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門外終究又安靜了下來，那個黑影消失了，他離開了。
外面，有輕輕的腳步聲，從門廳，一直到客廳，最後停在方墨朵的卧室門口。
「我問了，你沒反對。」方洛聳聳肩，「況且你也擅自進了我的房間，我們扯平了。」
「我什麼時候擅自進你房間了，你胡說！」
方墨朵拚命點頭，明知道他看不到……
「你哪來的鑰匙！」這是方墨朵能想到的第一個問題。
「走吧走吧，都走了才好，別管我死活。」方墨朵下床繼續抱怨。
原來想念不是由誰說了算的，不是說不想就可以不想的，原來想念只是會塵封，而塵封的愈久，打掃出來的光澤卻會愈甚，歷久彌新。
方墨朵的眼睛動也不動的看著那個門縫外小小的一條黑影，不自覺的捂上了自己的嘴，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捂嘴究竟有多大的意義……
躡著腳尖躲回床上，繼續裝死狀態，只是眼睛還盯著那門……
沒事、沒事和_圖_書，只要不說話，只要裝睡就行了，反正門上了鎖，反正他進不來，沒事、沒事！方墨朵催眠一樣在心裏自言自語。
方墨朵想要的答案是：看見最愛的人。
方洛所說的答案是：看見一個沒了皮的蘋果。
「關我P事！」
方墨塵後背一涼，嘆息著認為自己要出差的決定，真是無比英明的。在一場戰爭中，往往最先被炮灰掉的都是像她這樣的無辜路人甲，SO……躲開是明智的選擇。
這就是他們的區別。
夢裡，方墨朵追殺了劊子手一整晚，累的她腰酸背痛。
不知不覺的，又是深夜，指針快指向十二點整。曾經也有過那個一個晚上，在方墨朵還是小方墨朵的時候，她拿著蘋果問方洛，十二點的時候對著鏡子削蘋果，會在鏡子里看見什麼？
「如果被我查到沒有這個案子，你就死定了。」方墨朵雙手握拳，每個指關節都開始咯吱作響，她狠
https://m.hetubook.com.com狠的看著方墨塵，好像方墨塵就是那個劊子手。方洛微笑，「我有萬能鑰匙。」
可是每個白天、每個夜晚，豎著耳朵試圖聽清楚門外每一點聲息的人，又是誰？
方墨朵驚訝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百分之百確定方洛是在詐她，一定是！
可也只是想，只限於想。
「還不開門嗎？」方洛的聲音驟然在門外響起，懶洋洋的語調，然後便是他朝著這邊走過來的腳步聲。
「最短一個星期。」方墨塵攤了攤手，「別誤會，不是為了給你們兩個創造機會，我還沒偉大到那種程度，確實是律師行有事，案子。」
可是方洛卻出現了。
方墨朵苦笑，為當初，為自己還能忽然想起的當初。
「咚咚。」敲門的聲音，在這個靜的讓人窒息的時候顯得石破天驚樣的刺耳。
離開方家的第五年，方墨朵好像成為了另一個人，除了身份證畢業證上那個沒辦ｈｅtubｏoｋ•cｏm.com法改變的名字之外，她只是想做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人，只是想畫她的漫畫。
「嗯。」方墨塵認真的點頭，然後極有眼色的出卧室，臨走不忘記補充了句，「方洛一晚上沒回來哦。」
「開門。」方洛就在門外。
等待的滋味，方墨朵從小就知道。
離開方家的第四年，方墨朵想，也許就這樣了。
離開方家的第一年，方墨朵不是沒有想念，在S大蓉湖旁邊寫生的時候想過、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想過、經過法學院教學樓的時候想過、因為生病而一個人躺在宿舍的時候也想過。
方洛一臉理所當然的走了進來，無視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發獃的方墨朵，手裡還端了杯鮮奶，擱在了方墨朵床邊的小柜子上，然後旁若無人的坐在床上……坐在方墨朵的身邊。
「我要出差，你自己在家看著辦哈。」方墨塵只是進來通知她這個消息，配以奸笑。
沒有期盼就不會有等待，這方墨朵也明白。
和_圖_書對著空空蕩蕩的房間，方墨朵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生氣。她跟自己說：不是等、沒有等。
方墨朵全身的汗毛幾乎在同一時間豎起，她站了起來，手足無措、手腳冰涼。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什麼心理，竟然本能的反應是迅速的衝到牆壁旁邊關上了房間的大燈。做完這件事，她就動也不敢動的站在門內，呼吸都變得輕了。
離開方家的第三年，方墨朵忘記了想念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已經不痛了，只是偶爾不經意的一個人、一件小事，會輕輕觸及她內心深刻埋藏著最深的那份記憶，酸酸的、脹脹的。
「睡了嗎？」是方洛的聲音，很平靜。
「出差多久？」方墨朵面無表情的問。
方墨朵總算對姐姐動了粗，一個枕頭砸向方墨塵，門應聲而關，這個世界安靜了。
方墨朵就那樣站著，一邊鄙視的罵著自己一邊呆呆傻傻的站著，自己究竟是要什麼、究竟是想幹什麼，她從來就不知道，無視一個人ｗｗw.heｔ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m就那麼難嗎？
可是……客廳的相臨的防盜門，終於有被鑰匙開啟的聲音。
方墨朵怔怔的站著，能聽得出他在做什麼，他開了自己的卧室門、然後又出來、穿過客廳、去衛生間淋浴、水聲停了、去了廚房……
「租約里有一條是未經本人同意，不得進入本人房間！」方墨朵的怒氣一點一點往上冒，火山爆發前期。方洛越平靜，方墨朵就越氣。
他已經兩個晚上沒回來了。
他出現了，生硬的生現了。生硬的把自己塞進她的生活，然後又消無聲息了。
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有鑰匙插|進球鎖的聲音，不到兩秒鐘，門被打開了。
早上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見到的人仍舊是方墨塵。
離開方家的第二年，方墨朵仍舊想念。日漸繁重的專業課偶爾也讓她有恍惚、放假無處可去無家可回的時候也讓她有恍惚，S市和K市只需要兩個小時的航程，可咫尺便是天涯。
方墨朵保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