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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繼凱一進后廚，就看到了3隻已經脫骨完成，如漏氣的氣球一般扁扁地躺在盤子里的乳鴿。

青銅之爭。

孫繼凱有些猶豫。

「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出來那種芡汁。」江楓道，側開身子，指著最後一鍋鴿湯，「要不你來試試。」

孫繼凱回到后廚。

還是四年前？

孫繼凱衣服已經換好了，袖扣已經找到了，人卻沒動，站在柜子前沉思。

江楓不禁看了她一眼，表示呵呵。

「這兒，那兒，還有那兒，我都找過了，沒有你的袖扣，你自己再去找找吧或者想想是不是掉在其它地方了。」季月右手拿著一個已經被她啃了兩口的酸甜多汁的西紅柿，用左手接過孫繼凱手上的奶茶，用眼神給他指地方，「哎呀，我忘了和你說給我買少糖的，最近我減肥啊！」

菜雞互啄。

說得頭頭是道，怎麼做出來還不如我做的。

長了張王者的臉，這段位怎麼還是青銅。

孫繼凱彷彿看入了迷，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來找袖扣的，站在原地繼續看江楓手上的動作。

孫繼凱整裝待發，眼神堅定，剛剛在換衣間想了那麼久，他已經想明白。

兩位老爺子從不藏私，無論是江衛明和*圖*書教姜衛生時，還是他們指導江楓時從不介意別人在旁邊看著，他們也不介意指導別的廚師。就算是油底沉糖這種江家的獨門絕技，江衛明也不介意被外人學到。

江楓回想了一下，發現已經記不太清了。

沒見過世面的齊柔嘗了一口之後驚為天人，讚歎道：「這也太好吃了，楓哥你在試新菜嗎？」

「試試就試試。」孫繼凱去試衣間換衣服。

「我去叫齊柔來嘗嘗。」季月表示自己作為齊柔的老大，自然就要罩著小弟，給小弟弄點好吃的。

「算是吧。」江楓道，開始做下一份芡汁。

「這……」孫繼凱感覺有些尷尬。

既遺憾又慶幸，遺憾于江楓沒學到八寶栗香鴿的精髓，也慶幸於江楓沒能學到八寶栗香鴿的精髓。

江楓覺得季月說得有理，孫繼凱是理論大師，剛剛做芡汁的時候就能看出來肯定很久沒做過八寶栗香鴿了，實際操作還不如他。

最近一次做是什麼時候來著？

但泰豐樓不一樣。

在沃頓的那幾年，孫繼凱連廚刀都沒怎麼摸過。

現在就要看孫繼凱願不願意了。

「你們倆乾脆一起做算了，我記得前幾天你家琪琪和阿雪不www.hetubook.com.com也是一起研究菜的嘛，我看你們倆做的都……」

如果是其他人，他肯定不會同意，甚至在看見他們做的時候都不會出聲，一個字都不會說。

孫繼凱光榮翻車。

江楓正在製作第二批八寶栗香鴿，季月已經拿著勺吃上了。

「你……」江楓感覺孫繼凱有些尷尬。

江楓看著孫繼凱做出來的芡汁，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由於后廚姓江的廚師是在是太多了，大家為了區別稱呼，年紀比江楓小的叫他楓哥，比他大的叫他小江師傅，叫江建康江師傅，兩位老爺子統一叫廚師長或者老江師傅。

季月看著眼前的八寶栗香鴿，在對比一下江楓之前做的八寶栗香鴿，最後評估了一下自己的胃容量，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這是他們聚寶樓的菜，創始人又是他爺爺，是他們孫家自己的菜，就算他不願意分享也在情理之中。

「行，一起做吧。」孫繼凱道。

聚寶樓的廚師各有各的絕活，大家都喜歡藏一手，甚至連自己的徒弟都不會傾囊相授，平時做菜的時候都跟防賊一樣。其實這種情況很常見，誰都不願意自己的絕活被別人學走了導致自己沒飯和*圖*書吃，只不過聚寶樓在孫冠雲的帶領下這種風氣比較盛行而已。

在出國讀書之前，他跟著孫冠雲專門學做了一段時間的八寶栗香鴿。後來出國讀書，專心學業，爸媽又不停地在電話中暗示二叔一家不懷好意，讓他好好讀，學成回來幫忙經營聚寶樓。

然後就在自已的柜子底下看見了自己的袖扣。

今天就是他孫繼凱重新做回自己的日子，是他從人生的低谷走出來日子，是他證明自己的日子，是他從三十年河東變成三十年河西的日子！

他們彷彿深怕別人學不會，生怕自己沒時間教，生怕時間過得太快，快到他們來不及將畢生所學傳給後輩。

等孫繼凱回到泰豐樓找袖扣的時候，江楓的第一批3隻八寶栗香鴿已經快出鍋了。第二批的三隻也已經脫骨完成，正在調餡。

後來學成歸來，孫繼凱被孫冠雲壓著練了兩年，費了不少心力指導他的廚藝。但那時孫繼凱的心思已經不在廚藝上了，滿腦子都是幫著父親鬥倒二叔一家，揭穿二叔偽善的面紗。

只是今天一見，孫繼凱發現江楓的刀工真的不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孫繼凱把剛剛季月找過的地方又重新找了一遍，wｗｗ.hetｕbook•cｏｍ.ｃom依舊一無所獲。在孫繼凱找袖口的功夫，江楓的餡料已經調好了，第一批八寶栗香鴿也快出鍋了。

江楓一時間有些遲疑，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但現在鍋里的芡汁已經是這樣了，沒法再補救，只能這樣出鍋。

三分鐘之後——

兩人美其名曰吃水果是不會胖的，但該吃的飯一頓也沒少吃。

三年前？

這是一個烏托邦一般的酒樓，美好到甚至有些夢幻，一切在聚寶樓中不合理的東西在這裏都是合理的。

孫冠雲教過江楓八寶栗香鴿的事情孫繼凱是知道的，但他從未放在心上，他也不認為自家爺爺只教了一次江楓就能學會。

但他看孫冠雲親手做的次數多，手做不出來嘴會說，他們倆如果能在一起研究研究的話沒準還真能有所突破。

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八寶栗香鴿了。

黃瓜、西紅柿、白蘿蔔，還有冷盤台那邊中午剩下的切好的西瓜、菠蘿和其它水果，有一個算一個，一個都沒放過。期間王秀蓮同志還進來幫她一起吃了兩片西瓜，四塊菠蘿和七個聖女果。

「還是不對。」孫繼凱道。

但江家人不一樣，或者說，泰豐樓和聚寶樓不一樣。

自從季月進了后廚，她的和圖書嘴就沒停過。

這道菜若真的這麼好學，他早就學會了。

仔細想來，去沃頓讀書彷彿是一道分割線。去沃頓之前，孫繼凱人生的重心是廚藝，去沃頓之後，孫繼凱人生的重心的變成了鬥倒二叔一家，劇情直接從勵志而美味的中華小當家變成狗血而惡俗的豪門爭奪戰。

「你們……」季月已經把一份八寶栗香鴿吃完了，感覺江楓和孫繼凱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

孫繼凱就在旁邊看著，沒出聲，一直到江楓勾芡完成八寶栗香鴿出鍋，表情才有了變動。

這才是八寶栗香鴿的關鍵步驟，孫繼凱原本想要去換衣間看看是不是換衣服的時候把袖扣碰掉了，見江楓在準備芡汁，停下了步伐，在原地看他手上的動作。

看起來濃稠？

「你這個不對，我爺爺的芡汁沒這麼濃稠，他的芡汁是看起來濃稠，但用勺子舀起來能如流水一般地往下瀑的那種。」孫繼凱道。

孫冠雲只做過一次，江楓又不能像看遊戲菜譜那樣反覆觀看製作過程，很多孫冠雲自己都未曾提過的細節江楓早就忘了。

放下剛剛調好的餡料，江楓去看另一口鍋里鴿骨熬的湯，也差不多了，原湯化原食，可以開始準備勾芡的芡汁了。

都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