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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株十二品蓮花，都是當年混沌青蓮尚未成熟的蓮子所化。

隨之，這書生的魂魄就開始一陣嘀咕：

通天教主此時的表情略微有些無奈，注視著左掌之上，那飛速旋轉的十品半紅蓮，又看了眼右掌那一臉茫然的書生魂魄。

他與截教的牽扯雖深，卻需公私分明，若是自己都陷入泥潭，如何從泥潭中撈人出來？

李長壽神念掃過，頓時不敢大意，與雲霄仙子叮囑幾句，就將神念沉了過去。

一手鎮壓這般重寶，聖人之威彰顯無疑！

「是咱們截教教運，已遠超過它能承受的極限。

此時，書生魂魄上下通紅，身體不斷膨脹、縮小、膨脹，彷彿隨時會炸掉一般。

雲霄卻頗為嚴肅地看向了各處，隨手布置了數層雲霧。

只有理解萬物，才可均衡萬物。

能聽聞我道者，自與我法有緣。」

通天教主面露遺憾之色，但轉眼就恢復幾分笑意，將這朵紅蓮憑空推到眾弟子身前，言道：「此物修補修補，也算一件不錯的靈寶。

可惜，那青蓮已自解。

順便也必須趁此機會，給截教灌輸點『必要』的理念。

歪斜在較高處的通天教主眉頭一皺，納悶道：「他竟能看破為師的手段？」

「並未說太多，只是簡單言說紅蓮之事，」李長壽嘆道，「三師叔是個好師父。」

只可共福威而不可共患難，非我道也。」

雲霄不由歪了下頭。

正與雲霄言說，當日自己如何在蜃氣中摸索的李長壽，心底突然一動……

但他剛要抬起手臂，面前金光輕閃，雲霄已是持著混元金斗擋在他身前；

然而，等了一陣……

此地眾截教高手齊齊回應：

故，不能用簡單的功德、業障，來判斷生靈是善是惡。

幾乎只是瞬息，趙大爺的定海神珠、金靈聖母的四象寶塔、瓊霄的金蛟剪、多寶道人甩出的十多件防護靈寶，齊齊出現在李長壽附近，讓李長壽麵前多了十多道防護、三四道身影！

對於少年而言，天道庇護了他眼中最大的惡人。

那，就去說服金靈聖母。

一片狼藉的碧霄宮大殿內，李長壽隔著身前重重人影、十數道光壁，看著高台上的通天教主。

讓這些有業障在身的門人離開本教，讓他們可擺脫劫難，這本就是好事。」

趁著截教仙不注意，通天教主對李長壽暗中眨了下眼；

不過為了更合理的解釋、且自身不展露太多鋒芒，這般『好事』歸結于自家老師太清聖人身上就是，老師也沒理由怪罪。

紅蓮爆發的一瞬，在場各仙面前都多了一道劍氣，而通天教主一手摁住紅蓮，將本該完全爆發的十二品紅蓮之力強行鎮壓。

一看就集體鑽研過《三元和-圖-書會鬥法五元會殺敵》，真實戰力幾乎都在各自道境之上。

這幾日，我自老師的太清觀去了二師叔的玉虛宮，又到了三師叔的碧游宮，當真如做夢一半。」

「師尊！」

聖人立於道的頂點，但也是生靈，此時能窺破大劫阻隔之下的天機，已足夠佐證其實力，單純只是動作少了賣弄、少了端架子，看起來沒那麼高深莫測。

——均衡大道的重要內容，就是人靈仙妖魔鬼的體系；像書生這般機緣巧合成了『特異』存在的生靈，有助於李長壽補全均衡大道。

手中的魂魄此時已安定了下來，清理這書生身上的業障並未耗費太多功德，反倒是讓李長壽心底泛起了不少感悟。

李長壽忙道：「這般寶物雖有損，卻也算是重寶，且此寶還保留了吸納業障之威能。

通天教主將這朵僅剩十隻半花瓣的紅蓮懸浮於身前，略微掐指推算，也在不斷思索。

當年為師于東海、南海講道時，若有心術不正者，自是入不得我身前；

那殘損的紅蓮自是留在了截教，能減緩些業障也不錯。

李長壽正色道：「師姐莫急，且聽我一言。

照今日這般情形，想要鎮壓咱們截教教運，當要那株混沌青蓮唯一一顆成熟蓮子所化的三十二品青蓮，才可鎮住咱們教運教運了。

這書生頓時感激涕零，不斷行禮。

雲霄柔聲道：「你那句話說的不錯，傲慢才是左右你我生死的主因，當真令人深思。」

「不錯，但他依然是為惡。」

李長壽趕緊低頭行禮，不敢接聖人老爺這般誇讚。

半日後，三仙島外。

讓李長壽有些驚訝的是，此時這書生魂魄彷彿脫胎換骨般，魂魄之內散發先天靈寶的道韻，神魂堅固堪比普通真仙境鍊氣士！

真·小師弟待遇。

書生哆嗦了幾下，略微有些擔驚受怕，等他聽完李長壽給出的選項后，才稍微鬆了口氣。

「大劫降臨，有業障的仙人確實容易化作劫灰，若真是心性不正者也就罷了，若是那少年一般的道友，豈不是太過可惜了？

通天教主對李長壽露出幾分微笑，卻是並未開口，癱在台階上觀察自己各大弟子的反應。

通天教主睜開一隻眼，道：「公明，去將外面複原，清點寶物損傷。」

多寶道人收起撒出去的防護靈寶，忙問：「可是有人算計咱們？」

截教弊病在於何處，在場這二三十仙人都是知曉的。

功德與業障也是這般，天道並未細化約束。

那書生開始抓耳撓腮，瞪眼看著自己面前飄著的甲乙丙三個字眼，不斷抬手又不斷落下。

雲霄與此時大多數截教仙一般，面露思索，目中閃爍著少許光亮。https://m.hetubook.com.com

各位截教仙齊齊點頭。

「玉鼎師兄，不知今日所來為何事？」

大劫又不是只有這一次，咱們從遠古上古修行也經歷了幾次，有師尊在，咱們不必太過擔心。」

那他這個勉強算是准·半個截教仙的人教弟子，豈不是……

雲霄柔聲道：「也是難為你了，為了道門不停奔波。」

大劫來臨之前，咱們仗著仙人多撐起截教威名，大劫來臨之後，卻要趕走這些同門？

「我瞎掰的。」

「這個……感覺到了。」

李長壽笑而不語，讓這書生自己在那挑來選去，與雲霄仙子在這俗世之風景中，遊山玩水、信步而行。

「是，」李長壽答應一聲，忙從人群後轉了出來。

咳，今日之事，倒是都在為師預料之中……

石磯娘娘這個在家中坐、箭從天外來的『封神倒霉指數排前三』的截教仙，本身有諸多業障？

與此同時，太清觀中。

「能，但不必親手殺人，不必讓自身墮入惡道，這就是為何天道要大興天庭。」

這話的已是，李長壽禁不住在心底翻譯了一下……

方法、策略、變通、博弈、算計……其實都無比重要。

顯然，她想讓自己說服金靈聖母。

莫名的，李長壽還真就找到了點上輩子『青蔥歲月』的『浪』與『慢』。

先不論剛才紅蓮崩潰爆炸時的藝術性，這些截教眾仙出手，當真狠、快、准、穩！

你們誰要用？」

當聽到『石磯』二字時，李長壽不由眼中放光。

但對於那些被善人幫助過的凡人們而言，這少年反倒是惡。

雲霄仙子向前走了兩步，輕聲道：

「哎，是！」

某位老道含笑看著面前的太極圖虛影，畫面鮮麗、無比清晰，聲音飽滿、拒絕失真。

瓊霄道：「那……照這般說，這少年就不能去報仇了嗎？」

天道不公之處，在於將善人身上的功德，化作了少年身上的業障，讓這少年承受了他本不該承受的折磨。

金靈聖母喃喃自語，截教眾仙也在思索。

金靈聖母低聲道：「師尊，莫不是真有那般多身有業障者，混入了咱們截教，拖累了咱們截教氣運。」

李長壽道：「這其實是老師的教導。」

雲上，雲霄仙子斜坐在側旁，李長壽則是老老實實打坐，兩人目光接觸就會迅速挪開。

無當聖母在旁問道：「師尊何不今日就將那些只是藉著咱們截教名頭，反過來拖累了咱們截教的門人清退？」

「哼，闡教那些傢伙，估計修行時都要笑醒了！」

雲霄突然傳聲道了句。

瓊霄與碧霄嬉笑著飛回千里雲霧內，雲霄仙子駕著一朵雲，李長壽搭個『順風雲』，飄向南贍https://m.hetubook.com.com部洲。

「師姐此言差矣，」李長壽溫聲道，「天道只是定下規則，以此約束眾生。

但金靈師姐，這少年可是為惡？」

那少年不去動手殺人，仇也報了，如此豈不是比以惡殺惡的結局好過百倍？

怪不得原本的封神大劫中，經常有截教高手以一敵眾而不弱下風的情形……

更何況，這些被清退的同門該如何想？」

天道興天庭，就是為了在天道這些簡單的鐵則之下，去維護公道二字！」

李長壽看了眼雲霄仙子，後者的目光帶著幾分期許。

「師尊，這紅蓮不可恢復嗎？若是將它投去血海，是否可補全？」

此前燃起來的希望之火，又在一盆冷水中被澆滅了下去，各自心底都有些不好受。

人教只有我跟玄都師兄兩名弟子，且我在天庭任職，玄都師兄也不增業障，平心而論，留在截教最是妥當。

與天道相爭，截一線機緣，也並非就是要去打打殺殺。

雲霄找准語境，突然問：「師尊帶你去寶池，都與你說什麼了？」

各位師弟師妹，對此也應當不會有什麼意見。」

不多時，一隻老神仙皮紙道人鑽出地面，對在內堂等待的人影做了個道揖。

「選甲地，山清水秀，但人煙罕至，自己去做那裡的小神，能說話的只有蟲魚。

安水城海神廟後堂有客到！

眾截教仙各自收起寶物，從周遭圍了過來。

有通天教主護持，自不會讓他真的出事。

紅蓮在前，截教仙人卻並未爭搶，都有些失落地注視著這朵蓮花。

「怎麼了嗎？」她好奇地問了句，眸中滿是亮光，睫毛微微扇動。

待少年去了地府，面對判官，得來的也是去十八層地獄受苦的重判。」

李長壽：……

金靈聖母道：「報仇雪恨，並非為惡，但他自身就會染上許多業障，這就是天道不公之處。」

「功德業障為天定，善惡之事盡真性。

李長壽話鋒一轉，拉回到了這朵紅蓮上。

試想一下，善人害了少年父母，本身就已落入惡道，天庭可判這善人一死，善人積累的功德可供其轉世后改運所用。

見聖人老爺允許了此時，李長壽心底著實鬆了口氣……

就這般，兩人閑聊幾句，互相之間離著越發接近，從三尺間隔化作了兩尺間隔。

金靈聖母在旁道：「師尊方才有言，業障不過是天道定下的，我截教不以此論善惡。」

長庚，這人族的魂魄與紅蓮徹底分離，紅蓮自身也已殘缺，不會繼續崩解，用不到這魂魄了，你且安頓一下。」

李長壽向前走出兩步，對通天教主做了個道揖，朗聲道：

先拋開那善人的仇家身份，這少年殺了人，本質就是為惡。

通天和-圖-書教主笑道：

神通強弱、寶物威能、見識高低，並不是左右你我生死的主因，傲慢才是。」

碧游宮中，一群坐在台階上下的截教弟子面面相覷；

言罷，李長壽對著各處做了幾個道揖，就淡定地走回雲霄仙子身側。

今日份天庭宣傳工作，完成！

「這次真的給你三個選擇，」李長壽含笑說了句。

不是手慢了些，反倒被截教仙人們護了起來。

我聽老師教誨時，對一言頗有感觸。

李長壽心底卻在連連讚歎……

「嗯，」雲霄仙子道，「師尊對我們從無吝嗇，關懷備至，如父一般。」

「我知有幾人，」雲霄輕聲念了幾個道號。

在我這個人族出身的人教弟子眼中，是這般理解師叔剛才的話語。

在紅蓮爆發、通天教主出手的一瞬，李長壽第一反應就是去抓雲霄的胳膊，呼喊圖老大救命。

李長壽召出水神寶器皂武旗，在各處搜尋一二，探訪了幾位大江大河的龍王，尋到了三處可以安置那書生魂魄之地。

眾弟子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誅仙四劍搭出來的四方『畫框』中，又傳來了李長壽的笑聲：

【這波啊，這波是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當然，反應最快的還是通天教主這位聖人老爺。

截教教風……恐怖如斯。

剛才盪出去、幾乎毀了半個小世界的浪潮，不過是紅蓮業障之力的餘波。

對截教眾高手的士氣，確實是個不小的挫敗。

打個比方，有大功德在身的善人，卻因某些事，害了一家五口中四人的性命，只活了一名少年，這少年磨礪自身，尋到機會，殺了這善人為親人報仇，染上了大業障。

李長壽有些心虛，將話題淡定地扯開：「就你所知，截教有多少業障深厚的高手？」

瓊霄笑道：「既然說過有福同享，自是要有難同當嘍。

李長壽不想給雲霄增添煩憂，並未就此事多問，立刻輕飄飄地帶過。

李長壽將書生魂魄取出，言說自己要履行承諾，讓這書生做天庭小神。

選乙地，人煙較多，可受供奉，但人太多自己也不好受。

通天教主聳聳肩，看著面前的紅蓮，笑嘆一聲：

「多謝。」

其實按照他一切求穩的原則，有些話本不該說；但為了更穩的謀划今後之事，今日有些話，他講出來，說不定就會有效果。

——實際上，這話是上輩子在書上看的，他印象比較深刻。

師叔，依弟子淺見，不如讓多寶師兄持此寶，趁著大劫尚未真的將領，多化解些截教所載氣運。」

「剛剛咱們教運，直接壓斷了這朵紅蓮的根莖。」

這位沒什麼架子的聖人老爺，面容也多了幾分肅穆。

選丙地，人煙不多不少，但只有一條小河，做不出什麼成績……和*圖*書怎麼辦呢？」

無非就是選三個不同的地界，還好沒讓他去地獄『冰河』。

不過想更進一步，就有重重考驗了。

這？

李長壽走到台階近前，將一臉茫然的書生魂魄接了過來；掌心金光涌動，一縷縷功德包裹書生神魂，將其內業障融化。

「公道……」

多寶道人沉吟幾聲：「道理是這般道理，但旁人解讀時定會有所污衊。

李長壽道：「紅蓮爆發時，師叔第一反應就是用劍氣護住弟子，而後才是去鎮壓紅蓮，救回重寶。

——畢竟在天庭眼中，道門三教弟子，都是些『無法無天』的主。

無當聖母正色道：「師姐不可如此言說，此次大劫，紫霄宮師祖已是給了明信，咱們與闡教、西方教入劫。

不能直接講『法治』概念，當真頗為麻煩。

截教就是這麼分寶物的？

金靈聖母卻道：「那成什麼了？

趙公明笑嘆：「到最後還是白忙了一場，還搭上了碧游宮這麼多景和物。」

因眾生繁多、天地太大，天道定下的規則就必須足夠簡單、直接，才能維持大體的穩定。

想桃子，想桃子。

就彷彿，這是剛剛脫離了舊殼的靈物，介於人仙鬼之間……

——剛才並非是他躲回去的，有太極圖、玄黃塔在身，李長壽當時想的其實是護住雲霄仙子。

他將書生的魂魄收回了蘊養神魂的法寶中，心底回味著剛才的這些話語。

若是今日這番話，能在截教眾仙的道心中埋下一顆種子，讓其內哪怕一二人，對天庭、對封神不是那般抗拒，李長壽都不算浪費口舌。

「若天庭足夠強大，且可影響三界，這善人與少年的故事，就能有所改善。

……

「紅蓮有則更好，毀了也沒什麼。」

「只盼著大劫能早日過去，」李長壽溫聲道，「如此，你我外出行走時，師叔才能放心些，不至於這般親眼觀看。」

當真奇特。

金靈聖母道：「不錯，大劫之下，咱們定要同心同力，天道要降下大劫，咱們就全力抗爭，截取一線生機！」

截教大師兄多寶笑道：「師父，此寶是長庚師弟帶來的，雖有損，但也能化作一株先天靈蓮，不如就再贈給長庚師弟。

且說李長壽與雲霄仙子一路輕談淺笑，抵達南贍部洲處。

「這大概就是要咱們去踐行教義，與大劫對抗到底了。」

李長壽淡定的一笑，與她對視一眼，盡在不言。

這若是一人反應如此迅速，李長壽也不會太驚訝，讓他震動的是，幾乎在場所有截教高手，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正確的應對。

趙大爺趕緊低頭領命，帶著幾位截教仙匆匆而去。

就如凡人俗世中，不少大城中的典律，都是從『殺人者死、傷人者刑、竊者示眾』這般規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