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千眼巨蟲
可是……凡人的力量，真的足夠嗎……
「醫生，對於凡人而言，這個世界的真理就是死亡。是人就有一死，你要怎麼跟真理對抗？」
突然一聲崩塌巨響，眾人只見周圍旋轉翻騰起來，這個五邊形大廳轉瞬間全然不同了。
這些城市正在死亡，這個世界正在死亡。
蠕蟲之屋內的這場儀式，牽涉著多少的時間？
「疾年，瘧疾」「人畜傷口化為膿皰」「十死三四」「無一家無死者」
那些眼睛有各種的瞳孔顏色，鑲在那裡，流著膿液，眨動。
「閉嘴……」顧俊咬著牙，渾身戰顫，想打精神舊印，想念咒，卻幾乎跪倒在那膿液海洋當中。
不待他們做什麼，其它幾個壁爐里的孩童屍體，也猛然活了過來般站在那裡，身上的膿液似在溶化地掉落。
「醫生。」黑死病小女孩說道，「以你的力量，你要怎麼救治我們？你真的明白生和死的奧義嗎？」
在神明面前，凡人的意志與力量……就如和圖書同卑賤的污物。
他們只是掃了掃視那些眼睛，卻頓時看到在那裡面，無數的瘟疫景象在涌動……
「你是一個答案，」那聲音漸漸高昂，「接納你的力量，喚醒你的意志，厄運之子，瘟疫之主，我們是你的僕從！」
……它比我們優秀？
小女孩的聲音還在響著，顧俊頭痛欲裂，這眼前詭奇的千眼巨蟲，讓他心底里的那股黑暗快要噴涌而出。
他們真的可以……戰勝這種天神降怒般的瘟疫嗎……哪怕只是眼前的這一條千眼巨蟲……
他們看到上古時期，在瘟疫肆虐下死在平原上，死在山林里，死在河道邊的先民。他們看到古時候，東方的瘟疫，西方的瘟疫，成堆成堆的屍體被扔進大坑填埋，被一把火燒成灰燼，他們好像聽到歐洲黑死病時期的一首童謠……
「不，閉嘴。」他握著了卡洛普解剖刀，不讓自己敗給黑暗，「你們想死，自己可以先死……」
祖各看到的那些和_圖_書身影，已經就在那裡了，千眼巨蟲的一部分。
而就在原來黑死病小女孩的那個方向，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怪影，比巨鯨還要高聳，像由一團團腐爛的血肉堆結而成，無數畸形的肢條飛舞，猙獰的嘴巴張動，全都在滴落著令人厭憎的膿液。
那些眼睛……是一些枯槁臉龐上的眼睛，其中有那個燈塔老人……這聲音有些熟悉……那個討要文件的男人？
不同的是在它身體的表面，還遍布著無數的眼睛，人的眼睛。
「玫瑰做的花環，滿滿都是花束。灰燼！灰燼！我們都倒下。」
顧俊在看著周圍，那五面牆壁和高揚的廳頂似有無數的眼睛在望來，目光中只有漠然的情感。
「好像是……」祖各發慌嘀咕，「我嗅到了一點點相似的氣味。」
在這道巨影的面前，顧俊、樓筱寧、孔雀等人都顯得那麼渺小。
他已經快被那股無力與痛苦佔據了，來自於自己，似乎也來自於鐵之和_圖_書子蘭頓，面對這樣的異種與無解的瘟疫，面對那些擁有更大力量的邪信徒……用凡人之力去應對真的足夠嗎……
不管你做什麼，連你自己的結局都是死亡。
那股小女孩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著，顧俊的眼神突然凝住，看到那具黑死病屍體一剎那間從壁爐里消失了，下一剎那就是站在壁爐前面望著他們，滿是膿皰和黑斑的面容毫無表情，開口道：「醫生，你也是。」
顧俊心頭一震，不由趔趄的退了幾步。
這流膿的怪物，比我們優秀？
而他們，畢竟只是一介凡人啊。
顧俊臉龐青筋跳動，每一塊肌肉都在掙扎地扭結，一些邪信徒就能使這個世界土崩瓦解，不，不是邪信徒，是這些雜碎取得的力量，那種真正超凡於人類的……舊日支配者的力量……
他們又看到了另一些景象，江興鎮醫院，山海市的街頭，還有些全球其它城市，正在混亂中成為死寂的廢墟。
難道在歐洲中世紀，黑死病m.hｅtubｏoｋ.coｍ.ｃom的暴發與流行，個中就有著這些邪信徒的因素？
那是一條如同新型軍團菌在顯微鏡下模樣的巨蟲！
那是幻象嗎，但眾人也都看到了，祖各頓時噤了聲。
「黑死病的那具屍體，是之前我們看到的那個迷霧裡的小女孩嗎……」樓筱寧低沉地問道。
「我們都難逃一死，我們都難逃一死……」
「啊……」樓筱寧雙手按著腦袋痛叫起來，手槍掉落到了腳下膿液中，她手腕的理性監測石閃著紅光，蛋白石忽地微微有點開裂，巨大的無力與痛苦正佔據著她，讓她瘋狂，而後虛無空洞。
麻風，天花，黑死病，霍亂，軍團病
這種無力也在佔據著孔雀、墨青他們，失落的大地城，所有經歷過的那些苦痛與災難，再一次從心底湧起……
這個世界的真理就是死亡，死亡的蠕蟲將與天地一同長久……
「顧先生。」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又在說，巨蟲身上所有的眼睛都在望來，望著還在竭力支撐的顧俊，以及和_圖_書已是單膝跪倒的樓筱寧、孔雀他們，「我們以前誤會了你，你一直誤會著我們。」
這個五邊形大廳即是一個祭壇，流滿地板上的膿液瀰漫起的惡臭，讓顧俊等人越發接近窒息的邊緣。
「黑暗的果實自亘古的深淵長出」……顧俊腦袋一陣裂痛，想起那個先秦古墓的曲肢葬屍體和石浮雕，想起因紐特人的儀式，全球各地的疑似拉萊耶邪信徒活動的紀錄……
灰燼，灰燼，我們都難逃一死！
牆壁和房頂都化為粘黃的膿液，像一片海洋，被無盡黑暗包圍著的千膿之海。
來生會存在多久了？拉萊耶教團又存在多久了？
這些人把自己也獻祭了嗎？
「你在說我們嗎？」那隻千眼巨蟲的一些眼睛忽而轉動了動，似乎特別在望著他，「顧先生，看來你依然沒懂，死亡並不可怕，死亡是一種機會，死亡可以是一種超凡的升華。」
他又看看那五具孩童屍體，那個是之前的辮子小女孩？
醫生，憑你那些平凡而卑微的醫學，救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