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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身前，兩排長長的隊伍，一直通到城門門口。

「不用看了，肯定是染上了瘋血。」

隨著兩道沉重的門軸轉動聲響起，白岩城門逐漸倒開。

得到答案的小女娃轉過身去。

炎州西面，白岩關城樓下，一名精瘦漢子拉著一個五六歲小女娃的手，目光滿是希冀的望著不遠處的城樓。

被城衛抱著靠在胸口的小女娃，仰起頭看向那城衛。

桌旁那名全副武裝的城衛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站在那裡。

「那是當然，家主可是早在三個多月前，就已經預測到這十州的亂象了。」

「可要是那些強大怪物混在難民之中，等檢測之時突然破門闖進來怎麼辦？」

「讓開，都給我讓開，我沒染瘋血，讓我進去！」

幾乎就在他們走出城門口的那一瞬，一道道熊熊的火焰在城門口再次升騰而起，不過那城衛腳步沒有絲毫停歇，直到強烈的日光，再次照射在他跟那小女娃的臉上。

而他面前那全副武裝的城衛，則將一隻手按在了腰間劍柄上，默默地注視著他。

「可以。」漢子拿自己衣角給小女娃擦了擦鼻涕，笑容溫和地道。

而在看過剛剛那一幕之後，原本還會小聲耳語幾句的人群，早已是噤若寒蟬，生怕發出一丁點聲響。

這時小娃娃忽然拉了拉漢子的褲腿。

「小滿家主想的真是周到。」

而那全身甲胄的城衛卻是愣了愣地站在原地。

「炎州以後就是你和圖書我的家。」

「吱呀……」

在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過後，那對父女終於來到擺放著水缸跟匕首的桌子前。

對面那看不清模樣的城衛也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漢子自己。

殷紅的鮮血，瞬間順著指尖流淌下來，濃稠的雪地滴落在白瓷水缸里，一點點地向下沉去，直到沉入缸底都沒什麼異動。

漢子一臉警覺地將手按在刀柄上，另一隻手則本能地將小女娃護在懷裡抱了起來。

全身被甲胄包裹著的城衛，將小女娃交給了城門口一身便裝的城衛。

隨後那名全身被甲胄包裹的城衛，朝那斷頭中年男子身上扔了一張符籙，符籙落屍體上那一刻，隨著「轟」的一聲，一道青色火苗自那身體上升騰而起，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具屍體便已經被燒得只剩一團飛灰。

「這一點家主肯定不會想不到，只是你別忘了我們桑家家訓，『謀眾者生，謀寡者滅』。」

漢子皮膚粗糙，面龐黝黑，鬍子拉碴，頭髮拿麻繩簡單束著，腰間掛著一柄刀鞘破碎嚴重的橫刀，下身褲腿捲起，雙腳只穿著一雙草鞋。透過襤褸的衣衫依稀可以看到瘦可見骨的身板，以及那一道道已經結疤的傷口。

「我有個親戚剛從流州逃出來，跟我說流州已經成了一片人間煉獄，各城府衛跟修士只顧搶奪地盤跟礦脈，根本不顧府民死活。現在城內妖魔瘟疫橫行，街上到處是無人認領的屍體和*圖*書。據說城內還散播著一種名為瘋血症的怪病，得了這種病之後，無論是修者還是貧民皆是如癲似狂，專吸人血吃人肉，到最後一點點變成怪物。其中特彆強大的，據說連真人境的修士都對付不了，比普通的妖魔更加厲害。」

聞言那漢子禁不住將懷裡的女娃娃又摟緊了些。

「爹，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呀。」

「謝謝叔叔！」

望著前面還有很長的隊伍，拉著那漢子手站著的小女娃，帶著弱弱的哭腔道。

當看到水缸中那滴血並無異樣時，漢子頓時鬆了口氣。

「走了，開城門的時間到了。」

漢子那僵硬的臉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生生擠出了一絲笑容。

這時城門口，那原本還在苦苦哀求的男子，忽然拿起桌上那柄匕首，一邊瘋狂地揮舞著，一面朝著城門內衝去。

「北斗，你傻愣著站在這裏幹嘛。」

兩名全身上下，被明晃晃甲胄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城衛，一左一右分列城門兩側，在他們身後長長的城門通道中，還站著兩列同樣包裹得嚴嚴實實，只留出兩隻眼睛的城衛。

每走過來一名難民，就會有守城城衛拿起匕首在它手上劃出一道小口，再讓他向那白瓷水缸中滴下一滴血，等確認那水缸中的血並無異樣時這才放行。

在城門前這兩列隊伍的人群中，幾乎清一色，全是父女兩這般風塵僕僕的流民。

可就在那漢子準備長長鬆一口氣時，那團一直ｈtｔps://m•hetubｏoｋ.ｃｏm•com靜止在缸底的血滴，突然之間猛地一顫，化作一根根血刺試圖衝出水缸，不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那滴血便在水缸底部燃燒了起來，最後消失得乾乾淨淨。

「爹，爹，我們可以走了嗎？楠楠餓了。」

士兵摘下頭盔，露出一張略顯青澀的臉。

那兩列排得長長的難民隊伍，隨之一陣騷動。

說著他用一種祈求的目光看向那全身被甲胄包裹著的城衛。

「叔叔，等等我爹爹吧。」

「顯形的怪物，是過不了雲鯨陣的，過不了雲鯨陣自然就到不了我們這城樓前方。再說了，我們這白岩關又有內外兩道城門，一旦有怪物或是意圖不軌的修士闖入，埋在城門中間的焱焱符便會自行啟用，化作一道火牆將他們阻隔在外，這焱焱真火符可是五品符籙，大火足可連燒三天三夜。到時候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應付這些闖關之人。」

「叔叔，我爹什麼時候來找我呀？」被另一名城衛抱著的小女娃，努力轉過頭來看向那全身被甲胄包裹著的城衛。

那城衛在愣了愣之後，最後還是伸出兩隻套著護甲的冰冷手臂，接過那小女娃，什麼也沒說，徑直朝那城門長長的通道走去。

「可我覺得這些人還是少放進來為好，再這樣下去，整個十州逃難的，都要往我們炎州跑了。」

那守城城衛又是大喊了一聲，難民的隊伍這次緩緩移動，依次上前。

「快了，快了和圖書，楠楠乖。」漢子一把蹲下，將小女娃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搓了搓然後哈了一口氣，「等進了城我們就可以喝上熱粥，有熱水給楠楠泡腳了。」

「青蘿姐。」

不過他沒走幾步，腦袋就被旁邊一名守城衛兵手中的陌刀斬下。

「世道越亂，越是要合力謀生，若每個人都只想著自己，就算是桑家做支柱，炎州也撐不了多久。」

兩個桑家衛兵聊到了這裏，隨後一起朝城樓下走去。

「這種病，可不能傳到我們流州來。」

望著下方這排得長長的隊伍，兩名炎州衛兵不禁皺起了眉。

他牽著的那名小女娃，雖然沒受什麼傷，但紅撲撲的臉頰上長滿了凍瘡，嘴唇更是凍得有些發紫，唯獨一對眸子依舊清亮。

城衛像是做了一件極普通的事，情緒沒有任何波動地默默轉過頭來，重新看向城門前那長長的兩列流民。

「下一個！」

城衛語一邊調平靜地說著，一邊將一隻大手按在小女娃的腦袋上，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並且不經意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彎腰抱起小女娃，然後一邊將她遞向面前那名士兵，一邊道：

就在此時，一聲尖叫，打破了城門前的平靜。

站起身之後，個子很高的他終於看清，在那城門口，一名男子正試圖向面前守城士兵解釋著什麼。

「好。」小女娃乖巧地點了點頭，「我可以再吃一塊蒸餅嗎爹？」

「那完了。」

那漢子也早已知道該怎麼做，他抱住小ｈttps://m.ｈｅtuｂｏoｋ.ｃｏm.ｃｏm女娃，然後拿著匕首在小女娃的指尖輕輕劃了一道，一滴鮮血瞬間低落。

「把她帶到我們安置小孩的地方。」

「快……快了。」

在城門的門口放著兩張簡易的桌子，桌子上有一個很大的白瓷水缸，水缸中盛滿了清水，而在水缸旁邊放著一個酒罈，酒罈中整齊地插著七八柄匕首。

那漢子在看到這一幕後，整張臉都僵住了。

「放心吧，小滿家主早已想好對策，現在每一個進城的難民都要驗血，得了那怪病的人，體內的血都是活的，放在水裡都會自行遊動，但只要日頭一照就會化成紫煙。」

「一個一個過來割指驗血。」

這時一名少女走到那士兵面前。

「不，不，我沒有，我沒有，你們肯定搞錯了！」

「爹，什麼時候到我們呀，楠楠好冷呀。」

「別急，你爹在做他該做的事情，做完了他就來找你了。」

父女兩隊伍前列，兩名排隊的流民交頭接耳了一句。

「最近難民越來越多了。」

「讓這個叔叔先帶你過去，爹爹很快就到。」

不知是不是太過畏懼對面站著的城衛，那小女娃在割破手指時一聲都沒有吭，只是緊緊地咬著嘴唇。

城門口響起一聲暴喝。

城樓上。

漢子連連點頭，隨後放下小女娃，自己拿起匕首在指尖割了一下。

「什麼意思？」

「都給我安安靜靜的排好隊，誰敢交頭接耳、胡亂走動就地格殺！」

這一聲過後，原本騷動的難民隊伍立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