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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然覺得，張略說擔心自己的安危可能是真的，但要說什麼擔心天子受到挾制就是瞎話了，以他的秉性，怕是恨不得天子去死。

張略制止道：「行了，都別說了，方丈也是在紅原打過仗的，比誰都明白，總之咱們都聽方丈的，方丈說打，咱就打，方丈說不打，大伙兒就原地待命。」

「我們一直打聽方丈的下落，就是等著方丈過來帶領我們，既然方丈來了，那我等心裏也踏實了。之後究竟如何，都聽方丈的，只要方丈一聲令下，大軍立刻出動！」

牛僉事和鍾、王兩位千戶，以及跟在後面的一群將校聽了，頓時一陣歡呼雀躍。

「你們這是真打算出兵去救我？把我救出來以後，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

趙然道：「你這沙盤也是三天捏出來的？還有這駐防圖，是原來的還是最新的？」

張略帶著牛僉事、鍾千戶、王千戶等一干軍將，大步流星迎了出來，還沒到面前，已經是又ｍ•heｔuｂoｏｋ.ｃｏｍ.cｏm驚又喜：「方丈，都說方丈被齊王抓起來了，我是不信的，我一直跟他們說，以方丈的本事，怎麼可能被人抓住？頂多是暫時困在城中某處……」

趙然見他們幾個都是全身甲胄，開玩笑道：「你們這不會是準備出兵救貧道去吧？」

牛僉事摸了摸後腦勺：「三天了方丈……放在當年川邊的時候，若是這點軍情都打探不明白，早就輸了！」

一邊說著一邊入營，卻見各處營寨都在忙忙碌碌，顯然是做著出征的準備了。

這兩位驚駭莫名，心道這是什麼高手，一笑之威若此！連忙施展全身修為，這才堪堪熬了過去，沒有被當場震傷。

他雙袖捲起，已經纏在了兩人腰上，輕輕一抖，兩人便被甩了出去，似流星一般劃過天際，向著東方直飛出十余里地方才落下。

沒有趙然在前面頂著，他們是出不了兵的，需要面對的頭一個問題和*圖*書，就是師出無名。沒有天子和朝堂的軍令就擅自出兵，將來會不會被人清算，這是壓在每個人心上沉甸甸的大石頭。如今可好，有了趙然的同意，這塊石頭就可以扔出去了。

骷髏男修有些不忿：「我自走我的路，礙著道長哪裡了？」

趙然在龍潭衛軍營轅門前落定，于刁斗燈光下立住腳步：「勞煩通稟張指揮，貧道趙致然。」

「京營三大營，其餘營頭都沒動，怎麼你們就要動了？」

邵元節緩緩道：「你二人可是東海來的妖修？莫打這大陣的主意，念在化形不易，今日便不為難你們，速速回去吧。」

「五軍營七個營、神機營三個營、三千營五個營，加上皇城刀叉圍子手，上萬京營都加入叛亂，可想而知京中已是亂到何等地步！」

看來這是不謀而合了，趙然看著這幾位滿臉的期盼，心下好笑，故意問：「有兵部的軍令嗎？」

張略向趙然道：「京城閉門宵禁，有五軍營hetubｏｏｋ.cｏｍ.ｃom的朋友跟我說，指揮不動手下的營頭，很多營頭都被拉進城中警衛了。還說軍令雖然由上所出，但都懷疑天子被人挾制，此令非天子本意。我們都很擔心京中局勢，生怕方丈在裡頭吃虧……」

良久，身著黑白絲羽霓裳的女子問道：「何方高人攔住去路？」

幾人愣了愣，牛僉事道：「京城都這樣了，哪裡能有兵部調令？」

趙然見牛僉事著急的模樣，搖了搖頭，道：「當然打，為什麼不打？這回朱先見鬧得太不像話，已經與反賊無異，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圖謀篡位，但他反叛道門是坐實了。我過來就是要你們出兵的，咱們這次狠狠打一仗，把京城重新搶回來，恢復秩序，恢復道門的尊嚴！」

面如骷髏的男子雙眼中「呼」的燃起兩道火苗，身子縮了縮，取出一根骨杖，全神戒備。

「總得有人起頭吧，方丈！我龍潭衛願第一個站出來！」

張略呵呵笑著不說話，牛僉事辯解：m.heｔｕｂｏoｋ.ｃom.coｍ「是五軍營幾個弟兄告訴我們的……」

邵元節輕輕一笑，笑聲倏然越過里許之地，猛然炸響在這兩位的耳邊，炸得女子霓裳上的絲羽簌簌落地，炸得男子眼眶中的火苗幾欲熄滅。

趙然是誰？是玄壇宮方丈，是代表道門十方叢林在應天府的最高管事人，同時還是道錄司的副印，是正印靜慧、副印黎大隱不在時道門講法堂的主持者，他還是最正宗的玄門弟子，據聞受真師堂多位真師青睞有加，當年還曾主辦過張大真人的飛升大典，這樣一位道門的「傑出代表」，說是要帶你進京平叛，還用擔心名不正言不順嗎？

一道聲音追在耳邊：「速歸，三個月內不許踏上陸地半步！」

邵元節吐出一口濁氣，身前丈許內的青草立時生煙，他搖了搖頭，起身，復向洪澤湖而去。

「礙著貧道時辰了！」

進到張略的中軍大帳，就見桌子上鋪著張碩大的京城輿圖，再掃一眼旁邊的角落，有個丈許方圓的大沙盤，塑的和_圖_書正是京師十三門城牆，其上還插著一面面小旗子，標註著駐守各營各司的番號。

「三天時間，你們就打聽得那麼明白，牛僉事好本事！」

……

這兩位嚇得臉色蒼白，不敢停留，向著東海狂奔。

霓裳女修顫聲道：「我等受洪澤之主相邀，前來赴雙修大典，並無惡意，道長何故趕我等離去？」

趙然問：「京城都哪樣了？」

牛僉事在旁很大方地承認：「弟兄們正合計呢。」

邵元節手指一搓，雙方都沒動一步，但相互間的距離卻陡然拉近，由里許之外而近在咫尺！

在松藩時，趙然的確打過紅原之戰，也多次出入軍營勞軍，對軍隊作戰比較懂行，但他這個小懂行遇到張略、牛僉事這等大行家，就只能藏拙了，對如何行軍、如何駐營、如何攻城、如何巷戰一概不插嘴。

張略等人將趙然簇擁至沙盤邊站定，便開始向他稟告這次出兵的方略。方略是提前準備好了的，甚至提前了一個多月，趙然也不戳破，任他們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