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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老妖怪自己活著，估計都不敢這麼想。

更讓楚國人卵痛不已的，是主持大祭祀之人，居然是隨國上大夫曾善。

再加上大通鋪有禦寒的爐子，按照往年來說，每年別說老弱婦孺，就是青壯，一個冬天都要死不少人。

楚國人都懵了，心想老妖怪活著的時候，最高成就也就是稱霸中原而已，也沒見他成為天下共主啊，你哪來的臉，要稱「帝」？

容光煥發！

剛聽到這個時候，不少楚國老鐵就想起來，當年吳威王勾陳，先干柏舉，后干郢都，其轉折點，就在這裏。

略微一打聽，才知道這是要祭祀吳威王勾陳。

於是乎，不少楚國人就偷偷地找了個理由，跑去曾善那裡取取經，聽聽高見。

「……」

老家的那點存糧，也夠讓家人挺過這個冬天，這筆賬，不少狗蠻子和野人都沒搞懂，但是漢軍就是耐得住性子，天天講時時講，語言不暢通就請翻譯，總之就是要把這筆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講給這些狗蠻子和野人聽。

楚國人走得匆忙，並不知曉這一次的祭文，跟以往有著極大的區別。

「老夫子還請提點我等，如今南國大勢，楚國……」

看著和渚宮那邊極為相似的工程模式，這些楚國人都是心驚膽顫，在楚國大貴族眼中沒什麼卵用的狗蠻子，在這裏居然很是聽話地幹活。

這些個楚國在渚宮的近臣、老臣，跟曾老夫子是相熟的，有人的更是曾老夫子的晚輩，還有的人，甚至就是曾善的學生。

雖說「漢字」已經學了不少，但還是有些詞彙，曾善是這兩天才明白的。

很直接，很粗暴，讓楚國老鐵們很難接受，表情非常複雜，五官非常扭曲，但還是忍了下來。

曾老夫子用非常扭曲的楚音繼續念著祭文：「吳威王的一生，是戰無不勝的一生，是攻無不克的一生，是波瀾壯闊的一生。」

「……」

更何況，除了信任淮水伯府之外，漢子李解本身「重諾輕財」的印象，早就傳播到了天下。

曾善的孫子顫抖地https://m.hetubook.com.com睜開了眼睛，想要說話，但是嘴唇顫抖著，卻怎麼都張不開口。

面無表情的曾老夫子念完最後一句的時候，感覺自己都快累死了，楚音配「漢字」，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這倒是讓楚國老鐵們開了眼界，自己人又偷偷摸摸地合計了一下，照漢軍這種搞法，搞不好漢東的底層，根本就不會跟楚國人走啊。

但是漢軍鱷人以及新到的一批「白沙勇夫」，卻是精神抖擻，一個個激|情高昂，儼然一副隨時要轟轟烈烈大幹一場的架勢。

不等對方說完，曾老夫子很鮮見地打斷了對方說話，並且拋出了自己的觀點。

曾氏子弟們眼睛緩緩地閉上，彷彿天黑了，這樣的感覺，似乎要好上不少。

「……」

想通之後，這些楚國老世族們也是迅速做兩手準備，一是暗中反漢，這一點是比較容易的，李解對於暗中反漢，並不怎麼在意，爭奪大貴族這件事情，李解是懶得去做的，除非有人間絕色，否則看都不看。

「……」

以往的祭文，是告知老天，告知先賢，告知天下，最不濟，也是要告知國內。

「……」

「……」

而那些個力夫、民夫們，懵懵懂懂之間，也是聽懂了一些，反正貴族們講什麼都聽不懂，但這玩意兒有了漢軍監工們的諄諄教誨，反而能明白不少意思。

「以江淮之水，滌盪天下？」

拿到李解「人頭費」的楚國老鐵，這時候信心大增，為漢子辦事兒的精神頭，更足了！

不過這些詞彙，對鱷人們來說，卻是熟悉的很，甚至連那些底層苦力野人，稍微教上幾遍，也能搞清楚是個什麼意思。

曾善的晚輩們也是一臉懵逼：什麼情況？！

要說逼迫手段，楚漢兩家都是惡霸，誰還比誰手段差？

什麼「東海琉璃珠」，什麼「五湖珍珠」，能上的都先上著，以後也能當做傳家寶，早晚還是能發家致富的。

可要說讓他們還回去，那也是萬萬不行的。

但是今年，卻是大ｈｔｔps://m•heｔuｂｏｏｋ.cｏｍ•com不相同，只要是上了工地的，居然都沒死。

雍澨山丘密布，窪地無算，冬春交際也多雨水，實際上只要肯下功夫，組織人力修建山田，收益還是不錯的。

「……」

「……」

當年「吳晉會盟」的商業互吹，吹到了晉國；齊國在淮中城的商業收益，又把這種印象，傳到了齊國；秦國更是不必多說，連擅長吹簫的公主都搭上去了，怎麼可能不吹，必須往死里吹，吹到飄飄欲仙！

漢子國和吳國不同，吳國是亡命一波流，正面剛楚國只要失敗，就是徹底完蛋，當年吳國的財政，或者說人力物力財力，都無法支撐吳國在軍事勝利之後，對地方的佔領、治理、消化。

「……」

「吳威王能有如此輝煌的一生，是因為吳威王『天皇大帝』在世，如今，吳威王已回歸天界，注視人間，他的功績，我們不能忘記，我們要銘記於心。」

幾個曾氏子弟徹底懵了，眼睛眨了眨，不斷地懷疑人生。

至於有幾個沒有離開的楚國「漏網之魚」，此時此刻見到如此奇葩的祭祀，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誇讚還是該恐懼，那種感覺十分的微妙，微妙到覺得這場祭祀，跟他們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沒看過祭文的曾氏子弟們，此刻一臉懵逼，這都是啥？老祖念得是個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

至於陳蔡衛鄭諸國，要麼現在受漢子國超強影響，要麼直接就是被控製成了傀儡國，要麼就是在軍事裝備上，非常依賴漢子國的先進技術。

漢子李解尊吳威王是「帝」，這是要幹啥？這怕不是自己想要做這個「帝」吧？！

但是漢子國是個完全不同的怪物，淮中城就是用一張白紙，上面寫「值白絹一百匹」，只要蓋上了淮水伯府的印章，就有人信，這張白紙，就是「值」白絹一百匹。

「……」

於是乎，甭管有的沒的，抱著一堆剛從李總裁那裡弄來的賞賜，就集體到了曾老夫子的營寨中聽講。

而且規格很大，規和圖書格非常大！

累是累了點兒，苦是苦了點兒，可包吃包住還包取暖過冬，這日子，真沒得說。

只聽曾老夫子在幾隻「大聲公」前，看著陣列的鱷人，還有列隊的民夫、苦力、腳力，然後緩緩地開口：「各位同志，各位朋友，各位來賓：大家好。」

「……」

有個曾經在楚國陵師做過右軍左史的屈氏之人，很是恭敬地一揖到底，然後誠懇地詢問曾善：「老夫子，漢子尊吳威王為『天皇大帝』，消息傳出，必定天下震動啊。到那時，列國聯合反漢，豈非徒增禍端？」

不過服氣歸服氣，這對楚國老世族們而言，也是一個機會，只要在列國大力宣言李解有吞併天下之意，那麼「反漢聯盟」，肯定能夠促成。

不過喜悅的心情還沒穩住多久，就聽說漢子李解要在雍澨以西、漢水之畔，搞什麼祭祀活動。

他們是真明白了，總之就是一個意思，吳威王這麼牛逼，是因為吳威王本來就該這麼牛逼，因為他是「天皇大帝」。

而那些站著也是歪七扭八的民夫、苦力們，卻是眼睛一亮，紛紛交頭接耳，大概意思就是：哇塞，這個吳威王，這麼牛逼的嗎？太強了！

偷偷地瞄了一眼李解，見這位漢子國國君居然還挺高興，頓時也是鬆了口氣，他沒搞懂太多裏面的詞彙，他相信跟著過來的隨國人，也不可能全部聽懂，至於楚國人，更加不用多想了。

渾身充滿幹勁！

聽到這裏，曾氏子弟直接瘋了，有兩個已經腦袋一片空白，啪的一聲就向後倒去。

於是乎，來曾老夫子這裏問候請教的楚國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宛若一陣風。

畢竟，大家都有共同的敵人，他打一個響指，可能就要滅一半國家，這誰受得了？

這麼一想，心情就不怎麼愉快了。

這，就是「受命于天」！

至正旦那天，伴隨著東方升起一輪紅日，老夫子就站在高台之下，看著滾滾漢水，神情很是複雜地手捧捲軸，開始念著祭文。

看到楚國人的這種表現，曾善的晚輩們都是覺得可憐wｗw•ｈetuｂooｋ•cｏm•ｃｏm又可嘆，可設身處地想一想，能夠操作的餘地，真心不太多了。

所以楚國著急的地方，就是在楚國的救亡圖存上，至於漢水之畔的大祭祀，到底會出什麼幺蛾子，他們是不想管，也管不了，於是也就沒打算細細考慮。

不怎麼愉快的心情同樣沒有穩住多久，因為又打聽到，漢子李解不但要祭祀吳威王勾陳，還要尊他為「天皇大帝」，稱呼上已經變成了「帝勾陳」。

楚國怕是要完！

隱隱明白了李解的野心之後，不少人都是服氣了，多少代楚王都不敢想的事情，李解一介野人出身，居然就敢想，著實了不起。

「……」

仔細想想，頓時覺得恐怖到了極點。

「我們不但要努力勞作再創佳績，更要繼承吳威王的遺志，完成吳威王未盡的豐功偉業，以慰『天皇大帝』在天神威。」

「吳威王雖然離開了人間，雖然離我們而去，但是，他的精神，他的品德，依然值得我們學習。」

二是加快速度融入漢子國，最少自己的家族，要開始分家，楚漢爭霸已經告一段落，目前的淮水、漢水霸主，就是漢子國，萬一漢子國能抗住未來的「反漢聯盟」，那麼家族的存續，還是問題不大的，只是收益沒有曾老夫子這種梭哈的來得大。

放空大腦之後，彷彿老夫子的話，都聽不到了，反正也聽不懂。

解決吃飯問題，這是頭一等的大事，至於什麼招撫之類的破爛話，漢軍這裏，半點都沒有說。

「……」

「無妨。」曾老夫子抬手擺了擺，然後笑呵呵地看著眾人，「此事，老朽問過漢子，漢子回復老朽，言『不懼列國來攻，唯恐列國不攻』，可見，漢子已有用江淮之水滌盪天下之心。」

「……」

有一說一，不吹是不可能的，因為漢子李解的的確確就是很講信用。

硬要說多聽話也講不好，但漢軍監工很是專業，偷懶用鞭子狠狠地抽，但盛飯的時候，也是把飯碗壓得嚴嚴實實。

「隨國必亡，楚國亦亡。」

七老八十的老傢伙，能讓這個老人精和圖書摻和這麼渾的渾水，這得有多大的賭性？

但是這一回的「帝勾陳大祭」，曾老夫子手頭的祭文，卻是匪夷所思，甚至老夫子到現在還沒搞明白裡頭的詞彙，到底是個啥意思。

楚國老鐵們細細品味之後，頓時開始自閉，他們連發飆都不敢。

這會子，好些個景氏之人已經打了退堂鼓，心中所思所想，就是趕緊抱住李解這條金大腿，實在是抱不上，那也先撈點外快再說。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麼？

說伐蔡就伐蔡，說攻楚就攻楚，之前放話「五年平楚」，現在看來，楚國也就只有四年好活的，而且很大概率是四年也活不了。

山頭只要修建好蓄水池，種一季水稻都沒問題。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東海琉璃珠」、「五湖珍珠」、「赤霞」、「紫霄」等等貴重物品，不好拿，真的不好拿。

寧死不還。

「今天，漢國正式開元，正是因為收到了『天皇大帝』的指引，這是『受命于天』的責任……」

別說稱呼蠻人、野人，你就是稱呼獸人，只要包吃包住，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今天，我們懷著鄭重的心情，來到了漢渚之濱，雍澨西陲，深切紀念吳威王。」

但這麼牛逼的吳威王，因為要回神界上班，還留了不少事情沒做完，這些沒做完的事情，就得留給漢子國國君李解來做。

但要說底層求存求活，尤其是這冬春交際之時，怎麼看都是跟著漢子國混有前途，不可能跟著楚國老主人混啊。

現如今的改造，營寨林立之餘，也的確正好湊了一部分人力出來，隨時可以開工修整田地，燒山開荒。

然後野人和狗蠻子又不是傻逼，一尋思這道理挺對的，那還跟漢軍折騰什麼呀，來吧，有什麼活兒都整一套，爺能加班到你破產！

照著這個思路，楚國老鐵們繼續仔細思考，繼續感覺恐怖到了極點。

高台之上，甲胄在身，大氅飄動的李解，因為陽光的照射，更是顯得金光閃閃，頗有點神秘氣息。

什麼叫受命于天啊？這個天，就是天皇大帝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