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猛地，臉紅了。

那些女人聽聶衛東這樣說，就不樂意了，「我們怎麼是瘋子？我們是大美女呀！你瞧瞧我們這臉蛋，這身材，這氣質……拉出去都快能當明星了。」

當即，他把手中碘酒放下，像動畫片《天書奇譚》中的「獨腿狐狸」一樣，一條腿蹦躂著往床上跑，嘴裏生氣道：「睡覺——關燈！」最後又補充一句：「不送！」

宋志超接過煙，看一眼破樓，說了兩個字：「還好。」

聶衛東怕宋志超被這群女人帶壞，忙拉宋志超道：「咱們走，別理她們。」

聶衛東：「……」

此時，差不多晚上九點多鍾，走進這個有些黑漆漆的拆遷區，宋志超心裡頭不禁有些發毛，眼前很多廢墟，還有一些野狗吠叫聲。

正在拔拉條櫃抽屜找碘酒的聶衛東，一抬頭，見宋志超正看著那張海報發獃，就說：「那是我的偶像……」

「這也行？」

覺得這個回答很古龍。

一棟殘破的兩層樓——

聶衛東一個驚悚，摸摸自己烏黑靚麗的長發——剃度是不可能的！絕不可能！

再看周圍牆壁上，簡直可以詮釋什麼叫「家徒四壁」，斑駁破舊，只是掛著兩張明星海報，史泰龍赤膊綁著紅頭繩，抱著機槍——擺出一副蘭博造型。

這時候聶衛東很有深意地看了宋志超一眼，並且重複了剛才說過的兩句話——「你很年輕」，「血氣方剛」。

見宋志超一臉懵逼模樣，聶衛東更加興奮，「是不是嚇住了？你一定在感慨這世上怎麼會有ｈｔｔps://wｗｗ•ｈｅtubooｋ.cｏｍ•cｏｍ這樣的神人……所以說他才是當今世上獨一無二的股神！」

二樓處，聶衛東拿出鑰匙打開門，霎時，漆黑的屋子裡面撲出一股子霉味。

索尼？宋志超想起了「老朋友」盛田昭夫——不知道這貨死了沒有。

走了幾十步，人影漸漸增多，前面區域豁然開朗，出現很多棟還沒拆遷的房屋。

再看整幅海報的構圖，猛然間宋志超感覺邁克不是這幅畫的主角，那個背影才是——因為那個背影佔據了整幅畫最中間的位置。

宋志超：「……」

「就是，人家都說我長得像劉曉慶！」

「東哥，戰績如何？」

聶衛東帥氣地甩了一下長發，覺得自己鼻孔中塞著紙捻有損形象，就按著另一個鼻孔，一噴，把塞著的紙捻噴飛出去，這才吹牛道：「說打十個你們不信，也就七八個——全被我打趴下了！」

「那你就編一個。」

「什麼問題？」

另外一張海報看起來嶄新一些，卻是美國流行天王邁克傑克遜的——不過這個海報有些古怪：上面邁克傑克遜正笑眯眯地和一個人交談，那人穿著風衣，只留著一個異常挺拔的背影，搞得跟電影中「賭神」似的。

宋志超藉著燈光看去，這是一間大約八十平的屋子，裏面很簡陋，基本上沒什麼傢具——唯一的貴重物恐怕就是放在條柜上的收音機，看牌子，竟然還是索尼牌子的。

「那你就吭個聲啊——你不吭聲就是看不起我。」

「聶m.hetubook.com.com衛東，你又被人打了！」

「計劃生育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基本國策！」

難道說自己未來的出路也是出家做和尚？

股神不是巴菲特嗎？這背影怎麼看都很不巴菲特——巴菲特是個鬼佬，還是個胖子，這個背影太年輕了，還一頭黑髮，應該是個帥小伙。

「走嘍，嚇走嘍！可惜了那麼帥的小帥哥！」

「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想要問你。」聶衛東看著宋志超，煙頭忽明忽滅。

聽這些女人這麼胡說，他有些扛不住了——關之琳，李佳欣可都是他旗下藝人，這些女人拿她們來做比喻，也太自信了吧。

宋志超：「……」

「千萬別小看我的偶像，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股神』！」

「聶少，這次你打了幾個？」

那些女人有的叼著煙吞雲吐霧，有的拿了鏡子塗唇抹彩，還有些湊一起聊天，時不時用目光打量著穿梭在小道中的行人。

「我是李佳欣！」

「臭不要臉的，不收錢你也肯干！」

宋志超：「……」

「編一個？」宋志超左手插兜，右手夾著香煙，沉思：「因為你的故事像小白文——被朋友出賣，傾家蕩產，女友被人搶，在大街上打臉……這種橋段很爛，但我喜歡！」

宋志超：「……」

聶衛東笑了，「還好？就這地方？呵呵。」

……

「哦，你不認識我就放心了。」

「嘻嘻哈哈！」

聶衛東顯然和這裏的女人很熟，因為那些女人一看見他就和他打屁——

紅橋，拆遷區——

那些ｈttｐs://wｗw•hetｕbooｋ•cｏｍ•coｍ房屋前都掛著從屋子裡面扯出來的白熾燈泡，一群打扮妖艷，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子搬了小板凳，坐在道路兩旁。

「為什麼？」

「你劉曉慶個屁，我還張曼玉呢！」

……

很禪意的一句話，他似乎有些懂，又似乎不懂。

宋志超：「……」

又有女的盯上了攙扶著聶衛東的宋志超——畢竟像宋志超這麼帥氣的男子很少見。

「你為什麼要幫我？」

聶衛東捏著鼻子掃了掃，伸手摸牆上懸著的燈繩。

那個自比「李佳欣」的，見宋志超看著她發獃，就說：「看什麼看，難道覺得我不像？本小姐雖然是出來賣的，卻也不比那些當明星的差！」

聶衛東丟掉煙頭，瘸著腿，上了樓。

「人家長得帥嘛，長得帥就有福利！」

宋志超越看越覺得古怪，越看越覺得這個背影很眼熟。

覺得這位聶大少思維很跳躍。

聶衛東就聳聳肩，攤攤手，看了看自己擠拉著的人字拖，還有破舊衣服，說：「我知道你以為我在吹牛，知道你看不起我——一個小赤佬會住洋房？是不是傻了。」

宋志超搖搖頭，莞爾一笑。

宋志超一看就知道這些女人都是做什麼的，雖然年代不同，但有些事情卻是永遠不變的。

「那我就是關之琳！」

另外幾個就附和著說：「是啊，我們一不偷二不搶，掙錢光明正大！」

「努力建設四個現代化！」

「雖然我不認識他，但我一定會找到他！」聶衛東覺得宋志超小看了自己，「有志者事竟成，和圖書何況我這麼有志氣。」

後面，那群女人就又嘻嘻哈哈——

「不認識！」聶衛東回答的很乾脆。

「切，你們這倆騷娘們，看見小帥哥就受不了了——不給錢你們肯干？」

他雖然落魄了，卻還懂得羞恥。

半天憋出一句話來，「你認識他？」

宋志超笑了笑，還是沒吭聲。

「我有自尊的嘛！」聶衛東甩了一下長發，露出還算耐看的臉龐，「好歹我以前也是赫赫有名的中海大少，被那些混蛋瞧不起沒關係，被你瞧不起就不行。」

宋志超：「……」

聶衛東：「……」

「邁克傑克遜？」宋志超下意識地問。

「別聽那丫頭的，她就是個花痴！還是我來吧，我懂得疼人！」

「我住的地方到了，怎麼樣，是不是很破？」聶衛東遞給宋志超一支煙。

女人們一個個搔首弄姿。

宋志超不吭聲，聶衛東忍不住了，「對你說你也許不信，以前我是住洋樓的，就是外灘前那種洋樓，單單我一個卧室都比這破樓的面積大……」

宋志超：「……」

想到這裏，聶衛東想起了自己的前輩，二世祖代表人物——賈寶玉……錦衣玉食一場夢，最終還不是看破紅塵出家做了和尚？

聶衛東：「……」

宋志超將煙頭丟在地上，用腳尖碾一碾，拍拍聶衛東肩膀：「你不需要懂，你只要明白，不是每個人都能活得像你這樣精彩。」

聶衛東：「……」

「回來啊，我給你免費！」

聶衛東家路上。

摸到燈繩，一拉，燈泡亮了。

宋志超：「你的志氣就是住在這種和圖書地方，和外面那幫小姐打屁，和修車子大爺講感情……講半天只為省下區區三毛錢？」

畢竟人生大起大落，不是誰都可以經歷的。

宋志超：「……」

這個段子有點熟。

「五講四美，三熱愛！」

「相信我，只要有一天我找到他，拜他為師，我相信我聶衛東也總有翻身的一天！」聶衛東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中充滿了憧憬，語氣中充滿了激|情，彷彿他聶大少早晚有一天會鹹魚翻身，找龍建飛等人報仇雪恨。

聶衛東拿了棉簽沾著紫色的碘酒，一條腿蹬在椅子上，齜牙咧嘴地塗抹擦傷的地方，「你是不知道，就在蘇聯解體那年，我被龍建飛那個混蛋坑得傾家蕩產，但是我的偶像卻藉著蘇聯解體一飛衝天——在期貨市場撈足上百億！」

「不，那個背影。」

然後他就感覺宋志超太不地道了——有這樣揭人傷疤的嗎？說話一點都不含蓄。

宋志超生怕他跌倒，跟在後面。

看了一眼那些打扮妖冶性感的女人，徹底懂了。

一臉懵逼。

藉著冷清的月光，隱約可見牆壁上用刷子寫著碩大的白色標語——

既然光明正大，你們用還坐在這黑漆漆地方？

這次輪到宋志超聳肩了：「幫你需要理由嗎？」

見這些女人風言風語，聶衛東有些不好意思，對身後的宋志超說：「她們都是瘋子，你別搭理她們。」

宋志超開口：「我沒說看不起你。」

「因為你是我恩人。」

「東哥，你帶來的小帥哥是誰呀？要不要我幫忙服務？」

抽完煙——

聶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