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手足（一）
裴皇后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程錦容將眼眶中的熱意逼退，微笑著應道：「多謝皇後娘娘。」
鄭皇貴妃平日威風八面，連裴皇后也退讓三分。沒曾想，今日在裴皇後手中吃了悶虧，心中不知如何憤怒。她們伺候時可得加倍小心。
為儲君之位相爭，不是二皇子的錯。可在奪儲失敗后，暗中和韃靼太子勾結，引外敵入關，就是大錯特錯了。
六皇子一肚子問題，立刻又問：「對了，每次都是常院使為母后請平安脈，今日怎麼是你來了？」
鄭皇貴妃咽下滿心的羞惱憤怒，掩面告退。
二皇子也沒見過裴皇后如此喜悅開懷，心裏既覺欣慰，又有些難以言喻的不快。
裴皇后：「……」
第一眼是驚艷。
手足相殘，禍起蕭牆。
六皇子頗覺有趣，咧嘴笑了起來：「程表姐快些免禮。」
裴婉清用盡心機，一雙兒女最終的結局，不過如此。
二皇子六皇子一來，裴皇后臉上的
和-圖-書笑容又淡了許多。這個少女是誰？
果然是程錦容！
第二眼便是驚訝了。
……
六皇子沒有說破，輕聲笑道：「以後程表姐可以時時進宮，多陪母后說說話。母后的心情也會好一些。」
當然，這些話萬萬不能說出口。
六皇子心中湧起濃烈的喜悅，張口笑道：「程表姐，你果然考進了太醫院。」
二皇子用眼角餘光瞥了尚不知內情的四皇子一眼，故作不經意地隨口道：「沒什麼。我們兄弟兩個，今日去椒房殿陪母后一同用膳吧！」
二皇子比六皇子略慢了一步，目光迅疾掠過程錦容。他早知道裴家有這麼一位表小姐，不過，她幾乎不在人前露面，裴璋也很少提起心愛的表妹。
一個姑娘家，怎麼會穿著太醫院的官服？
這才是中宮皇后應有的威勢！
六皇子笑著嗯了一聲，快步進了殿內。
程錦容便將常院使受傷自己隨杜提點進宮看診之和圖書事一一道來。
程錦容起身，躬身抱拳行禮：「微臣程錦容，見過二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穿著官服，不宜再行襝衽禮。
這還是二皇子第一次見程錦容。
鄭皇貴妃一行人迅速離開，眼前頓時清靜了許多。
元思蘭很識趣地先行離去。
二皇子瞥了菘藍一眼。
……
裴皇后略一點頭。
一進椒房殿，便聽到一個少女的聲音。這個聲音柔和悅耳，不疾不徐，似溪水潺潺流淌進耳中。
二皇子定定心神，笑著對裴皇后說道：「母后，我和六弟今日特意前來，陪母後用午膳。」
菘藍福了一福，張口將事情的原委道來：「……皇後娘娘張口叱責了貴妃娘娘，令貴妃娘娘退下。貴妃娘娘不得不告退。」
六皇子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一邊聽一邊憤怒地紅了小臉：「程表姐是以真才實學考進了太醫院。貴妃娘娘張口輕蔑，怪不得母后這般惱怒！」
六皇子連連點頭應和_圖_書下。
何止是好一些。
程錦容謝恩後起身，目光掠過二皇子刻薄寡恩的臉孔，心中憎惡之極。
裴皇后慢慢地呼出一口氣，目光清明，對神色複雜的程錦容輕聲道：「別怕，有本宮在，誰都別想欺辱於你。」
裴皇后平日對鄭皇貴妃處處忍讓，連累得他這個嫡出的皇子還不及大皇子威風。他早就心生不滿怨懟了。
隨行伺候的宮女們紛紛低下頭，心驚膽戰地一同退下。
其實，她只想和程錦容一同用膳。
二皇子反應頗快，立刻想到了裴璋放在心尖上多年的那位表妹：「是不是在裴家長大的那位程小姐？」
二皇子的目光暗了一暗，心裏湧起一團無名怒火。
二皇子略一皺眉，六皇子卻是眼睛一亮，小臉上滿是喜意：「是程表姐！」
程錦容聽到腳步聲的剎那，便已轉過頭來，沖六皇子一笑。
母后難得一回大展威風，不是為他，不是為壽寧，竟是為了一個外人！
親生hetubook.com.com兒女在側，裴皇后都未曾展顏。對著一個外人，倒是這般形容歡喜。傳出去，他們兄妹三人的臉要往哪兒擱？
自上一回在椒房殿里差點動手之後，二皇子對六皇子驟然冷淡了許多。今日態度這般和善，幾乎令六皇子受寵若驚。
讀書讀的百無聊賴的二皇子，聽完事情的始末，眼睛一亮，扯起了嘴角。
沒想到，裴皇后今日難得硬氣一回，牢牢地彈壓住了鄭皇貴妃。
六皇子湊上前，神色歡快地和程錦容說話：「程表姐進了太醫院，做了女醫官，感覺如何？」
今生，她一定要全力阻止這一場慘劇的發生。
二皇子六皇子相攜去了椒房殿。
二皇子卻未稱呼表妹，淡淡道：「程女醫請起。」
御花園裡的一幕，親眼目睹的宮女內侍不在少數。很快，此事便傳進了上書房。
不喜人親近極少展顏常年陰鬱沉默的裴皇后，微笑著注視身側的少女。少女穿著醫官的綠色官服，膚白如玉和*圖*書，清艷無倫。
二皇子早已習慣裴皇后的性情脾氣，不以為意，低聲問道：「兒子聽聞母后今日和鄭皇貴妃在御花園裡鬧得不甚愉快，可有此事？」
他的記憶中，幾乎從未見過裴皇后這般柔和安寧的模樣。
二皇子為了一己之私，斷送了邊關數萬將士百姓的性命，也斷送了大楚朝的半壁江山，堪稱大楚的千古罪人。
看著那張俊秀討喜的臉孔，程錦容心中一片溫軟，笑著應道：「感覺甚好。」
最終，二皇子也未落得好下場。被憤怒的天子凌遲處死。遠在韃靼的壽寧公主，在聽聞二皇子慘死的死訊后，悲慟過度，自盡身亡。
「二哥，」六皇子見二皇子滿面自得，心生好奇地湊了過來：「有什麼事這麼高興？」
裴皇后又坐了小半個時辰，賞足了春景，才起身回了椒房殿。
六皇子何等聰慧，一聽便知今日真正為母后看診的人是程錦容。程錦容年少，資歷淺薄，杜提點「帶」著她前來，就沒半點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