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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芷道：「我問了張元吉，他說是秉承天尊旨意。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你家大君山納供不誠，天尊降世多年，你家至今未曾供奉一炷香、一碗茶。」

周真人默然片刻，道：「也是……」

同道們爭相上書為趙致然真人加封尊號，不同意也就罷了，為何要做如此嚴懲？

看罷，趙然愣了愣，笑了。

「真的夠了。」

拓件上寫著：趙致然何德何能，可與奉行真人比肩，舊例不可循，著即駁回。聚眾而妄生事端，阿諛諂媚之態令人不忍聞之，一體罰俸三年，玄元觀監院顧騰嘉記檔大過，若有再犯，嚴懲不貸！此件明發兩京十三省各觀、宮、院。

這個時候，趙然正在大君山為遠道而來的各方考錄道士們傳法，昏天黑地地忙碌著，當他見到南直隸帶隊之人竟然是顧騰嘉的時候，特意抽出時間來和對方談了片刻。

這一期《君山筆記》之後，還沒等簡寂觀反應過來，如同忽然爆發了一般，各地掀起了聯名上和*圖*書書的熱潮！

周雲芷嘆道：「論起你為道門所做的貢獻，一個尊號當得什麼？但就因為供奉不勤……致然，或可稍作補償，納珍天尊畢竟是上界仙神，供奉天尊，也是應有的。」

和趙然談完，周真人就回了廬山，而且令趙然沒想到的是，她真的去了簡寂觀，讓張元吉撤銷對南直隸十方叢林道士們的懲罰。據說當時大吵了一架，吵到掀桌子的地步。但毫無疑問，吵得越凶，張元吉的態度就越強硬，對南直隸十方叢林道士們的懲處令也就越不可能撤銷。

「夠了么？」

這一次，比南直隸聯名上書的性質更為惡劣，這是在簡寂觀明發天下，不許為上尊號一事聯名之後的公然違抗之舉，四個字可以形容——明知故犯。

趙然見勸之不動，也只能表示，南直隸同道們受到的損失，他趙然以個人名義進行彌補，將來有哪位同道為此丟了道職，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來松藩，他定要請大家和圖書吃飯，略表愧疚之意。

七月初三，福建十方叢林聯名上書簡寂觀，要求給「敬愛的趙致然真人加封尊號『功德』。」

周真人嘆道：「也罷，這位納珍天尊，也著實是納供多了些，連我家關聖閣這兩年都供奉了不下十萬銀。」

趙然繼續笑，點了點頭：「不錯，的確忘了。」

最後，連張元吉本門龍虎山所在的江西都壓不住了，雖然沒有聯名向簡寂觀上書，但江西各州府在幾大期刊中都購買了頭版頭條，各自提出了所擬尊號的建議稱謂。沒有上書，但擺明了立場。

「如果信力是可以拿銀子買來的，弟子寧願傾家蕩產。」

趙然很誠摯地道：「周真人，以前沒有供奉天尊，的確是我家疏忽，但若此刻再行供奉，反倒顯得弟子是為了尊號而特意為之，有向仙神行款之嫌，對天尊，對弟子，都是污點。還是那句話，這尊號，弟子真的不要，感謝那麼多為弟子奔走的同道，他們甚至為此受罰，實在https://m.hetubook.com.com令人遺憾。只是弟子實在不宜出頭露面，周真人您若是有暇，還請代弟子向元吉天師求情，責罰就免了吧。」

周雲芷道：「不用你去說了，簡寂觀批複了，張元吉親自下筆駁回。」說著，扔給趙然第二份拓件。

「我就怕供奉不足，會有損信力。」

趙然傳法的時候，形勢也越演越烈，六月二十日，貴州十方叢林的道士們聯名上書簡寂觀，內容與南直隸十方叢林差不太多，要求簡寂觀向真師堂進言，為趙致然真人加封尊號！

第二天的最新一期《君山筆記》整版沒有內容，只有開頭的一行大字：「嘉靖二十九年夏，《皇城內外》被逆齊王查封，隆慶十四年夏，《君山筆記》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趙然道：「從未見如此毫不遮掩只求索取之仙神，真人，十萬銀，夠了。」

這道處罰詔令被《君山筆記》《皇城內外》《靈寶新說》《茅山》等主流刊物全文轉載，其中，記者若綺以犀利的三大和_圖_書問向簡寂觀公然發難：

趙然道：「真是……弟子無話可說了，只不過是做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事，卻換來大家的赤誠……回頭我親自跟他們說，這個尊號，弟子受之有愧。」

趙然捏著這份聯名請願書，翻來覆去看了三遍，請願書上的簽名化作一張張臉、一個個身影，在他眼前不停跳動。有些人依舊清晰，有些人則已經模糊，但無論哪一個，此刻都令趙然深深感動。

沒有內容的《君山筆記》發行量達到創刊以來的最高峰，歷史性突破十萬份大關！

簡寂觀方丈張元吉天師，究竟是嫉妒還是仇視？

趙致然真人德行和功績哪裡比不上當年的奉行真人？

這三個問題，尤其是最後一個問題，頓時引得天下嘩然，簡寂觀要求《君山筆記》對記者若綺進行嚴懲，若不嚴懲，後果自負！

顧騰嘉當即表示，同道們只是以公義論事，從來沒有想過裏面的彎彎繞繞，如果真要考慮那麼多無法公開的陰暗，這就不是大明，不是道門了。和-圖-書所以他也請趙然不要再管這件事請，「一切皆有公論」！

七月十二，山東、北直隸、陝西、山西、河南五省十方叢林聯名上書，四省共同擬定的建議是，加封尊號「弘德」。

七月十四，廣東、四川、廣西、雲南四省十方叢林的聯名上書也到了，他們的建議是「演教」。

七月初六，浙江十方叢林聯名上書，要求給趙致然加封尊號「玄英」。

七月初九，湖廣十方叢林聯名上書，他們建議的尊號是「廣德」。

簡寂觀很快就下發了處置詔令，省觀方丈免職、監院辭道歸鄉，三都以下集體降等，各府宮方丈、監院和三都罰俸三年，留職一年以觀後效。

趙然感謝了南直隸同道們對他的愛戴，但也希望顧騰嘉不要再這麼做，他表示，當前是元吉天師當道，元吉天師不比以往的任何一位方丈，他是煉虛高修。當著一位煉虛境高修的面，聯名上書，要求給另一個煉虛高修上尊號，人家能同意么？更何況，你們都是他的下屬，是在他的領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