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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凝霜聞言身子顫抖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顯露太多情緒，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瞎子、瘸子、小孩、陰陽臉、刀老黃！」駝背和尚又是大喝了一聲，「以寂滅之力為此次超度！」

牧凝霜滿是歉意地擦拭了一下嘴角，而後一臉歉意地道。

那景象，就如同，一片荒漠之中的綠洲。

而李雲生說完這句話，便又將頭埋了下去，靜靜蹲在原地。

「該說對不起的，不是師姐你。」李雲生搖了搖頭，「是我。」

「雲生……師弟。」

那好似要湮滅一切的寂滅之力，竟是完全承受不住這道劍罡的衝擊，瞬間散去。

也就在此時，李雲生那無神的雙眼忽然有了光彩。

這血濺了李雲生一臉。

不止是桑家家主府，原本如金色經幡一般，籠罩於十州各地的佛光，開始如潮水般飛速散去。

唯有李雲生周身不到百丈區域，因為牧凝霜那一抹劍光護持，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形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牧凝霜只覺得隨著李和-圖-書雲生站起身，頭頂那一浪接著一浪拍下的涅槃之力好似被什麼東西給抬了起來一般，她原本緊繃的身子頓時一輕。

「嗯。」

他沒看錯，李雲生的確是在破四寂。

只剎那間，金色浪濤所及之處，一切盡皆湮滅為塵埃。

剎那后，一道劍鳴之聲，好似慟哭一般響徹十州的每一個角落。

「對不起，凝霜師姐。」李雲生仰著頭，滿是歉意地道：「我心裏有些亂。」

「阿彌陀佛……」

原來這駝背和尚早就料到八寒陣會被破，所以便將八寒陣從十州生靈身上取來的力量，盡數收入了紫金缽之中，以此來孕育這對李雲生跟牧凝霜的最後一擊。

隨即，金光的佛光重新將閻獄籠罩。

「阿彌陀佛……」

李雲生仰頭看向了頭頂包圍著自己的六具金色佛像。

「對不起雲生師弟。」

「破四寂？！……」

此一刻，他只覺得自己的念頭無邊無際，可以覆蓋十州的每一處角落，可以聽到十州每一個生靈m.hetubook.com.com的心跳。最終他的念頭落在了遙遠的炎州，落在了桑家家主府躺在花圃之中的桑小滿身上。

「嗡！——」

「我知道。」牧凝霜點了點頭淺淺一笑，「你不用擔心我。」

隨著又一道如同金色浪濤般的寂滅之力拍下，牧凝霜忽然一陣劇烈咳嗽。鮮血從她嘴角溢出，她始終還是沒辦法獨自承受這寂滅之力。

站在他身側，努力抵禦著頭頂那一道接著一道寂滅之力吞噬的牧凝霜，終於還是忍不住喊了李雲生一聲。

讓她感到意外跟驚喜的是，只這一聲，李雲生便抬起了頭。

「轟！——」

話音落下，六名僧人周身金光齊齊大盛。

「我沒事。」

牧凝霜則什麼也沒說，默默繼續御劍，一聲不吭地抗在了所有的寂滅之力。

不過此時的李雲生，卻像是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一般，只是靜靜地抱著腿坐在那裡。

一聲巨響過後，天空之中翻湧的七彩霞光驟然炸散開來，被金色浪濤覆蓋的和_圖_書天空出現了一個空洞，而那空洞的下方正好是李雲生所站立的位置，陽光從那空洞之中落下，剛好打在他身上。

與此同時，李雲生周身的如光柱般劍罡，沖霄而起。

所有的願力，開始匯聚於六名僧人頭頂，化作他們身後的佛光、腳下的蓮台，最後六具佛像般的金身齊齊盤膝坐于蓮台之上，以手觸地接降魔印。

「不能讓他破四寂！」駝背和尚大吼一聲，「拼上這畢生佛緣也要阻止他！」

那寂滅之力，立時真如那海嘯一般，鋪天蓋地，直接湮滅那漫天七彩霞光，朝著李雲生的位置拍下。

駝背和尚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金剛杵猛然向頭頂的紫金缽拋去。

與此同時，在他們的身後，所有僧人周身齊齊燃起赤色火焰，聲調如洪鐘一般依舊高聲誦念著《楞嚴經》最後的部分。

「阿彌陀佛……」

「凝霜師姐……」

牧凝霜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看到這滴鮮血，李雲生忽然抬起了，再一次仰頭一言不發地看向牧凝霜。

「還有和-圖-書他們。」

「噗……」

隨後他慢慢站起身來。

「這便是四寂嗎？」

「阿彌陀佛……」

這時又一道寂滅之力拍下，牧凝霜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來。

「別以為八寒陣被破就結束了，這才是剛剛開始！」

五聲佛號接連響起。

幾乎是他這話出口的瞬間，一道龐大的神魂之力波動自他周身擴散開來，原本被金色佛光所籠罩的天空，開始翻湧出一陣陣七色霞光，最終這些霞光匯聚成一道七彩光柱，全然無視頭頂佛光的禁錮降落在李雲生身上。

他仰頭望著牧凝霜，聲音有些顫抖，目光之中充滿了從未有過的無助、脆弱跟迷茫。

失去了最後一件陣眼法器的八寒陣，終究還是被破了，原本陷入混沌的十州民眾開始逐漸恢復意識。

「轟！——」

不過李雲生對此卻毫無反應，依舊雙眼無神，滿臉漠然地仰頭望著那天空，似是看到了什麼又似是在思索著什麼，只是在他的神魂山海圖內的場景，此時正如跑馬燈一般飛速變幻著，那頭七hetuｂoｏｋ•coｍ.coｍ階龍傀的血脈記憶一點點被釋放出來。

已經身化金剛之軀的駝背和尚，忽然驚呼了一聲。

「小滿走了。」

一滴鮮血恰好落在李雲生的手背。

只一瞬，那巨大的紫金缽內，帶著毀滅氣息的，金色的光芒如同浪潮般自天空拍下，一浪接著一浪。

霎時間，包括牧凝霜跟那些天外異客在內的所有人，都只覺得神魂一顫，心頭不受控制地湧出一股強烈的跪拜臣服之意。

隨即，包括駝背和尚在內的六名傳承了完整佛緣的僧人，齊齊顯露佛骨，身化巨大金身法相，如六尊巨佛一般將李雲生跟牧凝霜團團圍住，而後俯瞰著二人。

「阿彌陀佛……」

「當！」的一聲過後，紫金缽中驀然放大，幾乎將整個閻獄的天空遮蓋住。

不過在閻獄，驟然散去的八寒陣，似乎並沒有讓駝背和尚幾人動搖。

一動不動。

李雲生仰頭迎接著那從雲層縫隙中撒向的日光。

李雲生靜靜望著牧凝霜，語速很慢，似是在努力地平復著心頭的某種情緒。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