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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繼凱表示從你們把季雪的干炒牛河的定價比我高8塊錢那一刻起，我就看出來你們對於定價真的很不擅長。

想到這裏江楓心頭一緊，又想起了李明一剛去世的那段時間，一時間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

「就……你也知道，我們家店是新開的沒什麼經驗，在菜價的定價方面不如你們聚寶樓老道。我媽想托我打電話問一下你，你們聚寶樓的菜價都是按什麼標準定的，能不能發過來給我參考一下。我們店準備年後就漲價，想看看你們這些上過《知味》的老店都是怎麼定價的。」

但是話到嘴邊卻停住了。

「楓楓你是忘記做什麼事情了嗎？」吳敏琪問道。

「喂？」孫繼凱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疲憊。

「啊？」江楓愣住了。

電話撥了有一會兒，大約過了20多秒才接通。

更衣間和廁所歷來都是八卦流傳的聖地，店裡還有客人沒有用完餐江楓覺得直接在大堂里打電話不太好，於是就披著羽絨服拿著手機徑直去了外面的路邊打電話。

可實際上，以孫冠雲目前的身體狀況可能很難再出院了。

「這個沒什麼問題，我待會兒發給你就是了。」孫繼凱覺得無比的輕鬆與愉快。

看著被掛斷的微信電話，江楓想到上次見到孫冠雲時他好像在頻繁的咳嗽，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沾染了銅臭味和陰險狡詐的惡臭。

聽到江楓的話孫繼凱不免露出了一個略帶中二的冷笑，他今天接了一天虛情假意順便探聽虛實的電話，基本上都是以這個作為開場的，沒想到居然連江楓也不能免俗。

吳敏琪點點頭：「要讓老章一起留下來嗎？」

和_圖_書1月的北平城的夜晚，比其他地方的夜晚要更加寒冷一些。

江楓是一個很容易嘆氣的人，嘆氣的理由也是多種多樣。之前王浩還在以他為原型寫小說的時候，經常為王浩時日無多即將被他人道毀滅惋惜地嘆一口氣，現在大多數時候因為想到電視劇劇情不盡如人意惋惜地嘆一口氣，少數時候是想到自己晚飯沒有搶到心儀的菜遺憾地嘆一口氣。

吳敏琪：……

吳敏琪仔細回想了今天一天的經過，《知味》發表，泰豐樓成為最大贏家。招聘十分順利，招到了三個廚藝不錯而且看上去很好相處的新同事。晚上的員工餐是姜衛生做的，沒有搶菜的必要。

他剛剛從孫冠雲的病房裡走出來，今天他接了太多的電話了，同學的，朋友的，同行的，親爹的，親媽的，多到他都想把手機直接關機裝作自己不存在。如果不是現在這個電話是江楓打來的，孫繼凱覺得他可能會因為一時生氣直接把電話掛掉。

這次輪到吳敏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雖然她已經習慣於江楓在發獃或者想事情的時候會經常出現如老年人一般的反應遲緩，但是她覺得等以後結婚日子久了，尤其有了小孩之後她可能會非常嫌棄老公的這一提前步入老年的行為。

孫繼凱一邊憂心神冠雲的病情，一邊操心聚寶樓的經營，一邊還要提防並且探查他二叔近來接連不斷的大動作，後方還有他那個如同豬隊友一樣的親媽在不停的扯他的後腿。

兩人皆是沉默了一陣，孫繼凱率先開口：「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

因為各種煩心事加成導致中二和_圖_書病爆發的孫繼凱淡淡地道：「還好，比不上你們泰豐樓的版面。」

江楓裹著羽絨服，手拿著電話，還沒點開微信界面就被冷風吹的打了個哆嗦。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隔壁的24小時便利店裡果然沒有客人，江楓決定轉戰隔壁的便利店。

江楓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才吳敏琪好像跟他說了兩句話：「琪琪，你剛剛跟我說什麼來著？」

「我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我剛剛看了醫院的檢查結果，不容樂觀。」孫繼凱道。

江楓撥通了孫繼凱的微信電話。

「還好還好，泰豐樓的版面都是托廚藝大賽的，服比不上孫爺爺的新菜。」江楓先是笑著客套了一下。

江楓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想了想才道：「其實……可能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二堂哥就是學醫的，有很多我們覺得很嚴重的病其實在醫生看來也就那樣，孫爺爺精神頭那麼好肯定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我是剛剛發現咱們可能挖不到八寶齋的領班了。」江楓一臉遺憾。

他忘記打電話問孫繼凱他們聚寶樓的菜價是怎樣的。

高超的廚藝總得有個出處，就算沒那麼好運未曾經過名師指點，也得是像周時那樣輪轉于各大知名餐館偷學出來的。唯獨這位白案師傅不同，跟石頭縫裡蹦出來似的，就連裴盛華也只打聽出了他家原先是在姑蘇開點心鋪的，還不是知名點心鋪，就是那種像是小區門口的包子鋪那樣的簡單的點心鋪。

泰豐樓怕是等不到八寶齋倒閉再把他們的領班挖過來的那天了。

他剛剛看到了孫冠雲的檢查和圖書結果。

「沒，借你地方打個電話。」江楓熟練地走向高腳椅，坐下。

「借你吉言。」孫繼凱苦笑。

孫繼凱自然聽得出來，江楓問這個只是出於客套和禮貌，他只需要客套的回答一下身體很好，沒有什麼大事就可以結束這一通談話了。

便利店老闆一如既往的盯著平板看番劇，過著尋常人夢寐以求的醉生夢死的生活，根本就沒有要思考未來人生的意思。見進來的客人是江楓，便利店老闆習以為常地沖他招了一下手。

吳敏琪最近已經開始看婚紗雜誌了。

「那就多謝了，對了，現在天冷了老人家容易著涼。我三爺爺今天就因為昨天晚上著涼去醫院了，孫爺爺身體還好吧？」江楓話說完就後悔了，他剛剛才反應過來南邊不比北平，孫繼凱那邊可比北平暖和多了。

「呦，下班啦。」

等日後董仕董禮兩兄弟漸漸融入了泰豐樓集體吃瓜的氛圍中，卸下了心房和大家成為相處融洽的好同事，江楓相信那時候就不會有他們泰豐樓吃不到的瓜。

但他真的很想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說一次真話，也順便告訴自己孫冠雲真的時日無多了。

孫繼凱在電話那頭冷冷地笑了，果然幾個月不見，江楓也變得和那些同行一樣開始試探了。

「那真是太感謝了，你可算幫了我們大忙了，你也知道我們店對於訂菜價值方面一向都很不擅長。」江楓這話說的絕對是發自肺腑的。

江楓覺得孫繼凱話都說的如此客套了，他也應該客套回去。但一時間不知道該客套些什麼，於是決定關心一下對方長輩的身體狀況。

「琪琪，我剛剛突然想起來我媽ｗwｗ.ｈeｔｕbｏｏk.coｍ.coｍ讓我打電話問孫繼凱他們聚寶樓的菜價是什麼價位我忘了打電話。等一下董禮他們幾個要留下來試菜，我先出去打個電話你幫我看一下。」江楓看了一眼手錶，覺得現在才10點多，打電話過去孫繼凱應該沒有在忙。

孫老爺子，可能真的狀況不是很好。

「你問問他吧，他要是願意就一起幫著參考參考。記得叫夏夏留下來，讓她多嘗點菜見見市面。」江楓說完就溜去更衣間拿手機。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跟一些相關或者毫不相關的人說孫冠雲的身體狀況很好，只不過是因為變天才偶感風寒，老人家年紀大了需要住院觀察。

電話那頭的江楓愣了一下，怎麼感覺聽孫繼凱這個語氣好像他心情不太好。但電話都已經打了，問題再蠢也該問出口。

孫繼凱：？？？

謊話說了100遍連自己差點都信了，如果不是剛剛看了檢查結果，他可能會真的覺得爺爺只是偶感風寒過兩天就能出院。

「那個，雖然好久沒聯繫了，但是我今天看《知味》上刊登了孫爺爺的新菜，所以想特意打電話過來給你說聲恭喜啊。」江楓說出了連他自己都覺得尷尬無比的話語。

「舉手之勞，要是有這方面的事情不懂的話可以隨時打電話過來問我。」孫繼凱客套地道。

情況不容樂觀。

「嗯。」江楓道。

現在就連他覺得無比珍貴的友情也要開始變質了。

「我剛剛以為你是忘了做什麼事情，所以問你是不是又忘記了什麼。」吳敏琪解釋道。

「楓楓，怎麼了？」吳敏琪關切的問道。

他瞞著所有人，不敢和任何人說實話，連親爹和親媽都不敢。和圖書

連的還是便利店的WiFi。

所以……季月今天是哪裡得罪你了嗎？

江楓都要懷疑是不是凌廣昭的先祖託夢給他說，讓他去姑蘇尋這樣一位高人來幫助八寶齋重振雄風。托這位白案師傅的福八寶齋這段時間名聲好了不少，營業額也是蒸蒸日上，眼看就要煥發出新的生命力。

沒能吃到董仕未說出口的瓜江楓整個晚間營業期間都感到十分遺憾，但他相信來日方長。

晚間營業已經結束了，大家都在十分振奮且快速的收拾后廚，準備撿東西回家。這種時候應該算得上是難得的整個后廚人員都十分亢奮的時候，所以江楓的這一聲嘆息顯得格外突兀。

自從《知味》變成年刊之後，由許成親自撰寫的文章就變得彌足珍貴。自入冬以來孫冠雲的身體狀況就一直很不好，冬天對於重病的老人而言本是道坎，孫冠雲從上個星期開始就已經撐不住住院，從那以後各方或明或暗的試探打探就沒有停過。

想到這裏，江楓非常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生老病死，世事無常。

逃不開，躲不掉。

「不太好。」孫繼凱道。

？

不知為什麼，這種突兀的轉折和智障一般的對話讓他覺得十分親切，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溫和友善了起來。

經吳敏琪這樣一提醒江楓突然反應過來，他確實忘記了一件事情。

北方的瓜大家都吃膩了，前段時間最火熱的凌廣昭從姑蘇挖來的那個優秀的白案廚師的瓜至今也沒吃出個頭緒。人江楓見過幾面，就是一個普通的重點男子平平無奇沒什麼特色，說起話來也是溫聲細語的很有幾分江南的味道。

便利店老闆點點頭，繼續低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