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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雖然沒見過他本人，但也聽過他的事迹，尤其是周瑜在傳信中，還專門提醒了白圖。

「哦？禰先生儘管說。」白圖聞言眼前一亮道。

孔子在美化三代聖君時，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吧……

白圖也眼神怪異，特意又多問了一句：「正平為何穿著如此臟破的衣服？節儉是好事，不過還是要注意衛生的。」

孫策很感動——白圖一點打開的意思都沒有，顯然……這代表白圖更在意用此物來祭奠孫堅，而不是作為武勛的彰顯！

「沒錯，依我說……祖宗不足法！什麼三代盛世，無非是孔聖為了健全禮數，所想象出來的，自堯舜而始、至本朝四百年，人倫道德、日益見增，縱先秦『禮崩樂壞』之時，亦不勝部落蓄奴時許多？

「將軍府人傑地靈，白公又德高望重，我觀金陵如今政通人和，實乃是大漢首善之地！」禰衡真誠地說道。

白圖卻並不認為，這是一種「推翻」，只是要清晰的讓後人明白，前人做出的功績，是要他們繼續努力下去的，而不是照搬學習的。

「放肆！能攻克江夏，全賴白公聖明……有白公在，但使門外一挑水砍柴的僕人做將領，亦能決勝千里之外，你又有什麼功勞？」禰衡伸出脖子說道。

太史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總感覺剛剛一路上，禰衡沒少挑毛病，還都記下來了才對！

白圖覺得，就像是自己怒火沖沖對人問「你瞅啥」，結果對方毅然決然的回答道「我瞅你像我爸爸」……

白hetubook.com.com圖：……

「我要對先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也就是……要像他們一樣，推動車輪，而不是推回去，找他們的好不容易推出來的車轍印！」白圖盯著禰衡地說道。

只要禰衡敢在禮制上指責自己，白圖就準備放出自己的「反社會」思想——沒錯，在東漢末年，白圖的想法顯然是反社會的。

哪怕是佔據荊州之後，第一批發現的古籍，也不會直接就溯本清源，而要一點點來。

禰衡現在也是真的佩服白圖。

這也是白圖最終要在經典中「修改」的地方——孔子是偉大的教育家、思想家，在春秋時發揮了自己的才能，但顯然不是一位歷史學家……甚至從史家角度來說，根本不合格。

這話之前只有孔融和王肅聽白圖說過，還有呂玲綺旁聽過，但沒往心裏去。

曾經和現在的羌胡一樣的部落奴隸制，到商周時出現城邦，劃分國人、野人，再到兩漢的「農戶」——在現代人看來，都是受到封建統治階級的壓迫，但是……相互比較來看，一直也都是在進步的。

炎黃也好、三代堯舜禹也好、商周戰國的聖人百家也好，他們的偉大，是在當時進行了合乎歷史進程的變革，從定立人倫、刀耕火種，到以德治天下、以禮治天下……每一步都在用他們的「力量」，推動著歷史的車輪前進。

禰衡露出誇張的「恍然大悟」之色，同時感嘆道：「大智大慧，乃至於斯！」

「不錯，白公已經達到hｔｔps://ｍ.hｅtubooｋ•ｃｏm.coｍ了禮存於心中的境界，所行所為自然都是合乎禮的。」禰衡一副心悅誠服的樣子。

白圖聞言微微哆嗦了一下，連忙推拒道：「當以此物祭奠叔父在天之靈！」

這種感覺是什麼？

其實現在將軍府中的工作，和當初也差不多，每天都批閱各地的文書，只是……現在很少有人抬杠、也幾乎沒人來和白圖對噴，這就比較寂寞。

「咳咳咳，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在想……恩，會不會有違禮制？當然，這並不是反駁，僅僅只是疑惑。」禰衡堅決地說道。

「大哥！禰衡那廝是不是在這裏？」孫策聽說禰衡在家白圖，這便闖了進來。

此情此景，白圖還能說什麼？

走進中堂之後，禰衡更是整個人都置身於白圖的精神力光影中，更加能夠感受到，周圍密密麻麻的「眼睛」，給自己帶來的壓力。

從堯舜禹到兩漢，進步的絕不只是技術……

絕對不能開「辯才（杠）」，眼前這絕對不是自己能戰勝的對手！

道德水準要依託于生產力，白圖不可能讓大家步子大到扯「蛋」，但至少可以先去掉這層以古為尊的枷鎖，避免將來有一天，前進的動力會不足。

你這麼舔真的好嗎？剛剛的話，被陸老頭知道，都要和我磨嘰上幾天吧？

「禰衡，你還有什麼話說？之前不是說，我大哥沒有識人……」

剛剛你在驛站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白公威武！衡願附尾翼，做一推車人！」禰和圖書衡馬上拜倒道。

「平原禰衡，拜見白公。」禰衡一進中堂便亦步亦趨，來到白圖面前後，也一絲不苟的行著禮。

將奴隸制時代，塑造為人類道德巔峰的謬誤不糾正，之後的路只會越來越難走。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有軍情來報，而且……根本不用「報」，傳信之人已經沖了進來。

「恩，那……你去禮部找孔祭酒報到吧。」白圖意興闌珊地說道。

「其實也不算有違禮制，周天子時，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庶人一。但公車中百姓至少有二三十人，用八匹馬怎麼會有違禮制呢？」白圖微笑道。

雖然白圖之前沒聽到禰衡怎麼和太史慈說的，但是也知道，一般這都是表達不滿的打扮才對。

「正平不必多禮……在金陵還習慣嗎？」白圖特地問了一句，主動引出話題，示意禰衡……有什麼不滿你可以主動張嘴了！

白圖今天也是放肆了一次，平時這些話，也只能小聲和孔融、王肅來說……

並不是佩服白圖的志向遠大，說實話……他沒怎麼聽懂。

「二弟還是這麼風風火火……正平就在這兒，怎麼了？」白圖問道。

白圖：……

導致直到千百年後，已經有真實考據結果出現之後，依舊有人堅信部落時代、奴隸文明時代，是人類道德水準的標杆，更有甚者認為人類的發展是閉合的「環」。

「而且……既是惠民之舉，有違禮制又能如何？」白圖很膨脹地說道。

不過，現在中堂中只有禰衡和太史慈、呂玲綺，自己有兩個人證，禰衡和-圖-書一個都沒有，而且禰衡的名氣、信譽雖高，但又如何能與白圖相比？自然也就隨便怎麼說，料他出去「胡說」也沒人信。

畢竟作為一名需要長期坐在電腦之前的論文代筆，白圖在本職工作之外，最多的休閑時間，就是流連於各種社交平台……

原本白圖還以為，今天會有一場龍爭虎鬥，所以才單獨接見了他，免得……濺其他人一身血！

沒辦法，白圖幾乎是一步步自己說出來，一點辯論的感覺都沒有，終究是少了一些氣氛。

然而在白圖身上，你說的再有道理，人家直接搬出另一套體系，這怎麼玩兒？

「主公，禰先生似乎對城中坊市、公車等等，都有些意見要提。」太史慈主動說道。

網路社交平台嘛！

你就不能按照「劇本」，做個禮制的維護者，之後在我的嘴炮轟擊下，從歇斯底里到瑟瑟發抖嗎？

此時白圖也是羽翼已成，但是……如果是在眾人面前，白圖還是會稍微注意些言行影響，畢竟白圖要的是平穩過渡，而不是要在一片廢墟上重建。

本朝更是雖有世家蓄養家奴，但以農戶更多……豈有不勝過非國人、即野人奴隸的周王朝的道理？本是代代更強，何必尋祖法。」白圖說著直接站了起來，揮了一下衣袖。

太史慈：！！！

這種人要如何辯得贏？

為了能夠將禮制的大旗重新豎起來，對於當時無從考據的上古史，孔子做了過多的編造與美化，來作為自己的論據根本。

看著禰衡的樣子，白圖有些不適應……或者說是一拳打https://wwｗ•ｈetｕbｏok•ｃｏｍ•cｏm在空處的感覺。

只是禰衡發現了一點，那就是白圖的道德觀與自己完全不同，而且……白圖面對這種「不同」的時候，會發自內心俯視——哪怕他才是異類，卻能夠自然而然的俯視其他人，絲毫不因為「只有自己不一樣」而有任何心虛。

除了羞羞的那種，哪有不杠的？

然而禰衡聞言，卻神色不變，十分坦然地說道：「衡此來是黃祖的使者，那廝困守江夏一隅之地，不知天地廣闊，以弱小挑釁強大、以愚昧嘲諷明智，做這種人的使者，我又怎麼好意思穿著華麗呢？」

放在別人身上，禰衡指出對方違禮，哪怕對方有理由可以自辯，但肯定也會心虛，心虛就會被「杠」過來一些精神力。

孫策：？？？

只見孫策一提手中的方盒說道：「江夏黃祖已然伏誅，特帶回首級給大哥！」說著往白圖面前一送。

沒錯，這才是白圖給禰衡準備好的大禮。

原本以為禰衡會給自己帶來些樂趣，然而……

只有讓世人明白這一點，才能更加自信的走上進步之路，而不是動不動就回頭看看堯舜禹——看什麼看，那是奴隸制！

這一刻禰衡更加感覺自己十分明智，這種思想恐怖、而且羽翼已成的「怪物」，還是不要招惹……最好早為其爪牙才安全。

不過白圖沒想到的是，禰衡居然這麼慫……

哪怕是孔融和王肅，也感覺白圖過於瘋狂，居然要推翻儒家最崇尚的三代聖君的人設——當然，這也令他們感到興奮。

至少活的像人、被稱之為「民」的人，比例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