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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呼吸，他只覺得身體有些僵硬，被趕鴨子上架到這種程度當然沒有理由說不行，更何況他是個男人，臨陣退縮也不是他的風格。沒時間再給他活動身體，急匆匆的穩定情緒，趙浮生努力的瞄準，盡量讓自己的動作看上去正規一些。

說白了，在下崗潮之前，農民的日子一如既往的苦，但工人卻沒有現在很多人說的那麼痛苦，雖然工資不高，但福利不少，而且內部等級森嚴，排資論輩的現象比較普遍。因為吃大鍋飯，平均主義盛行，加之沒有失業的危機，效率不高，人浮於事。

不得不說，有些東西不會就是不會，哪怕你努力想要模仿別人，但結果往往都是悲劇性的。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里，能夠成為國企職工，端鐵飯碗，是數億農民夢寐以求的事情。一個人在國企上班，好比進了保險箱。生病了，去職工醫院就診。子女長大了，去子弟學校讀書。冬天天氣冷，有職工澡堂。無聊了，廠里有電影院。幹了幾十年，身子骨不行了，退休后，子女可以繼承父輩的職位，哪天駕鶴西去，單位還得派幾個人，幫著料理後事。

畢竟之前他給大家的印象實在是太好了，幾乎就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成熟，彬彬有禮，雖然一樣是大學生，但他卻已經事業有成。

說著話，他側過頭頭，看了看公交車的窗外：「快要過年了啊。」

對此趙浮生覺得，自ｈeｔｕbook.cｏｍ•ｃｏｍ家老爹很有可能就是那種被束縛住了的大魔王，上輩子因為自己的緣故沒能爆發出什麼能量，現在的話，他老人家正朝著富一代的方向一路狂奔。

第二天，姜聞就給趙浮生打電話，說自己要回北京處理一些事情，就不打擾他了，帶著汪中磊就走了。臨別之時，姜聞對趙浮生表示依依不捨，但至於心裏面是不是這麼想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那也不能笑話你，你根本就是初學著，和你比打得好有什麼資格笑話人！」范寶寶抬起頭，倔強的看著趙浮生：「都怪我，要不是我，你……」

但其實兩個人都清楚，趙浮生剛剛所說的話，是很有道理的。畢竟這個社會越來越現實，無論是寧海還是京城，他們身邊的人都在用實際行動證明，整個社會都在朝著越來越物質化的方向發展。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趙浮生已經揉了揉她的腦袋：「別胡思亂想，根本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都不介意，你生什麼悶氣。」

閑來無事的趙浮生，有時候會被范寶寶拉出去參加同學聚會，要麼是他們高中同學，要麼是初中同學。

「是啊，快要過年了。」范寶寶聽到趙浮生的話，低低的說了一句。

事實上，當經常下雪的時候，就說明年關越來越近了，趙浮生記得，十幾年之後，寧海即便是到了春節的時候，下的雪也不多，不和圖書像現在，隨便下一場雪就有十幾厘米。

「哈哈！」

當然，某位大小姐現在心裏面是很不舒服的，一直到聚會結束，范寶寶還在嘀咕這件事。

趙浮生這才想起來，對於她而言，今年的春節，其實意義是不一樣的。畢竟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嘴上不說，可心裏面，范寶寶畢竟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

而趙爸，很明顯上輩子是走錯了路，現在終於找到了生活的目標。

范寶寶呵呵一笑，給了趙浮生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

而現在，趙浮生的表現更像是一個普通人。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范寶寶忿忿不平的在那裡說著，「憑什麼笑話你啊，好像他們打的多好一樣。」

說白了，下崗之後混的不好的，只是少數，那些稍微有點頭腦的，最起碼也都混了個衣食無憂，水平高一點的，哪一個都比在原單位的時候生活的要好。

人嘛，都習慣了言不由衷，說著一些自己都未必相信的話。

又不是什麼大事，也無關生死。

范寶寶倒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她還在那努力給趙浮生加油，畢竟上場的人都是大家帶來的男同學。

趙浮生的動作從開始到結束，全然沒有正規的檯球風範，一看就是個外行。

電影小說里那種當場打臉的行為，在一個正常的成年人眼中看來，近乎于腦殘。或者說，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會做那樣的事情。

說起來也好笑和圖書，趙浮生真的沒打過檯球，在他的印象當中，這東西就是用球杆撞擊黑球，讓黑球把其他的球碰到洞里。

對趙浮生來說檯球是一個黑球和一大堆球的運動，當他好不容易在范寶寶的指揮下拿著球杆半蹲在那裡，卻依舊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作為初學者，他真的很難承受充滿期待的眼神。

范寶寶一愣神，隨即笑了起來：「因為他們沒有賺夠錢？」

這一點趙浮生要比范寶寶看的更明白，所以他現在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會確定，因為他明白，衝動的代價，自己承受不起。

年關，顧名思義，古代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過年就是過關，一年最難的時候往往就是過年。

當然，還有時不時欺負一下范寶寶，以及被范寶寶欺負。

其實他倒是不反感參加這種活動，反正范寶寶的同學都是藝術生，最起碼漂亮是肯定的，陪著一群美女俊男溜達，最起碼賞心悅目不是。

「對了，今天我和袁露我們幾個女生聚會，還有她們的男朋友，你去不去？」臘月二十一的早上，范寶寶一邊吃著趙浮生做的飯，一邊對他問道。

范寶寶倒是沒有笑，只是臉色通紅，用憤怒的目光看著周圍的人，很明顯，在她看來，這些人嘲笑趙浮生，就是在嘲笑自己。

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趙浮生認命的點點頭。

畢竟年紀在那擺著，讓他和幾個小年輕一般見識，趙浮生是ｗｗｗ•heｔubｏoｋ.cｏm.coｍ真的做不到，輸了就是輸了，認輸就是了。

男人嘛，總是要面子的。

其實後世很多人都感慨，說九十年代的下崗大潮毀了很多城市工人的家庭，但在趙浮生看來，其實並不是那回事。

翻了一個白眼，范寶寶決定不理會這傢伙。

兩輩子這麼多年，趙浮生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當然，現在更多的則是喜慶的氣氛，家家戶戶貼春聯，穿新衣，小孩子也能得到壓歲錢，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節日越來越多，年味也變得淡了。

金錢成為衡量幸福或者一個人成就的標準，或許這本身是一個錯誤。但當所有人都在朝著錯誤的方向努力的時候，想要眾人獨醉我獨醒是不可能的。

但當這群人跑到檯球廳要打檯球的時候，趙浮生整個人都不好了。

結果自然也不出意外，黑球撞在綵球上，卻根本沒有進洞的可能。

趙浮生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說不去么？」

人總是在吃虧之後才會明白，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才是正確的，儘管那時候追悔莫及，但卻為時已晚。

趙浮生眨了眨眼睛，看著范寶寶說：「我怎麼沒發現，你變聰明了。」

兩輩子活了快七十年，趙浮生只是偶爾聽說過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缺憾美。或許是因為完美無瑕太容易讓人頂禮膜拜，面對有缺陷的事物人們往往會覺得很是親切，換而hetubook.com.com言之就是有人味兒。

時間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最近幾天趙浮生的心情倒是很不錯，沒事的時候在家看看書，偶爾打個電話和譚凱旋聊一下上海那邊股市的情況，維護一下自己的網頁。

「噗嗤！」

趙浮生倒是很洒脫，站起身聳聳肩，對另外兩個男生道：「我實在是不會，我認輸。一會請大家喝冷飲。」

誰讓兩個人從小上的學校一樣呢。

趙浮生輕輕的笑了笑：「人家確實打的比我好啊。」

輕輕的在范寶寶的頭上拍了一下，趙浮生笑道：「你必須明白，要賺到足夠令自己安心的錢，才能過上簡單、安逸、自由的生活，才能讓自己活得更有底氣。所以，大多數人努力一輩子也過不上那種簡單，安逸，自由的生活，你知道為什麼嗎？」

姜聞無疑是那種行動力超強的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原本趙浮生還以為他會和汪中磊在寧海待上幾天，和自己討論一下劇本，但事實證明，他猜錯了。

「不可以。」

趙浮生慶幸的是，自己用了半輩子的時間去探索，確認了一些東西，而現在，他知道，自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老爸那邊，用他老人家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趙浮生少給他添亂他就很高興了。

好幾個人都沒忍住，乾脆就笑了起來。

哪怕是現在，趙浮生主動認輸，剩下的人自然也就是笑話幾句罷了，沒有人會揪著這個不放。就連袁露看向趙浮生的眼神也略微有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