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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楊言打招呼，有的人會很熱情地回應，比如楊言上鋪的那個年輕小伙，也有人很平淡地、很警惕點點頭，比如楊言對面那個下鋪，一位同樣帶著孩子的母親，也有人選擇無視，比如對面上鋪一個早早蓋上被子假裝睡覺的中年男子。

「什麼？」

「謝謝！」楊言笑著跟對方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她是小妹妹？」

「哦……」

接著，楊言將行李箱橫放，塞到床鋪下面，然後是書包，他要把背帶疊好塞進書包，同時拿出落落的奶瓶，臨時裝奶粉的小袋子，還有一個大大的保溫瓶。

所以，最終，楊言還是訂了火車上的軟卧車票。

軟卧車廂說高檔，實際上也高檔不到哪裡去。相比起擁擠的硬卧，它可以說空間上稍微寬鬆一些，也有包廂門，增加了一定的私密性。可是它依然是一個車廂四個床鋪的情況，而且還分了上下鋪！

小姑娘也沒有因為環境變化而焦慮不安，似乎因為爸爸就在身邊，落落還很安心，兩個手抱著她的奶瓶，甜甜地喝了起來。

「別說ｈeｔｕｂｏoｋ•com.cｏm話，睡覺。」他媽媽就沒有那麼耐心了。

楊言在中間的小桌子上忙活的時候，他忽然感到身邊好像有什麼，轉頭一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探過頭，一邊打量他沖奶粉的操作，一邊好奇地偷偷看看楊言身邊的落落。

春運期間的列車就別想一人獨佔一個車廂的這種好事了，車廂里其他床鋪上都坐滿了人，楊言的上鋪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他剛剛坐在床沿塞著耳機聽歌，不過，看到楊言到來，而且還把背著的書包放在了下鋪，他連忙收回自己的腿，跟楊言致以歉意的笑容。

「你好！」楊言笑著，跟對方，以及跟車廂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

他不能像以前那樣，行李一丟，躺下就睡。只見楊言解下背帶，讓落落先半坐半躺在列車提供的被子中間，天氣很冷，楊言把剛才裹在外面防風的小被子給落落蓋上，小姑娘還不甘寂寞地抽出了自己一隻小胳膊，有點惡作劇地沖爸爸笑著。

儘管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而且人潮湧動的陌生hｔtｐs://ｗww.ｈｅｔｕｂook•ｃom•ｃｏｍ環境容易讓人感到緊張，可是，楊言朝氣十足的笑容，積極陽光的態度，好像也感染到了小傢伙，楊小落童鞋被爸爸用背帶綁在胸前，也是有點小興奮，她扭著靈活的小腦袋，好奇地望著身邊經過的人們，彷彿這亂糟糟的場面，是一場頗為有趣的新鮮體驗一樣！

從市區中心趕來搭火車，一路上已經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楊言知道落落也餓了，所以他準備讓她喝了牛奶，再哄她睡覺。

「你好，先生，二號車廂是下了扶梯后往前走。」檢票的時候，羊城火車站一位看上去還挺年輕的女工作人員看到楊言是一個人帶孩子，便主動地提醒他。

當然，這沒有什麼好在意的，楊言已經忙了起來。

「我們是第六車廂的這個，下鋪！」楊言跟落落嘀嘀咕咕地走到了自己的車廂，一進門就看見了自己的床鋪，因為那是唯一空著的。

楊言剛好低下頭，一邊將車票收回兜里，一邊伸手去拉行李箱的拉杆，他看到落落注視他的目光，和圖書便沖小傢伙眯眯一笑。

但很顯然，帶著才六七個月大的落落去乘坐春運期間一堵就是十幾個小時的大巴車是不現實的，楊言也捨不得這麼折騰女兒。

以前身上只有八九千塊錢的時候，他都願意一口氣給落落買好幾千塊錢的過冬衣服，現在他自然是更加不願意委屈落落，直接這輛列車上「最高檔」的軟卧席位走起！

他媽媽似乎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伸手掖了掖被角，就不吭聲了。

「我們家落落乖著呢！」楊言看著小姑娘恬靜可愛的樣子，有些驕傲地在心裏嘀咕起來。

六個多小時的車程，軟卧是很不划算的，可誰讓楊言現在掙到錢了呢？雖然各種開支攤開下來，剩下的也不過是幾萬塊錢，可是楊言的手頭已經比起三個月前寬裕了許多！

或許是聽到了爸爸說話的聲音，剛才還在迷茫地左顧右盼的落落，這時候也下意識地抬起小腦袋，她兩個小手輕輕地按在爸爸的身前，圓圓的大眼睛看著爸爸眨了眨。

擠在春運的人潮中，楊言也跟其他外來務工人員一樣，抱著孩子拖著和-圖-書行李，唯一的區別只是他沒有跟其他人一樣——面對那長長的隊伍，哭喪著臉連聲嘆氣。

「坐火車咯，坐火車了！」

落落沒想到爸爸這時候會看自己，但看到爸爸和藹可親的笑容后，落落愣了一下，旋即很開心地咧開小嘴巴，跟爸爸也「嘻嘻」地笑了起來。

一會兒，楊言便聽到了那個嗓子有點天然沙啞的小男生和他媽媽的對話。

楊言還是很樂觀的，他一點也不著急，一邊跟著隊伍慢慢往前挪，一邊笑吟吟地跟他懷裡的落落小聲地嘀咕。

「媽媽，那裡有一個小妹妹！」

……

除了大巴車，楊言還有飛機和普通專列的選擇！

在粵省範圍內，荷城可以說是距離羊城比較遠的，別說還沒有高鐵覆蓋，動車都沒有，楊言以前放假回家，都是乘坐長途大巴。

「那個小妹妹，她會哭嗎？」小男孩很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但孩子到這個時候，是最愛說話的時候，沒一會兒，那個小男孩又說話了：「媽媽，那個，那個小妹妹，她會哭嗎？」

「可是，可是如果她哭的話，我就睡不著和-圖-書了。」小男孩的邏輯很清晰。

落落這兩個月長齊了下面兩顆小門牙，所以她咧開小嘴巴笑起來的時候，那兩顆白|嫩如玉的小門牙看起來尤為可愛！

有時候，你可以把火車的環境看成是社會的一個小縮影，有的人熱情，有的人冷漠。

不過，這個看上去才五六歲的小男孩還是很羞澀的，他發現楊言看到他的小動作后，連忙縮回腦袋，鑽回了他媽媽的被窩。

帶落落回家，楊言還是有些忐忑的，不過，他也沒有打算一直瞞著家人，所以暫且不說心理上的難關，現在擺在楊言面前最大的難題是「如何」回家。

「因為，因為她的帽子是紅色的（其實是粉紅色）。」

可是，雖然飛機速度快，落落還這麼小，楊言也不放心帶她去坐飛機。

「噓，不許這麼說話！」他媽媽雖然有點不耐煩，但她明顯懂得楊言一個人帶孩子搭火車回家的辛苦，害怕楊言聽到了心裏不舒服，連忙壓低聲音，警告道。

楊言沒有吭聲，他假裝沒有聽到，輕輕搖著奶瓶，轉過身去，依然面帶笑容地抱起落落，坐下來喂她喝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