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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親自去找他們。」

李迪聞言，殺氣騰騰的道：「城外的地方，你看中了那塊，就把流民安置在那塊。若是佔了誰家的田產，朝廷回頭自然會有所補償。

有禁軍將士去試了試。

寇季坦然道：「流民交給我，我處理不好，或許會出現屍山。若是交給了朝中其他官員，那就不是屍山能夠擋得住的了。

寇季聽到這話，哭笑不得，指了指劉亨，卻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

李迪拽著寇季的胳膊用力的幾分，道：「老夫知道你有本事，你祖父也知道，王曾也知道。我們知道你敢立軍令狀，就一定有辦法安置那些流民。

但是更多的百姓，在成群結隊的向汴京城裡湧來。

李迪一個參知政事，尚且不顧危險，不顧骯髒，在淤泥里走來走去。

劉亨則帶著人，用一塊塊的青石板，硬生生的在空地上砌出了一片可以放東西的地方。

寇季要的第一批東西運到了以後，他帶領著府上的匠人，出了汴京城。

劉亨看著慕崇等人手底下的那些勞力們扛著包裹，在淤泥塊上快速的奔走，有忍不住感嘆道：「慕、錢、孟三家辦事，比朝廷還靠譜啊。」

寇季一臉愕然。

劉亨側頭看向寇季，疑問道：「怎麼講？」

寇季就這麼陪著李迪，看著面前的屍山化成了灰燼。

寇季聽到這話，心頭一震。

可若是因為朝廷安置的不夠妥當，那就是人禍。

李迪大罵著，讓禁軍將士們別不知死活的去拿命冒險。

寇季聽到這話，不樂意了，「李爺爺，你這就有些不講理了。」

一場場燃燒的大火，在汴京城四處升起。

慕崇等人答應寇季的東西，就已經準備好了第一批，並且還運送到了汴京城。

朝廷的賑災糧食，是從距離開封府最近的常平倉里調過來的。

許多淤泥凝固的泥塊，裂開了一道又一道的大口子，向外翹著泥皮，人踩上去以後，嘎巴嘎巴響。

寇季叮囑了一句。

李迪丟下hetubook.com.com了手裡的文書，痛苦的閉上眼。

李迪明顯是被城外的屍骸們刺|激到了。

劉亨發問。

寇季又不是神仙，他沒辦法從閻王手裡搶人。

王相昨日說過，歷來朝廷處理流民，幾乎都是十存其一。」

「不錯……」

所以才如此失態的給他施加壓力。

最終堆積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座屍山。

若是誰不同意，你來告訴老夫。

淤泥雖然凝固了，人走在上面也沒有多少危險，但是車馬卻很難通行。

為了應對即將湧來的流民，朝廷特地在汴京城的幾處城門口，設立了軍帳。

一具具的屍骸被從淤泥里拽出來，然後放在木板上，在順著木板劃出去。

他氣那些官員們不作為，沒有好辦法能讓流民全部活下來。

當屍油順著淤泥，橫流在地上，燃起熊熊大火的時候，李迪噗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寇季聲音低沉的說。

「嘔~」

其二，北城門外建有一座皇家園林，所以北城門外周遭的大片土地，皆是皇莊。

很顯然，若是有人在這件事上使絆子，李迪一定會讓他見識見識刀子的厲害。

但從他的語氣里，明顯聽出了他對朝廷辦事效率的不滿。

「回頭想個辦法，把此事告訴朝廷，藉著安置流民為由，免了你的罪責。」

每座軍帳背後，陸續有人運送糧食過來。

寇季吩咐了一聲。

此番黃河泛濫，受災的地方不只有汴京城，整個開封府內的各縣，幾乎都遭遇了洪水。

李迪氣的渾身哆嗦，嘴上卻沒饒過寇季，「老夫就在你背後盯著，盯著你安置那些流民。若是那些流民死的太多，老夫就用朝笏，敲碎你的腦袋。」

寇季追問。

他並沒有開口說出朝廷的什麼過錯。

寇季聽出了李迪話里的分量，鄭重的點點頭，道：「我記下了……」

城牆兩丈開外，那就深了。

進了汴京城。

他不是在生寇季的氣，而是在生朝廷里那幫官m.hetubook.com.com員們的氣。

寇季被迫重複了一句。

「寇工部，您要的第一批東西，我們的人已經運到了汴京城外，就在城外的五丈河上停著。只要您一聲令下，東西隨時能送到您指定的任何地方。」

「對！草菅人命！」

隨後他召集了劉亨、曹佾、張成、慕崇、錢樂等人商量了一番。

雖說此前在保州的時候，他也曾火燒遼軍。

城外的淤泥，已經開始漸漸凝固。

可我們在朝堂上依舊想阻止你，你知道是為什麼？」

寇季聽到這個數字，心頭微微一跳。

洪水過後，那些流民們流離失所，長途跋涉的趕到汴京城，一路上風餐露宿的，肯定會染上各種各樣的疾病。

眼睜睜的看著浮屍被燒焦了，燒化了，變成了焦屍、屍油，他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寇季陪著李迪在軍帳里坐下以後，就得到了一個不太樂觀的消息。

「然後船老大們就爭先恐後的划著船，把東西送到了汴京城？」

慕崇答應了一聲，出了門，就去找慕府的管事搬東西。

寇季聽到這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雙腳上沾滿了泥漿，卻渾然味覺，惱怒的喝斥著那些站在木板上不肯下淤泥里的禁軍將士。

「好！」

劉亨指了指不遠處被洪水侵蝕了一半的瑞聖園。

李迪追問道：「為什麼？」

李迪蠻橫的道：「老夫不管，老夫就盯著你，老夫就不講理。」

開封府外，還有兩州的百姓，遭遇了洪水。

寇季等人到了以後，劉亨等人早就到了。

李迪瞪起眼。

錢樂的木料走的是水路，是紮成木舟，沿水流下來的。

走到城門洞子下的時候，李迪緊緊的拽住寇季，眼中微微泛紅的道：「娃兒，你要記住，這人當多大的官，掌多大的權，都不能把那些跟我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當成畜生！」

劉亨大大咧咧的道：「瑞聖園建在一個矮丘上，洪水只侵蝕了外牆，裏面也只浸泡了幾個院子。院和-圖-書子里的青石板被水泡鬆了，一撬就出來了。

劉亨點點頭。

一場洪水，讓他們變得一無所有。

寇季緩緩點頭，扶著李迪往汴京城內走去。

寇季對李迪拱了拱手道：「那小子就先下去準備了。」

李迪僅僅的拽著寇季的胳膊，聲音略帶顫抖的叮囑。

除了到汴京城裡討一口皇糧吃以外，他們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活命的辦法。

也氣自己沒有好辦法能拯救所有流民。

屍山堆積在一起后，李迪就讓人提著猛火油，倒在上面，就地焚燒。

寇季強忍著嘔吐的衝動，疑問道：「為什麼不呢？」

寇季指著正在指示著勞力搬東西的慕崇道：「慕崇一口氣雇了十一條大船，告訴所有的船老大，誰先把東西送到汴京城，賞黃金二十兩。」

大火從燃起了那一刻起，就沒熄滅過。

直到把肚子里的東西吐空了，吐出了酸水，才臉色慘白的仰起頭。

「粗略估計，災民有二十萬之多……」

所以只能就地焚燒。

……

汴京城不同於保州。

朝廷的賑災糧食還沒有運送到位。

在他心裏，那些流民沒有死於洪水，那就是上天的恩賜。

每座軍帳里，都有人坐鎮。

寇季趕忙扶起了李迪，長嘆了一聲，道：「李爺爺，不是說，能當官，能當大官的人，都心如鐵石嗎？」

但是人禍，他始終覺得，是可以避免的。

二十萬無家可歸的流民的安置問題，可是一個大問題。

所以到了汴京城以後，有些人熬不住了，又或者是重病纏身，必然會死。

一個個的浮屍，被從淤泥塊中拽出來，堆成了一堆。

兩日後。

寇季淡淡的道：「很多時候，錢要比命令更管用。」

那裡是護城河的位置，淤泥最深的地方，可以達到一丈。

是上蒼讓他們活下來的。

然後二人就盯著慕崇、錢樂、孟惟仲的人搬東西。

寇季沉吟了一下，道：「或許他們會到的比朝廷的糧食還要晚。」

寇季猛然彎下腰，和圖書狂吐了起來。

「朝廷給流民劃撥了多少地方，讓他們安家立業？」

李迪狠聲提醒道：「不是慘劇！是草菅人命！」

二人並沒有離開。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差點沒埋進去。

其中有一部分受災不嚴重的百姓，在當地官府官員們率領下，已經開始災后的重建和安置工作。

可在汴京城卻不行。

經過了兩日的晾曬。

李迪拽著寇季，站在屍山不遠的位置，讓他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

縱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安置這些流民。

李迪前後衣襟塞在了腰間的腰帶里，光腳站在一塊木板上，指揮著禁軍將士們，在收殮那些被洪水衝擊到了汴京城城牆下的屍骸。

寇季不由的感嘆，「商人的辦事效率，就是比朝廷快……」

從朝廷的文書送達以後，一直到今日，依舊沒有運到。

慕崇走後，錢樂、孟惟忠，相繼到了寇府，告訴寇季，他們準備的第一批東西，已經運送到了汴京城。

聽到李迪這話，寇季也就放心了。

寇季盯著那在火焰中迅速燃起的臉頰、屍骸，強忍著嘔吐的衝動，臉色慘白的道：「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老夫沒喝過人血，所以這心，至今都是肉的……」

在運入汴京城的時候被汴河上巡視的水軍給攔下了。

「讓你的人，速速把東西搬到北城門外。到了北城門外，找劉亨，劉亨會告訴你們，把東西放到什麼地方。」

只讓他們清理城牆下的屍骸。

其他的將士們，背後縱然有通天的背景，也得放下身段，進入到淤泥里。

佔據了皇莊安置流民，就不需要再因為田地的問題，跟其他人去扯皮。

「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天災面前，他無能為力。

寇季出了軍帳，直接回到了府里。

寇季之所以選中北城門外，有兩點。

慕崇到了寇府，找到了正在拿著圖紙給匠人們講解的寇季。

現在不同，李迪拉著他，非要讓他看。

他不僅www.hetubook.com.com要看眼前的慘狀，還得回答李迪的問題。

他們依照朝廷的命令，在搜羅城外的那些屍骸。

對於這些當地官府的官員而言，這可是難得的撈政績的時候，所以很少有人推脫。

城牆下，淤泥里。

寇季乾嘔了一聲，道：「你們怕我肆意妄為，最終釀成這種慘劇。」

「若是慕崇命令他們呢？」

城牆下的淤泥並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只到膝蓋處。

浮屍無論是送進城，還是在城外久放，都有可能引起瘟疫。

受災的百姓多達三十多萬人。

寇季拽住了劉亨，疑問道：「你從哪兒弄到的青石板？」

慕崇等人正指示著勞力們在搬東西。

但那個時候他坐在城門樓子，耳聽著城外的慘叫，卻沒去看城外的慘狀。

寇季讓人去曹府，給曹瑋打了一聲招呼，水軍痛快的就給錢樂木料運輸隊伍放行了。

劉亨長嘆了一聲，道：「朝廷啊……」

「你若是安置不好那些流民，到時候堆積起來的屍山，只會更加龐大。」

三人之中，唯有錢樂運送的木料，出現了一點意外。

李迪點點頭，在寇季攙扶下，顫顫巍巍的進了城門洞子。

在淤泥塊上面，隨處可見的是禁軍將士。

李迪聽到這話，氣的渾身直哆嗦。

在寇季攙扶下，李迪站起身，哀傷的說了一句。

反正瑞聖園現在沒人管，我就撬出來先用著。」

李迪指著燃燒的屍山，問道：「你若處理不好流民，他們就是這個下場。現在，你還敢去安置流民嗎？」

寇季帶著匠人們，踩著淤泥塊，到了汴京城北城門外。

李迪陰沉著臉點點頭。

其一，北城門外地勢比南城門外高一些，洪水奔流而下的時候，北城門受災遠沒有南城門嚴重。即便是有淤泥，淤泥也沒有南城門外那麼深。

喝斥了許久，見有些禁軍將士仍舊不肯下淤泥，他就先邁入到了淤泥里。

若是沒有足夠的地方供給流民生活。

寇季在保州的時候，可以領著保州的軍民去吃大戶，去搶去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