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有喜（一）
這是杜提點在提醒兩人，時間不早了，該進保和殿請平安脈了。程錦容定定心神，沖賀祈笑了一笑，隨杜提點一同進了保和殿。
程錦容從未提過這兩日里做了什麼，賀祈心中有數，也從不多問。只道：「你也別太過勞累了，多愛惜自己的身體。」
見過三個活寶，程錦容心情輕鬆愉悅，唇畔含笑。
每次出宮，都要在宮外待兩日。
程錦容心尖輕顫，鼻間莫名地有些泛酸。
賀祈的黑眸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一張俊臉也似在閃光。他伸手握住程錦容的手，手心的溫度也灼燙的驚人。
程錦容心裏悄然一動，抬起眼，和賀祈對視。
到了保和殿外，又見了朱啟珏和賀祈。
韃靼啟稟和邊軍士兵彼此提防，大仗沒打，小的衝突卻未停過。
賀祈目中閃過笑意。
她和他，又有何心情閑暇論及終身？
朱啟珏時常目睹這一幕，早就磨鍊出了「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的本事。和-圖-書
便是對賀家，添丁進口也是一樁喜事。
倒是江堯葉凌雲鄭清淮三人，第一次進宮當值，第一次親眼目睹這對未婚夫妻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話的模樣。離得這麼遠，都能看見賀祈臉上的笑意。
程錦容笑著略一點頭：「過幾日，我去探望太夫人，並向二奶奶賀喜。」
賀祈忽地又道：「還有一樁喜事。二嫂有了身孕，你若得了閑空，不妨去看一看二嫂。」
少年情熱，這點心思，宣和帝看穿也未放在心上，一笑置之。
杜提點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
瞧瞧賀三剛才那副繞指柔的樣子，我的牙都快被酸倒了喲！
韃靼和大楚號稱休戰，這一年來，確實沒有大的戰事。不過，若以為邊關就此平靜安寧，那就太天真了。
待一切安定平息后，嫁給他，和他成為夫妻，共度一生。此時想來，竟令她異常的安心踏實。
賀祈平日都在天子身側當值。不過，自從www.ｈｅｔuｂｏoｋ•coｍ.ｃｏm程錦容每日午後來保和殿請平安脈。賀祈每到午後，就會到保和殿外轉一轉……
賀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比你更在意你的身體，如何能不操心。」
能想到怎麼做是一回事，能真正做到是另一回事。賀凇的心狠無情，何嘗不是當機立斷，做了最好的選擇。
杜提點也十分知情識趣，和賀祈打了個招呼，便走遠了幾步。給這一雙少年少女低語幾句話的空閑。
賀祈的目光在程錦容紅潤的唇上一掠而過，很快移開目光。張口時，聲音不知為何有些奇異的沙啞：「此次出宮，你要在宮外待幾日？」
程錦容：「……」
這一聲嗯，于賀祈而言，無疑于天籟。
程錦容換下了官服，穿了一襲玉青色的羅裙。長發半挽，發間一支金釵。光潔的臉龐閃著紅潤的光澤。
這一刻，四目相對，能清晰地從彼此眼中看出的心意。
魏氏過門幾年，一直遲m•ｈｅtｕｂoｏk•coｍ•coｍ遲沒有身孕。沒曾想，賀袀去了邊軍，魏氏竟診出了身孕。對魏氏來說，無疑是一大安慰。丈夫不在京城，日後有孩子伴在身邊，日子也不會孤單凄清，總有奔頭。
話語中的關切之意，清晰可見。
賀袀身手是不錯，卻從沒過經歷過戰場廝殺。賀凇也是狠人，竟將親生兒子扔進了斥候營。
邊軍斥候，要潛入關外，搜索暗探韃靼騎兵的蹤跡。遇到大股騎兵，斥候得悄然遁走。遇到人數不多的小股騎兵，彼此對上廝殺一場也是常有的事。
五日後，傍晚。
斥候？
這才是賀袀唯一的生路。
只不知賀袀是否能體會親爹的良苦用心了。
賀凇以雷霆手段，處置了鄭氏，將賀袀帶去邊軍，扔進斥候營。斥候營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最易立軍功。
她不是獨自在黑暗中前行。她的身畔有他，兩人並肩同行，攜手面對即將來臨的風雨。
程錦容很快想通其中關節，對賀凇油然生出敬佩之hｔtｐs://ｗｗｗ.hｅtubook.cｏｍ.ｃｏｍ意。
兩人未再說話，就這麼握著手，靜靜地聆聽著對方的心跳和呼吸聲。
現在再說「定親是權宜之計日後解除婚約」之類，實在有些自欺欺人之嫌。
不過，三人還是擠眉弄眼眉~來~眼~去的八卦了一番。
程錦容隨口說笑：「我自己的身體，我再清楚不過，自不會累著自己。你就不必操心了。」
程錦容笑答：「兩日。」
賀袀若能熬過幾年，立下軍功，也就能在邊軍里立足了。數年後他去鎮守邊關統領邊軍，也不便再追究陳年恩怨。
……
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
可不是么？我也覺得牙酸。
御前當值時，不可隨意走動，也不可隨意說話。
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賀祈看著程錦容，低聲說道：「阿容，你無需有什麼顧慮。你一日不願嫁，我就等你一日。你一年不嫁，我等你一年。三年之後，或是四年五年，我會一直等。等到你心甘情願嫁我的那一日。」
賀祈舒展眉頭，和圖書低聲笑道：「好，到時候我在宮門外等你。」
良久，她才輕輕嗯了一聲。
手足相殘，是勛貴世家最忌諱之事。只憑賀袀母子做過的事，死不足惜。
兩人「定親」后，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時有見面說話的機會。兩人也無可避免地親近默契了許多。
賀祈目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壓低聲音道：「二叔所作所為，著實令人動容。」
程錦容臉頰微紅，耳後也在悄然發燙。
只是，前世的國讎家恨親人離世之痛，依然歷歷在目。猶如一柄利劍懸在頭上，不知何時會落下。
程錦容暗暗一驚，抬頭看向賀祈。
程錦容肯去賀家走動應酬，自是看他這個「未來夫婿」的面子。
「二叔昨日來了家書，」賀祈低聲道：「二哥已進了軍營，做了斥候。」
可以說，邊軍斥候既是軍中精銳，也最容易折損。能在斥候營中熬滿三年沒死的，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老道之人。在軍中升遷，也不是難事。
賀祈的黑眸，也在定定地看著程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