侈品的產業鏈報道，跟著江蘇考察團去的。」

可是……這個小亭子間真不好，臨著大馬路，隔音效果太差，馬路上車來車往，嘀嘀叭叭的噪音喧囂扎耳。

徐斯扶了一扶眼鏡，稀奇道：「上個月你到義大利出差了？報社好任務很多嘛！」

方竹不想接表哥話頭，跑去灶間把洗漱工作做了，擦乾淨和圖書面跑出來，說：「正好我得找你，你說說你的好朋友莫北，我介紹女朋友給他，他見都不見。」

也幸而事務很多。

方竹嗤之以鼻：「我是去做正事，又不像你們這些企業家跟著領導打轉。」她想把話題岔開，「再說了，我一個月工資都買不起你鼻子上的古式鉚釘，跟著你們逛這些店簡直遭罪嘛！」

好友聲音是小心翼翼地溜過電話線再傳到她的耳朵里，可是卻好像一條導火索，這條導火索已經暗暗埋了好和-圖-書幾天，連著早就欲蓋彌彰的炸藥包，這時終於轟的一聲在心頭炸開一條裂縫。

裂縫原來源自心底，好不容易在心頭併合。她以為可以就此迴避一切，將過往掩埋，當往事從未發生。

表哥徐斯大大咧咧走了進來，臉上笑嘻嘻的，講：「別用這種表情看著我，我不會押著你回家。」

徐斯笑起來：「你是存心躲著我，怕我嘮叨是吧？」

他每月必定光臨亭子間一回，對屋內家什熟悉得不得了，邊講話邊把疊放在四wｗｗ.hetuｂoｏｋ•coｍ.com方桌下的長腳圓凳拖了出來，搬出一隻自己坐了下來，優哉游哉蹺起二郎腿。

這時天已經蒙蒙亮，方竹半坐在床上大口喘氣。

方竹快速地穿好衣褲，準備去灶間梳洗，才一開門，正見門外來的不速之客。方竹拍拍自己額頭，大大嘆氣。

今天不是休息日，她有約訪對象，她有待發的稿件，她的事務很多，多到足以讓她無暇再細想其他。

方竹沉浸在喧囂里，世間的聲音一聲一聲讓心臟上的那條縫隙再次崩裂，根本無法併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