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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有什麼事？」

山河鼎在一百多丈的空中，按趙然所指的路線緩緩穿行著，趙然一邊仔細俯瞰地面，一邊在小本子上記錄著。

蓉娘噘著嘴問：「你真折了三年壽元？是不是梅花易數？我聽祖父講，這是鐵冠祖師的秘術，你跟他學的？以後不要用了好不好？鐵冠祖師自己都不敢輕易施展……若不是祖父攔著，我就找上門去罵他了！自己不敢用，卻傳給你……」

「開什麼玩笑？之前不就告訴你了，我家上一位有這本事的，是八十年前了，我父親說，那位師祖恐怕就是因此沒能飛升，逆天改命，因果難平。」

見到九姑娘的時候，她正從一件奇特的飛行法器上下來，下來之後，又轉身扶著一位女修的腰，將對方從裏面攙出來。

蓉娘道：「給你從江西購了一萬石糧食，米面各半。我家押船的人問，船隊已至渝府碼頭，你看存放在哪裡合適？」

趙然瞪了她一眼：「別亂講話，跟鐵冠祖師沒關係！再說了，這是我的修行之道，裏面和*圖*書的門道，以後再跟你說。」

「哈哈，或許能也說不定呢？」

九姑娘飛符道：「那也不容易，有幾個修士會做到你這一步？」

「要這虛頭巴腦的功德有什麼用？你還打算效仿先賢，立地成聖？」

趙然道：「七月底能完成水利的興修，看現在秧苗的長勢，不是很樂觀，全靠人力感覺還是差了些意思，全部忙完估計要秋收以後了，到時候看結果，準備開始賑濟百姓們過冬。事情千頭萬緒啊，道門和官府雖然減免旱區的錢糧，但還要清理各縣苛捐雜費，要求各家縉紳大戶減免佃租，實際上這才是百姓們負擔的大頭，恐怕到時候免不了還要殺幾個人。照我說，你們龍虎山還是想辦法祈雨吧，比什麼都強。」

文章作者竟是實名，為總觀大都廚郭雲貞。

「你家不是有清羽寶翅嗎……好吧……中濘再一起上來？多適應適應就好了……那行，等我們下來吧。」

這女修卻是裴中濘，裴中濘臉色有些蒼白，剛出來便腳步不穩，跌跌和圖書撞撞找了棵樹，彎下腰乾嘔了半天。九姑娘則拍著裴中濘的背，幫她緩解難受。

趙然打量著龍虎山這件飛行法器，見上半部分確實是銅鼎的模樣，下面的支撐腿則都是山嶽之形，每座大山都噴著水霧，形成河流般的玉帶，纏繞著整座大鼎。

「這次來，是有幾篇文章想要發在《君山筆記》上，我跟余致川說了，但他說這類敏感的文章，先要由你審閱。」

趙然也畫了個鉤，交給九姑娘。

見蓉娘咬著嘴唇不說話，於是寬慰道：「近百萬百姓，能看著他們流離失所嗎？只要把這次大旱挺過去，我不知能得多少功德！」

趙然見她神情有異，笑問：「怎麼了，想什麼呢？對了，你那剛出生的幼弟可還好？我猜是不是取名叫冬什麼什麼？哈哈……」

九姑娘問：「旱情緩解得如何？什麼時候能忙完呢？」

趙然大喜：「我的好蓉娘，你真懂我，堪稱及時雨啊。水利工程還是啟動晚了些，耽誤了春耕啊，後邊再行彌補也有些來不及了，和圖書如今看各地莊稼的長勢，好些的地方也要減產兩成，有些怕是減產會達到一半。老百姓家裡基本上是沒有餘糧的，你這些糧食補了大窟窿了，今明兩年，百姓們不用太過於餓肚子了。」

再看第三篇，是一篇鼓吹修士履任十方叢林效果大好的文章，分析了各種優點，並對當前這項政策的推進緩慢進行了批評。

「你看看他多大歲數證道的？差點就沒能熬過壽元……」

正說著，兩人頭上同時白光閃現，趙然問：「你是不是有事？有事就去先忙你的，不用跟我這兒乾耗著。」

九姑娘問：「你最近什麼時候能抽出空來？原本想請你來龍虎山，但如今看來，還是我過去吧，不需要多久，半天就夠。」

趙然打了個招呼：「九姑娘，中濘師妹這是怎麼了？」

九姑娘道：「中濘師妹坐不慣我家的山河鼎，此事也賴我，在天上盤旋得太過猛了一些，原本想讓中濘師妹體驗一下山河鼎的特點。」

趙然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齊天下，我不和_圖_書敢說自己『達』了，但有這點能力，就盡量對得起這點能力。」

第二篇是對嘉靖二十二年總觀下發的《館閣修士履任十方從林詔》的解讀。文章沒什麼新意，相當於一次政策普及，署名是一位江西某館閣的黃冠修士，現任某縣方丈。

「那人家玄慈就證道了……」

誇讚了蓉娘兩句，趙然取出蓉娘送他的子午錦囊道：「你先趕去渝府，把糧食帶過來，這一萬石糧食咱自己留在身邊，總之遠離胥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有人惦記著發橫財怎麼辦？咱們可別去挑戰人性的貪婪，盡量減少他們犯錯的機會。」

「這篇文章很好啊，沒問題。」趙然在這篇文章上畫了個鉤，還給九姑娘，繼續去看下一篇。

趙然過去看了一下裴中濘的狀況，往她嘴裏拍了一粒烏參丸，佛門的烏參丸比道門養心丹見效快，不多時，裴中濘的噁心感便消除了下去，看著趙然臉上又是一紅。

九姑娘遞了一摞稿紙過去，趙然接過來一看，共三篇。頭一篇是《嘉靖二十三年以來和圖書天下信力對比》，署名作者是「無邊落木」，趙然知道就是龍虎山的王梧森。大略看了一下，文章用大量的數據分析了信力的增長情況，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但凡由修士出任方丈的道院，信力都呈現大幅增長態勢。

聞訊趕來的蓉娘心疼地看著趙然頭頂烈日，站在涪江旁的一處工地邊指揮挖渠，待他稍微得了空暇，連忙湊上去，遞了毛巾給他擦汗，又端上杯涼茶給他解渴。

趙然算了算行程安排，道：「半天沒問題，接下來的七天，我都在成都府保縣，你直接過來吧。」

蓉娘上了雲靄百合，趕去渝府碼頭接糧，趙然則向九姑娘回復：「不用誇我，這是一個道門修士應該盡到的職責，別忘了我不僅是宗聖館修士，而且是天鶴宮都管。」

「飛低一點，向北……稍微偏西一點，好的……」趙然又記錄了一筆，然後道：「走吧，繼續向東……什麼文章？」

「這叫山河鼎？以前沒見你用過，果然有點意思。正好，我要看一下保縣的情況，勞駕你幫我操控吧，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