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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里的足球場，是這個女孩子下課偶爾會來的地方，她其實並不是多麼喜歡足球，還會經常把球星的名字張冠李戴，她被同學誤會，以為她去看球是因為校內的某個體育生。其實她不是，她只是因為那個體育生笑起……偶爾會像某一個人。」

方洛無奈的笑著點頭。

眼前一黑，這次讓墨朵暈倒的總算不是觸電。

「今天為什麼選擇遊樂園？」

墨朵笑了起來，她和肖以真的糾纏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可她沒想到，最先被犧牲的，其實是方洛……

「方洛……」墨朵告訴自己不要哭，在這樣一個艷陽天，在這樣的歡樂場所哭是件很丟人的事，可是……忍得住嗎？

「為什麼你也姓方呢？呀，你本來就姓方嗎？這樣可真好，你嫁到我家來就不用改姓了是不是，多方便。」彼時，她用盡智慧來試圖打擊方洛。

「我要去找夜然哥哥！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孤獨死你！寂寞死你！」彼時，她沒有注意到方洛的難過，口不擇言的說著最堅絕的話。

她幾乎是用「沖」的，離開了方洛的房間。昨晚她一夜沒睡，用盡全部的智慧在想接下來的三天要怎麼樣的渡過。她不知道方洛的時間還有多久，也許就像肖以真說的，方洛隨時有可能失明，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任何色彩。

「S大南門有一個小花店，是一個ｈｅtｕbｏｏｋ•ｃoｍ.coｍ女孩子從大一開始每周都會去打零工的地方。那個時候，她經常騎著自行車，拿著大束的鮮花穿梭在S大，將花送到一個又一個的學生手裡。她並不是為了薪金而去做這件事，她只是喜歡把花送到喜歡花的人手裡的時候，所傳達的那種希望和愛意。」

今天不是周末，遊樂園裡的人不多。

「那個……我……」

「我們不要上去，就在外面看一會兒就好了。」走近了旋轉木馬的位置，方洛卻不肯再走了，只是看著那木馬以緩慢的速度上上下下的起伏著，前行著。

即使這幸福裡帶了那樣的殘酷。

「為什麼？」墨朵不解。

柔和的桔黃檯燈光線、淡粉色的壁紙、舒服的被子，墨朵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她恍惚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家了。

「啊，你千萬不要說個狗血的劇情出來，比如你媽病了，臨終前說後悔當初乾的那些個缺德事兒，於是派你來找我回去跟我道歉？又比如說其實是你病了，只有三個月的生命了，所以你迴光返照想要找我重溫舊情？哈！真好玩！」彼時，她脫口而出的話，竟是一語成箴……

除了點頭，墨朵沒有了其它的能力。

清晨，第三天。

方洛仍舊清早就起來了，墨朵趁他洗澡的功夫偷偷進了他的房間，果然，抽和-圖-書屜里擱了一些資料，關於腦瘤的。

「你怎麼了？」方洛詫異的走進來，按住了墨朵的額頭：「生病了？夜然說你只是低血糖。」

「我猜也是。」方洛拍了拍她的額頭，「那麼今天就陪你玩個夠，喜歡什麼項目，我去排隊。」

「那個！」墨朵淺笑盈盈，指向不遠處的旋轉木馬。

墨朵怔怔的看著方洛，不知道下一句……該問些什麼。因為沒等她發問，唇上一熱，方洛已經吻了下來，輾轉而用力。

「墨朵」方洛停頓了下，想了想還是繼續說著，「如果木馬是會倒著旋轉的，如果這五年來你留心朝後看一看……也許會看到一些故事。」

「明天繼續嗎？」方洛臨幫墨朵關上房門的時候，小心問著。

「比如呢？」

「好。」方洛不經意似的牽起墨朵的手，她沒有拒絕，十指相扣，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第一次牽手是幾歲來著？墨朵不由自主的看向方洛，他唇角揚起的那個淡淡的笑意證明，他大概也在想著同一件事情。

墨朵不記得方洛的這種笑容已經消失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今天還對她展現過，只不過被她刻意的忽略著。

方洛和墨朵隨便逛著，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墨朵好像安靜的過份。

她悄悄關上抽屜，默不作聲。傻傻的看著方洛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那彷彿對什麼和圖書都滿不在乎的眼睛；那透露著倔強性格的直挺的鼻子；那總是向上彎起的嘴角，那濃黑的眉毛。

「方洛……」墨朵震驚了，她知道方洛說的是她，可是……知道她在花店打零工並不奇怪，也許是墨塵告訴他的，可是……可是他怎麼會連她的想法都知道……

「他在我13歲的時候就想強|奸我，他才是賤人！我恨你，我恨他，我要殺了你，我要毀了他！」彼此，她的口不擇言斷掉了她和他之間走過幾個光年才牽起的手。

「遊樂園，出發，馬上！」墨朵的指令再簡單不過，她不能多說半個字，說的越多，她不能掩藏的絕望情緒就越濃。

「怎麼了？偷進我房間看到大灰狼？」熟悉而又含著些許戲謔的聲音乍然響起。

「你叫我墨朵好不好？」彼時，她和方洛初見。

墨朵驚的猛回頭，雖然淚眼模糊，可仍能看清，方洛就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看著她。

可是……要怎麼樣才能夠在短短的幾天之內讓方洛走近她曾經的五年……讓方洛記住她全部的色彩……

「如果你坐在前面，我坐在後面，那麼好像就只能看到你的背影，好像我永遠也追不上你。如果你坐在我的旁邊，那麼就好像和你永遠是兩條平行線，起起伏伏永沒有交會。」方洛的語氣平平淡淡的。

方洛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好像一個死刑犯獲得和*圖*書了特赦令。他的輕鬆，讓墨朵在門被關上一瞬間再一次落淚。

墨朵從來不知道，在同一個時刻，和自己所愛的人想的是同一件事情，也是會感覺到溫暖而幸福的。

「我討厭夜然。」方洛環住墨朵，從她的嘴唇一直吻到耳際，喃喃的說著：「不許你再跟他約會，永遠不許。」

彼時……彼時……墨朵的無數個彼時竟然就在身邊，明明伸手就可觸及，可觸及后卻又馬上消失的時間……和空間。

肖以真的臉在眼前放大，沒有塗口紅的她沒了平時的優雅和美麗，她老了，畢竟老了，何況還會失去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兒子，而另一個……則被墨朵毀了。

「下次出去記得叫我一起。至少這五天，你的時間可是屬於我的。」方洛就坐在她的身邊，溫柔的笑著。

方洛輕聲說著，一字一字講著故事，如果這些源於墨朵的生活……能被稱之為故事的話。

墨朵想了想才回答：「因為大三的時候沒有男朋友陪我來玩。」

「我沒事，只是來通知你今天的行程。」墨朵盡量壓制著聲音里的顫抖，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和平常一樣不屑。

「夜然送你回來的。」方洛知道她想問什麼，「他說你在指間歲月咖啡暈倒了，又是低血糖。」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啊啊啊啊啊……」彼時，她的抗議也是出於他的寵溺和包容。

方洛的嘴唇溫https://m.hetubook.com.com暖而柔軟，墨朵用盡全身的力氣不去對他的溫柔做著過多的回應，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現，要如何表現才不會讓方洛察覺到她的反常，她的心被徹底掏空了，因為肖以真的那些話。

墨朵終於笑了，「方洛，真不像是你會說的話，這麼文藝。」

「我不管，我不管，你是哥哥。」彼時，是方洛幫她處理了第一次初潮帶來的驚訝和尷尬。

「那個女孩很喜歡去的地方，是S大里以某個熱衷於支持教育事業的富豪命名的圖書館。晚上沒課的時候她會和同宿舍的人結伴去，並肩而坐。她喜歡看悲劇小說，也喜歡看法律案例的大部頭。她看到感動的情節，總是不顧反對非要悲悲戚戚壓低了聲音來讀給身邊的人聽。好不容易讀完之後，抬眼卻發現四周的同學全部莫名其妙的盯著她在研究，彷彿看到了始前生物，而她的同學卻早就不見人影，說是丟不起這人。」

是的，是方洛，他就站在面前。可墨朵卻不能問一句：你好嗎？

墨朵覺得好像是末日審判的降臨，對她。

好在，她畢竟是個「病人」，方洛並沒有在她的房間里停留太久，看著她喝下藥之後就說了晚安。

如果眼淚有用的話，還要醫生幹嘛？墨朵腦海里神奇的冒出這句改編自《流星花園》的話，不能哭，一定不能再哭，墨朵仰起頭卻看不見天空，只有天花板，格外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