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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神小人兒提起筆，在石碑上重新刻了個大字。

「怎麼可能不信，老師與師兄是我僅有不多的依仗了，而且我如今這一切，都是師兄給的機會。

聖母廟之事，早就在他算計內。

李長壽道：「師兄你可以理解為，師祖循循善誘，不斷暗示，讓我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吸納天地間的變數，將我打造成最大的變數。

道祖反問：「為何你寧願相信一名去妖庭偷人的浪蕩道人，也不肯對貧道多些信任？」

收束生靈之力，應該就是道祖從遠古就開始做之事。」

天道僅存意志，道祖。」

大法師皺著眉頭上下打量李長壽一陣，納悶道：「這是在算計什麼？」

言罷，李長壽又做了個道揖，轉身朝紫霄宮大門而去。

出得紫霄宮，大法師向前抓住李長壽胳膊，朝混沌海直接遁去，太極圖道韻將師兄弟二人包裹起來，一刻不停、迅速遠離。

安排洪荒這一切，在背後脅迫女媧聖人的，也是道祖。

李長壽手指輕晃，太極圖道韻緩緩消散，兩人身形朝天地歸去。

「意思就是，道祖借你之手收束生靈之力，早就準備好聖母廟直接干涉人皇、侮辱聖母，又借你之手激發人族的底蘊，消耗掉了這部分底蘊。

「那道祖出手鎮壓我吧。」

「道祖，你到底想要什麼？」

「何苦來哉。」

「我不能說，」李長壽嘆道，「因為我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但道祖想讓我相信的，他與天道的關係，我已在紫霄宮中說出來了。

李長壽麵色陰暗，卻只是低頭不言，對大法師拱拱手，轉身飛入天地間，沒有引起任何異樣。

我師齊源被燒死，我在混元金斗養傷時，與我對視的是道祖。

李長壽低聲說著，身後的伏羲氏與神農氏輕輕頷首，身形融入混沌氣息中，緩緩消失不見。

大法師瞬間反應了過來，看道祖面容有些無奈，立刻向前踏出半步，忙道：「師祖，長壽所說可是、可是真的？」

因為天道無法抹殺一個時代最大的變數。

師弟這是怎麼了？

道祖成了樹榦，並生長出了天庭這個樹冠。

洪荒之中，最強的生靈其實是我們老師，故燧人氏前輩率眾英靈來此，道祖並不在意，因為天道之力鎮壓就可。

這天地終歸是所有生靈的，誰妄想掌控天地，誰就會淪為天地的傀儡。

「人族贏了天地，規則所限，我必須遵從規則，」那灰衣老道低嘆了聲，「終究，是那個傢伙https://www.hetubook.com.com留下了如此大的麻煩。」

大法師笑道：「那我一同去吧。」

「長壽！」大法師攔在李長壽身前，低聲道，「你瘋了還是失了心，師祖莫怪，我師弟應當是因燧人前輩戰死，道心有些失衡。」

——想讓他這個師兄陪著一起做個見證，又不想將他拖入旋渦中。

「師祖給我講了個故事，有關盤古神最後的意志。」

「此事說來話長，要從很久之前說起。」

大法師那表情頗為驚訝，像是在研究李長壽是不是失了魂魄。

「熱力學第二定律，一個孤立系統的熵不會減小。」

「對立。」

「勞煩兩位帝君，將太陰星君先帶回火雲洞中歇息，稍後我自去接她。」

大法師：……

「道祖做不到了，對嗎？」

若他再起疑，你我……」

但老師與兩位師叔來此，道祖不得不讓步，進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已被私慾感染的盤古神最後意志，被人道鎮壓。

有兩個答案，其一是這個劇本本身符合道祖預期，其二是道祖早已根據這個劇本，做了太多布局，牽一髮而動全身。

世上有魔祖殘魂的，除卻去修補西方大地的西方教兩位聖人，只有道祖吧。」

其實自己有全盤的計劃，不必將希望放在『啊，正義必勝』這種氣勢論調上。

但不管如何，多謝了。

站起身來，李長壽背負雙手，注視著燧人氏的牌位。

紫霄宮中，道祖與這老道相視而笑，後者身形漸漸消散，只留道祖一人坐在那，靜靜思索著什麼。

不可避免吧，這是自己跟腳特殊性所決定的，遇天劫被道祖發現，就會有相近的路途，而自己不想任所謂的命運擺布，自會做出一系列反應。

「嗯，」李長壽道，「道祖在維護一個大劫劇本，他為何要維護這個劇本？

玄都大法師沉吟幾聲，問道：「為何如此？」

「簡明扼要，」大法師左手勾住李長壽脖子，「不說清楚，為兄今日豈會放你離去？怎麼，你該不會連我都不信？」

全程是咱們這位師祖的算計。」

「道祖與天道合道，道祖即是天道，已非生靈。」

「雲霄她們？」

「假的吧。」

李長壽無奈一笑，與大法師做個請的手勢，「咱們不能在混沌海待的太久，不然天道會默認咱們逃避大劫，那就真麻煩了。」

那生死簿上的字跡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一切不過是定數與hetuｂｏｏk•ｃom.ｃom變數的增減，歸根結底都是數學問題罷了。

鴻鈞道祖眉頭輕皺，大法師有些錯愕地扭頭看著李長壽。

燧人前輩明白了此事，所以燧人前輩選擇最後的時候赴死，為了降低道祖的戒備。

當面威脅道祖，這也太不穩了！

穩到極致難道就是上頭？

道祖能用的，只有天道之力，自身已無道境、法力之說，故，道祖無法抹殺我，是吧。

成了。

神態也是相當到位。

壽既已無性命之危，定不負先輩所託。

「生靈與天地。」

道祖靜靜坐在大殿最深處，身周飄蕩著祥和的氣息，好似早知李長壽會來此，在這裏靜靜等候。

李長壽在袖中拿出一隻寶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遞給大法師：

大劫我會繼續主持，該做的事我會繼續做下去。

李長壽向前走出兩步，口中一字一句說著：

大法師多走了半步，帶著李長壽向前行禮，口稱師祖。

老師說，讓自己向死而生，博一線生機。

「你當初就不該對燧人低頭，允他薪火之力。」

洪荒，貧道反手便可鎮壓，何必花費這麼多心思。」

半日後。

該怎麼繼續提升勝算？

好嘛，這是來揭道祖老底了。

「師兄，不是師弟逾矩，這個……」

「為何如此？」

「末日錦囊嘛，為兄懂，曾見你給過敖乙。」

李長壽淡定地說著。

「不只是她們，師兄你也是。」

道祖緩聲道：「你，當真如此想的？」

紫霄宮被雷霆包裹，似天之怒。

天道私慾不顯，天庭自會繁盛。

他背後，一道灰色身影緩緩凝成，道：「三分假，三分真，四分無法斷定，但薪火到了他身上。」

鴻鈞道祖含笑點頭，平緩的嗓音迴響在大殿各處：

那位前輩給我留下的大禮，其實就是讓道祖踏入了天道陷阱，以至於我現在成了道祖無法直接出手抹殺的問題。

李長壽含笑點頭，看了眼燧人氏消散之處，輕輕舒了口氣，與大法師並肩飛向不遠處的紫霄宮。

「一部分戒心，」李長壽道，「他與我一般，永遠不可能相信彼此。

紫霄宮中，那魁梧老道睜開雙眼，突然道：「幾分真假。」

「你還真把我繞糊塗了。」

道祖淡然道：「還好，李長庚覺得自身是被他引來的。

「師弟，你要學會控制怒火，控制自己的情緒，怎麼能跟師祖這麼說話呢？

玄都大法師目光有點呆，看著自家師弟的背影，突然明白為何之前李長壽hｔtps://ｗｗw•ｈeｔuboｏｋ.ｃom•cｏｍ會有淡淡的糾結。

李長壽笑道：「那就指向了最根本的問題，天道和道祖到底是什麼關係。」

此時紫霄宮頗為寧靜，彷彿此前無事發生。

弟子言至此，今日若有得罪師祖之處，請師祖海涵。」

大劫劫運是道祖；

「三位人皇拼盡全力鎮壓的，當真是盤古神最後的意志？」

鴻鈞道祖問：「何為假？」

李長壽目中滿是不甘，緊盯著道祖。

敢這麼跟道祖說話，是老師給了我底氣。」

有些時候，他無法對自己相信的人說出所有的實話。

玄都大法師納悶道：「要去何處？」

天道若是一棵大樹，六聖之力為根基，但六聖的大道為根基就足夠了。

「是因自身得位不正，摘了盤古神所留開天道果，心底有些發虛，所以才要將一切都控制在掌心吧。」

「師兄要來嗎？」

李長壽先是做了個道揖，而後撩起道袍下擺，對著牌位三叩首，靜靜地跪伏在地上，安然不動。

「哦？那是什麼？」

「時機未到，規則尚且不夠，」灰衣老道搖搖頭，「接下來我無法繼續現身，天之枷鎖終究限制了我的意志。

自己什麼時候，捲入這些奇奇怪怪的因果呢？

「需要為兄一同嗎？」

待飛出天道可影響的範圍，玄都大法催發太極圖威能，將兩人包裹其中，瞪著李長壽。

「不是，本來就沒有盤古神最後的意志，盤古神最後的意志給了咱們老師，」李長壽道，「不然老師何必困守洪荒，早就離去了。」

大法師抬手拍了拍李長壽肩頭，言道：「你現在心底在想什麼，為兄不知，也不想多問，問了怕也不明，但你也要試著讓人幫你分擔些。」

李長壽嘀咕了句，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平復了下道心。

大法師頭上掛滿問號，納悶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後趕緊追向李長壽。

你們都在算計，圍繞洪荒天地，為了盤古神之遺澤。

「那天道意志，」李長壽淡然道，「道祖曾言，有一盤古殘存意志需弟子出手鎮壓，那盤古意志現在何處。」

李長壽凝視著道祖，冷笑道：「那個前輩將我拉來洪荒，其目的不言而喻。

「天道因人族之私慾而誕生私念，人族以人族意志封禁此私念，自含因果大道。」

鴻鈞道祖不由默然。

對老師是這般，對師兄也是這般，因為很多時候自己的思維方式與他們並不相同，彼此無法互相理解，就會造成一定的隱患。

道和圖書祖給我諸多好處，讓我在天道秩序中一帆風順，其目的也非單純為天地眾生。

「道祖，上古年間妖族為何屠戮人族，為何要將人族逼迫到絕境之處。

大法師用力勒了下李長壽：「說正事，道祖算計什麼了？」

現在我就站在此地，道祖可收回天道序列，收回我的神權。」

大法師：……

還有，彌勒不能進入這個天地，並不是我下的令，玉帝也無法做到這般事，正常情況下，是彌勒進入天地間，玉帝與我可以做主給他降下天罰，而不能將他隔絕天地之外。

李長壽幽幽的一嘆：「師兄還記得我第一次來紫霄宮，師祖將我留下之事？」

人族，親友，玉帝。

所謂的宿命，無非是天道想讓生靈相信的東西。

「多謝師兄。」

先驅者。

李長壽仰頭輕輕呼了口氣：「為了鎮死那位前輩，道祖付出了太多代價，與其說是道祖與天道聯手，倒不如說道祖竊天道，以洪荒天地鎮死了那位前輩。

火皇原本就活得太過艱辛了吧。

李長壽定聲喊著，目光逼視著鴻鈞道祖。

「什麼關係？」

「天道乃規則聚合，自身意志並不與生靈相近，生靈與天道無法互相理解，因為兩者思維方式有根本差距、時空維度有所不同，故對生靈而言，天道從不存意志，天道乃自然。

果然，背負的越多，就離逍遙二字越遠，燧人氏前輩最後的託付，還真夠重的。

……

然後你與燧人火皇演了一齣戲，火皇甘願赴死，你去紫霄宮威脅道祖，這樣反而讓道祖覺得你不過如此？從而打消對你的戒心？」

『四』。

他們並未多說什麼，也未見有多少感傷。

大法師搖搖頭，轉身回了混沌海。

道祖與天道相合后，天道誕生的意志，只是道祖自身意志。」

「這不是，沒出手嗎。」

玄都大法師道：「師祖教誨的是。」

紫霄宮中一陣寂靜。

「從現在開始，這場博弈就已不是我與道祖的勝負了。」

人族又從何處得了魔祖殘魂？

李長壽卻是低頭吐了口氣，背後、額頭沁出一顆顆冷汗。

大法師淡定地將寶囊接了過來，笑道：「那為兄就在玄都城中等候你消息……快到天道邊緣了。」

但這並非宿命。

李長壽左拳慢慢攥了起來，站在那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瓊峰，草屋中。

你這是不尊禮數！」

「答案我暫時不能告訴師兄，」李長壽正色道，「因為這要從很基礎的地方開始普及，對師兄修行也不利。」hetubook.com.com

自始至終。

李長壽抬頭看向了前方的宮殿，低聲道：

李長壽道：「道祖要興天庭，壯大天道，壓制六聖，鎮壓生靈之力。

「瘋了你，師祖萬一真出手，你當如何！」

李長壽輕輕呼了口氣，低頭做了個道揖：「今日我還稱道祖一聲師祖，但師祖，我今日擺明底線。

「看師兄所想，」李長壽苦笑了聲，「師兄最好不要過來，我要……」

這個我跟老師也講了，只是老師對此並不在意，因為這是天道的規則，不是老師的道。」

道祖緩聲輕嘆：「長庚，你莫要如此執迷。」

大法師試著整理了下思路，言道：

天庭秩序是我一手畫下的藍圖，我若反天，洪荒定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分崩離析，重歸混亂。

「嗯……」

就如同一個天地，最初時的擾動，就決定了此時此刻天地的樣貌。

臨近天邊分別，兩人開始互飆演技。

「請道祖懲處！」

「洪荒大運。」

我剛才在紫霄宮中這般行事，也是為了讓燧人前輩的死有價值。」

「你們誰我都不信！」

李長壽抬頭看向道祖：「我出言不遜，請道祖懲處。」

但道祖拿捏著我的痛處，所以道祖自覺穩操勝券。

「圖老大聽著呢，說話小心點！」

早些讓他離開洪荒吧，他已經接近無法控制。」

李長壽回頭望了望混沌海，低聲道：

李長壽輕聲問著，緩緩站起身來，將掌心那少許灰燼小心翼翼地裝入了玉瓶中，收入寶囊深處。

我有破局之法，以及幾套後備方案，但現如今談勝算為時過早。」

大法師苦笑道：「咱老師對什麼都不在意。」

「哦？講來聽聽，為兄也算是第一批人族中較為聰明的了。」

玄都大法師忙對道祖做道揖：「師祖您莫往心裏去，師弟他魔怔了、魔怔了。」

道祖嘆道：「長庚與貧道，似是誤會頗深。

道心深處，李長壽元神側旁，一面石碑上刻著的『一』字，被他慢慢抹去。

那不穩。

「紫霄宮。」

大法師要從混沌海回返玄都城，去找此前躲藏起來的孔宣匯合，對李長壽頗為認真地叮囑著：

「因為老師代表的就是盤古神的洒脫自然，當年盤古神能犧牲自我成全萬物……」

「還是談談算計的事吧，道祖算計了燧人火皇？」

李長壽將刻好的木牌擺放在了自己草屋的書案上，牌上寫著『燧人尊位』，前方點著三柱清香。

相反，兩位帝君還有一種釋然之感，像是完成了某種使命一般。

道祖卻是輕輕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