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箬莎說著張開兩臂，似乎在特意強調。

他的話讓聽到的人都不禁心頭一驚，有些更是悄悄向這位聲名狼藉，以至被變相流放的教皇望去。

「烏雲雖然籠罩大地，但終有雲開霧散的日子，到了那時所有人的影子都會投在地上，而這影子就是我們每個人的真實一面。」

教士們當中出現了一陣短暫而又詭異的沉默。

胡安娜的一生可以說只能用糟糕來形容，特別是她後半生，一直在被父親，丈夫，和兒子的囚禁當中度過。

「唐·巴維曾經宣布與那個自稱卡斯蒂利亞公主的阿爾芙特修女結成婚姻，我宣布這是不被上帝和教會所承認的褻瀆行為，我將在大教堂親自主持澄清儀式，宣布這一婚姻不受聖經的保護。」

亞歷山大的話讓箬莎不禁心頭激動，她轉過身看著亞歷山大。

甚至在見到騎士時，侍從還看到唐·德克利亞爾騎士正在與那位羅馬忒西亞公爵一邊喝著酒，一邊激烈的爭論著什麼。

亞歷山大對唐·德克利亞爾騎士似乎是在挑釁的話並不在在意，他其實是對的這位騎士本人更感興趣。

箬莎忽然指著一個敞開大門的房間里一副巨大的畫作滿是欣喜的招呼著。

有一隻300人的卡斯蒂利亞留守部隊向西西里軍隊繳械投降。

這裏所有人都清楚的記得，就是在他站立的這個地方，就是眼前這個人，為那對「夫妻」主持了婚禮，更親口宣布承認的婚姻受到教會的承認和保護。

「塞維利亞守軍只會向卡斯蒂利亞人投降，所以除非接受我們投降的是羅馬忒西亞公爵，否則我們將誓死戰鬥到底。」

有些意外的管事剛要回答，一個侍從匆匆跑來大聲報告：

雖然現在伊莎貝爾已經辭世，但他依舊效忠於阿斯塔馬拉家族。

一隻光滑纖細的手從馬車裡探出，搭在年輕人手臂上，然後身影一閃，一個年輕的女人出現在了車門前。

從安達盧西亞叛亂貴族到貢薩洛，然後又到如今的西西里人，塞維利亞人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經歷了動蕩，混亂，被佔領與再被佔領的重重變故。

一個很好聽的年輕女人的聲音從面前傳來，管事不由提起頭看過去。

「真的嗎，你願意把這座宮殿送給我？」箬莎回頭像是很興奮的問著，然後忽然就提起裙擺快步向著台階上奔去「來呀亞歷山大，來看看我的行宮是什麼樣子。」

唐·德克利亞爾微微頓了頓，他並非沒有想到過這個可能。

這讓塞維利亞教會一度頗為恐慌不安。

「你是想要和-圖-書這個人為你畫一幅畫像嗎？」亞歷山大問。

但胡安娜卻意外的發現了他的才能，而且運用自己僅有的那點力量，幫助他逐漸的在西班牙宮廷里站穩了腳跟。

「陛下，巴利亞里多德派來了個使者！」

然後談判代表才找了個機會小心翼翼的詢問關於唐·德克利亞爾騎士的消息。

只是現在這種情景，卻沒有人敢輕視教皇的話了。

讓塞維利亞人意外的是，與公爵兄妹一起進入城市的，還有教皇亞歷山大六世與據說已經失蹤了的輔助主教。

箬莎的話讓亞歷山大一陣感動，他知道箬莎真正想要記下的是他們曾經一起經歷的那些往事。

「我想要他為我們兩個人畫一幅畫像。」

這種局面下，貢薩洛只能帶領著殘存軍隊沿著瓜達維爾河向上游撤退。

第二天，卡斯蒂里亞軍人渡過了科沃內斯河。

出於種種原因，教會並沒有派人去迎接那對兄妹。

「我們進去吧，這天是越來越熱了。」

當看到輔助主教陪伴著教皇從馬車上下來時，聚集在塞維利亞大教堂前的人群神情各異。

亞歷山大從身後輕擁著箬莎，讓她的頭輕靠在自己肩頭：「不過如果你願意我就讓人去找這個畫家，我要讓他給你畫一幅最好的畫卷流傳下去，要讓後世所有人都永遠記住西西里女王的英姿，畫的名字我都已經想好了，就叫『箬莎·科森察·阿斯塔瑪拉在里奧』。」

箬莎的許諾讓談判代表終於暗暗鬆口氣，雖然在來之前那些商人已經向他們保證，公爵兄妹一定會仁慈的對待塞維利亞城，但直到聽到女王的親口許諾，代表才終於如釋重負。

很多沒有來得及逃走的貴族希望守軍不要讓塞維利亞遭受戰火的摧殘，而一大群聚集在交易所的商人則乾脆表示，願意花錢幫助守軍從西西里人那裡買到和平。

「看呀，亞歷山大。」

西西里軍隊是在4月25日進入塞維利亞城的。

可當隨後緊跟在這支隊伍後面的巴爾幹獵衛兵出現時，望著那面原本熟悉卻又頗為陌生的旗幟，很多塞維利亞的心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

車門打開，一個同樣穿著件與那些胸甲近衛兵近似款式軍裝的年輕人從車裡走了下來。

有意思的是，當留守部隊的談判代表來到西西里軍營請求投降時，提出了一個讓西西里人頗為意外，可仔細想想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條件。

當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卡斯蒂利亞士兵，站在街邊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的當地人似乎覺得稍稍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受了些。

可現在，也是這個人，卻要廢除由他親自許諾的這一切。

而且與公爵的爭論讓他十分意外，他沒有想到在關於火器武器會是改變未來戰爭這個想法上，居然還有人比他更加激進。

人們這一刻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輔助主教。

他是一個卡斯蒂利亞貴族，曾經宣誓向伊莎貝拉女王效忠。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是個卡斯蒂利亞貴族，這就更讓人滿意了。

反而是一些塞維利亞平民情緒激動，吶喊著絕不允許西西里人踏入這座早年的都城，很多人向守軍提出願意拿起武器與他們一起保衛塞維利亞，只是換來的，卻是因為卡斯特利亞軍隊連夜撤出塞維利亞帶來的失落。

「放心，塞維利亞不會遭受到任何侮辱，我保證首先進入城市的將是我的哥哥，羅馬忒西亞公爵的旗幟和軍隊，而我也會尊重所有留在塞維利亞的貴族。」

亞歷山大跟在她的後面，看著箬莎腳下不停轉動，就如同在花叢中飛舞的蜻蜓，他不禁停下來微笑著望著這讓人賞心悅目的一幕。

「這幅畫很美不是嗎？」箬莎向站在一旁的亞歷山大輕聲問「我想要知道畫這幅畫的人是誰。」

「陛下您的到來就是撥開烏雲的奇迹，這是上帝聽到了塞維利亞人祈禱的恩賜。」

他在畫中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聲音，而其中被眾人簇擁著雙手合十，正準備接受塞維利亞執政官冠冕的唐巴維頭頂上，在耶穌基督的聖光籠罩下，兩個身披光環的天使正向唐巴維身上灑下芬芳的花瓣，為他祝福。

管事想了想，覺得只能用一句話形容面前這位身份高貴的貴婦：「這是位真正的女王」。

「這次戰鬥我們俘虜了，」亞歷山大看看手頭的一份報告，這是塞維利亞會戰之後的結果「422名卡斯蒂亞里亞士兵，其中大約有不到300人願意繼續為我服務，騎士，我希望你能成為他們的隊官。」

胡安娜。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幅畫居然是唐巴維佔領塞維利亞那一天的情景。

四周的氣氛隨著教皇的溫和變得輕鬆了些，可教士們依舊小心翼翼，因為他們知道這位挾西西里人勝利之威來到塞維利亞的教皇，帶來的勢必是一場風暴，而不是上帝的福音。

在這期間教會顯然並沒有扮演什麼光彩角色。

亞歷山大在箬莎耳邊輕聲說。

「現在它是你的行宮了。」

這個條件讓很多西西里軍官嗤之以鼻，而箬莎卻欣然接受了這個條件。

同時那和*圖*書些商人也很明確的表示，為了讓塞維利亞免於戰火，他們不會為守軍提供任何幫助於物資。

「真的？」

桑德羅·唐·德克利亞爾騎士比貢薩洛小十幾歲，如今已經35的他到現在依舊默默無聞。

看到貢薩洛的侍從，桑德羅·唐·德克利亞爾騎士倒是有些感慨，他很關心的詢問了貢薩洛的情況，當聽說卡斯蒂利亞軍隊已經撤過瓜達維爾河后，這位騎士甚至還有些沒心沒肺的對亞歷山大說：「看啊公爵，看來你與貢薩洛將軍之間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他用勝利者的眼神與那些人相互對視，直到教皇開口。

事實證明胡安娜的眼光是獨到的，唐·德克利亞爾後來成為了繼貢薩洛之後的名將。

亞歷山大六世稍顯感慨的站在大教堂前，仰頭看看如今還沒有那座著名的方尖碑式尖塔，可已經足夠輝煌的大教堂方頂。

也是他，首先提出調整西班牙方陣中冷熱兵器的比例，以至從此之後，讓火槍從輔助武器越來越受到重視，直到讓熱兵器最終在西班牙軍隊里佔據主導地位。

之後，在確定西西里人沒有繼續追擊，而自己又確保在科沃內斯河東岸建立起了一條防線確保不會遭到襲擊之後，貢薩洛才帶著部隊，與4月24日渡過瓜達維爾河，向科爾多瓦撤去。

而到了查理五世掌握權力時，他已經是西班牙軍隊中的關鍵人物。

一支由卡斯蒂里亞士兵組成的駐防軍很快組建完畢，這些投降的士兵在唐·德克利亞爾帶領下舉行了個簡單的儀式，然後就在唐·德克利亞爾帶領下按照雙方達成的協議，成為了第一支進入塞維利亞城的勝利者的軍隊。

貢薩洛接下來的動向並沒有出乎亞歷山大的意料，或者說這也是他唯一的選擇。

看著輔助主教滿是興奮的樣子，人們隱隱有種感覺，似乎明天的澄清儀式，不會那麼簡單。

輔助主教的臉上劃過了一道無法言喻的奇怪表情，他先是向教皇望去，見亞歷山大六世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輔助主教嘴唇顫了下，終於開口說：

「並非向我效忠，至少現在不是，」亞歷山大顯然已經看出唐·德克利亞爾的猶豫，所以他主動提出了個折中辦法「你是作為卡斯蒂利亞軍人，而不是我個人的屬臣進入塞維利亞，這樣是為了維護塞維利亞的尊嚴，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西西里軍隊首先進入塞維利亞城。」

塞維利亞守軍會做出這個決定，除了因為貢薩洛的失敗，而他們自己顯然兵力薄弱根本不足以抵和_圖_書抗西西里人之外，還有就是受到了塞維利亞城裡很多人的影響。

他們隱約猜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大事。

當初輔助主教於唐·巴維的叛軍打得火熱的情景還近在眼前，可現在輔助主教卻又突然抱上了西西里人的大腿，而教皇的突然出現也讓塞維利亞教會暗暗不安。

人們悄悄注意著別人的舉動，之後所有人好像很有默契的望向輔助主教。

儘管面前這位公爵自稱是恩里克四世的血親，但私生子的身份卻讓唐·德克利亞爾一時間無法把他和卡斯蒂利亞國王聯繫在一起。

胸甲近衛兵進入塞維利亞總督府的時候，一個管事已經帶著所有沒來得及逃跑的僕人站在總督府門前的台階下，等待著他們的新主人。

「其實不用這樣，就是再好的大師也沒有辦法再顯我們擁有過的那些美好時光。」

箬莎的眼睛立刻笑的眯了起來，她伸手拉著亞歷山大急匆匆的向走廊里走去，看到被衛兵擋在外面的管事，她急匆匆的開口問到：「卧室在什麼地方？」

亞歷山大六世用雖然不高，卻恰好能夠被旁邊的人聽到的聲調慢悠悠的自語。

這幅畫很大，即便是在房間外也可以看到其中的一角。

讓這個按貢薩洛的命令留下來的侍從欣慰的是，唐·德克利亞爾騎士不但還活著，而且幸運的是幾乎毫髮無傷。

事實上大教堂曾經派人給西西里人送過信，希望能被邀請在總督府覲見女王，卻被以教皇陛下即將蒞臨，而女王不能失禮的在教皇前接受覲見為由拒絕了。

站在一旁的輔助主教忽然開口，看到其他人都用詫異的眼神看向他，輔助主教卻絲毫沒有因為這有些難堪的注視感到不舒服。

當時的唐·德克利亞爾已經年近50，在很多人眼裡他就是個註定毫無建樹，庸庸碌碌度過一生的普通貴族。

短短一年的時間里，總督府就換了幾任主人，自從費爾南多三世從摩爾人手中光復塞維利亞，並把這裏作為老卡斯蒂利亞王國首都以來，還從未如此「熱鬧」過。

這個年輕軍官站在車邊向總督府的宏偉建築看了眼，露出個微笑，然後轉身向馬車裡伸出了手。

看到一輛馬車在大隊全副武裝，盔甲鮮明的衛兵保護下駛進總督府院子，管事恭敬的帶頭鞠躬行禮，同時又小心的偷偷抬起頭向馬車瞥去。

亞歷山大走進房間仔細端詳著那副佔據了整整一面牆的巨大油畫。

「這裏就是塞維利亞的總督府？」

「就是這麼大，我要讓人把塞維利亞會戰的經過記錄在畫卷上和_圖_書，因為這是我們兩個人第一次真正一起並肩作戰，難道這還不值得紀念嗎？」

4月25日，西西里女王與羅馬忒西亞公爵的聯軍進入塞維利亞。

甚至就是他也覺得這位公爵的想法有些過於生猛了些。

至於向這位公爵效忠，唐·德克利亞爾依舊有些猶豫。

看著箬莎那雙融合著天真，卻又偏偏閃動著智慧的眼睛中透出的火熱，亞歷山大不由低聲說：「如果可以我更願意和你共同創造一副叫做女王寢室的風光的私藏珍品。」

在這一天之前，防守塞維利亞的卡斯蒂利亞軍隊已經棄城而去。

這樣一個人，當然讓亞歷山大很感興趣。

果然剛剛邁進教堂大門的陰影，亞歷山大就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看著望著他的那些人：「西西里女王與羅馬忒西亞公爵已經進城，我想你們知道自己都很清楚之前都發生了什麼，所以我也希望你們應該明白接下來該怎麼辦。」

亞歷山大的話給了還在猶豫的唐·德克利亞爾一個最好的理由，所以這一次他只稍一沉吟就答應了這個建議。

位於大西洋出海口的海軍船塢已經被封鎖，海上的道路已經被截斷。

唐·德克利亞爾顯然是個大器晚成的人，或者說能發現他才華的君主出現得有些晚。

如同歡樂的小鹿般在華麗的走廊里奔跑的年輕輕靈的身影在一扇扇門窗前閃過，有時候箬莎會會好奇的打開某扇門向裏面看看，不過更多時候她會匆匆掠過，跑向下一個感興趣的地方。

「為什麼不叫亞歷山大和箬莎在里奧，我更喜歡這個名字。」

可是再過十年，當貢薩洛去世之後，桑德羅·唐·德克利亞爾會成為西班牙最傑出的將領。

管事的腰彎得更深了，他看到條長裙一直拖到地上，裙子上用整排的珍珠鑲拼出的花紋，和用來陪襯的絲綢襯邊把整條裙子點綴的無比華麗。

亞歷山大六世很和藹的向來迎接的神甫們伸出手，讓他們親吻他乾枯的手，同時又對走到面前的每一個人發出祝福，這時候似乎剛剛說出那些話的並不是他。

即便是在伊莎貝拉時代，唐·德克利亞爾也並不得志，而有意思的是，讓他真正發揮才能的，卻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人物。

不過就在這期間，當她享受自由的短暫時光里，她卻發現了桑德羅·唐·德克利亞爾這樣一個人才。

讓他意外的是，西西里女王完全和那些僕人們私下裡議論猜測的不同，她一點都不像個傳說中能夠和男人一起在戰場上到處廝殺的粗鄙女人，她的長相更是有著驚人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