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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老范？」小七循著光亮找了過來，來到X光室。

「我是聽朋友的介紹，說這裏招收侍者，需要年輕的，形象好的，如果是外國人就更好的，所以我就來了。」朵亞道。

「不行，這機器的解析度太低了，只能看到大概，反正會沖印出來，到時候再仔細看就是了，就是不知道這傢伙這兒有沒有沖洗的X光膠片，要是沒有的話，就白瞎了。」

要是沒有X膠片，就不能把箱子里的照出來的東西保存下來。

做「人流」手術根本不需要照射X光，這台設備基本上常年用不到，但它需要維護，而且還是個吃電的大傢伙。

一輛黃包車，停在診所後門，自從這裏發生滅門案后，整個診所都被封了，開始還有人看守。

「……」

到了他們這一代，已經沒有所謂的貴族了，想要生存，只能靠自己的雙手，朵亞這種膚白貌美的，很容易被人看中，然後稍微的誘惑一下，就進入特殊的行業，最終能夠從良，有個好歸宿的人很少。

不然，老范也沒辦法操作X光機。

診所通電了，X光室那邊就有了反應，老范顯然已經啟動了機器。

只要是必須要完成的任務，那就不難接受了，反正就當是一隻聲音稍微大一點的蚊子，不對，這個季節應該還沒有蚊子……

不過，小七是個很好的聽眾，從來沒見他有任何的不耐煩，大概他是把聽老范的嘮叨當成一種任務吧。

「你這心可真寬呀。」唐克明道。

「我知hｔｔps://ｗｗｗ.hetｕｂook•cｏm•cｏm道，你心裏向著他，可也不能太偏新樂，對不對，起碼得請我們吃一段大餐是不是？」

「這是什麼……」

「正面對決，你可能不是她的對手。」陳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謝謝陳先生。」朵亞馬上露出笑容。

「我媽媽病故了，他就把我趕出來了……」朵亞說道。

「朵亞，手法不錯，跟誰學的？」陳淼還真是在享受呢，趴在按摩床上，白俄美女化身按摩師，正在給按後背。

羅家巷14號，濟世堂診所。

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弄過了，技術有些生疏了。

「老弟，這秋老闆弄這麼一個人來伺候咱，擺明了就是不懷好意？」

陳淼不是傻子，能聽的出來這裏面有故事，但他沒有探究別人隱私的想法，隨口問道：「那你是怎麼進兆豐總會的？」

看上朵亞的人不少，但王秋至今還沒有答應讓她正式的陪客，她深知好東西越是難得才珍貴，人也一樣。

房東雖然想把房子租出去，可是封禁沒有解開，他也不敢解封，只能讓房子這麼空著，這裏面還有醫生童永興的私人財產，一些醫療設備和手術器具，尤其是這家小診所居然有一台X光機，雖然是從大醫院淘汰下來的，這可是很了不得的設備了，一般人還操作不了。

「小七，你說我們倆在這裏幹活，三水那個傢伙在兆豐總會風流快活，他是不是該補償咱們一下？」

小七也和圖書不打擾他，默默的看著他在裏面忙碌，一個人站在靠門口的位置警戒。

「陳先生，這裏力道夠嗎？」

所以，老范只能自說自話。

「好像是磚頭？」

「咋的，心動了，是不是因為琴老闆病了？」唐克明驚訝道。

「嗯，是推拿，然後在這裏又學了一些，陳先生，你想試一下嗎？」朵亞忽然臉頰一紅，在兆豐總會，耳濡目染之下，就算進來的時候純潔如紙，也明白一些了，如果能夠在這裏抓住一個恩客，找到一個長期的飯票，那何必辛苦的在這裏陪笑，還時不時的被人揩油呢？

「你要是沒有那種想法，人家也不會對你怎樣，而且，我不覺得這是不懷好意。」陳淼笑笑道。

「還行，你學的是正骨加按摩推拿吧？」陳淼感覺到朵亞的手法和手勁兒跟一般的按摩不太一樣。

「那陳先生，您有什麼需要喊一聲，我就在外面。」朵亞臉上血色慢慢的褪盡，有些惶恐的道。

小七不理他。

正因為有這樣太多的人，才需要打破這箇舊世界的秩序，建立自由平等的新世界，讓這種醜陋骯髒的交易徹底的掃進歷史垃圾堆。（這個時代的人，都有著崇高的理想）

「能看清楚嗎？」

小七就是不理他。

「我去配電房，給你送電。」小七把手中的箱子交給老范，「你去X光室。」

要知道，有些時候，她們是沒辦法拒絕客人的要求的，到了這裏，一切都身不由己了，除非你能找到一個強有力的靠山。

「趕緊和-圖-書的，我們時間有限，天亮之前必須把箱子還回去。」小七催促一聲。

「你家往自己箱子夾層里放磚頭，再說這磚頭有點兒薄呀，看著穿透率，應該是金屬之類的東西，沒錯，是金屬，方方正正的，上面還有花紋……」

老范點點頭。

「什麼是X光膠片，跟照相用的膠片一樣嗎？」小七問道。

「那當然不一樣了，你別亂動，我來找找。」老范喝令小七讓開，自己開始在X光室找了起來。

小七的動作，很快，他畢竟是來過的，知道診所的配電房在什麼地方，稍微檢查一下，把保險絲換上，就把電給送上了。

唐克明聞言，不由的哆嗦了一下：「真的，你沒看錯？」

後來人都撤走了。

「只要機器沒問題，很快就能弄好。」老范一副「我能行」的表情，隨後，開始調試機器。

「你什麼時候給我擦過……」唐克明不吭聲了，上一次要不是陳淼，他可能一條命就沒了。

長時間沒人，房東獲准進來后，把電給拉掉了，小七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把診所里的電給接上。

「不吃大餐也行，這忙活了一晚上，請一頓夜宵應該的吧？」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老范才選擇了兩張比較清晰的影像打算給他洗印出來，這個活兒必須在這裏完成，接下來至少還要再工作兩個小時。

小七還不理他。

……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翻箱倒櫃，反正診所曾經搜查過，到處都很亂，倒是這X光室沒什麼人進來和_圖_書過，都怕這X光射線危害身體，所以這裏的東西還算規整，找了一會兒，老范終於找到了幾張沒曝光的X膠片。

「不是，我對禍害人家小姑娘沒興趣，而是今晚這個朵亞的時間我都買下了。」陳淼道，「你對人家有想法，明兒清早。」

從黃包車上下來的人正是小七，而拉黃包車的一抬頭，赫然是老范，這兩人怎麼會湊到一起了。

「他煙癮犯了。」唐克明道，「這玩意兒一旦染上，就戒不掉了。」

「好了，差不多了，我歇會兒，你去給我倒杯茶過來。」陳淼一個翻身，吩咐一聲道。

一個專門給人做「人流」的黑診所居然有一台這樣的機器，這真是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後門的封條被揭開，小七提著箱子，老范拉著黃包車兩個人鬼鬼祟祟的進了後院。

「我估計等咱們去接他的時候，天差不多要亮了，夜宵就算了，還是該吃早餐吧，盛興的蟹粉鮮肉小餛飩不錯，萬壽齋的小籠包，牛肉粉絲湯……」老范嘰嘰咕咕的說了一大推。

「一個盲人按摩師父，我跟他學了一年。」朵亞的漢語說的很流利，她應該從小就旅居上海了，祖上說不定還是俄羅斯的貴族。

「你一個外國人，她怎麼會教你這個？」

「你別擔心，我不是不滿意，跟許經理說，今晚你的時間都算我身上。」陳淼看得出來她的為難，客人不滿意，對她的影響很大的。

「老傅呢，你把他一個人扔哪兒了？」陳淼問道。

幸虧這童永興手裡還有兩和_圖_書張存貨。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提醒你了，別到時候惹下一屁股的騷，我可不給你擦屁股。」陳淼道。

「我的媽媽跟她關係很好，我很小就輟學，很早就在他的店裡幫忙，正式的跟他學習也就一年左右。」朵亞解釋道。

「咋的，一個白俄小女子，有什麼特殊的嗎？」

朵亞那點兒小心思，他能看不出來，但他來這裏，不過是逢場作戲，又不是真的想要胡來？

「今晚不行。」陳淼背靠軟墊，微微眯著眼睛說道。

「真掃興，不然，今晚剩下的時間算我的，成不？」唐克明一副不依不饒的道。

「機器有點老，許久沒有用過了，你看，這上面一層灰。」老范伸手摸了一下桌面，厚厚的一層灰。

老范是老師，平時話就多，小七大多數情況下就是個悶葫蘆，而且他跟老范之間沒什麼共同語言。

「唐兄，你要是就打算玩玩的話，勸你別招惹這個朵亞。」陳淼睜開眼，緩緩的提醒一聲道。

手法，力道，一點兒都不像是初學者。

「怎麼樣，那白俄小女子不錯吧，我知道你沒那個興趣，給我吧，怎麼樣？」唐克明穿著浴袍推門進來，手裡還拿著一隻蘋果啃著。

「然後你就出師了？」

「西門子公司早起的產品，保養的不錯，就是精度不如現在的最新的了。」老范一邊操作一邊說道。

當年一大批白俄貴族逃難到上海，有一部分後來輾轉去了歐洲和美洲，剩下的可能沒錢或者沒門路的留在上海繼續生活，朵亞就是這些人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