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惡毒
二皇子這是對永安侯的反應起了疑心。
「若他對儲位有野心，那麼他就是殿下的對手。對自己的敵人，殿下為什麼心軟？」
這些話，在永安侯的舌尖來回涌動，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那個六皇子，不過是假皇後生下的孽種！算什麼嫡出！
永安侯看著一臉震驚駭然的二皇子，淡淡說道：「我剛才所說的，是最壞的情況。只要六皇子對殿下依舊親近，肯全力相助殿下，他自然安然無事。」
可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怎麼能……怎麼能動這等惡毒的心思！
「微臣見過二皇子殿下。」永安侯抱拳躬身行禮。
小六確實可惡可恨。
二皇子思緒紛亂如麻，一時竟未留意到永安侯令人起疑的說辭。
永安侯在椒房殿里的眼線，並未被完全拔除。
書房裡只剩舅甥兩人。
書房裡沒有說話聲，來回走動發出的腳步聲越來越大。
二皇子神色並未好看多少：和_圖_書「你說的是現在立儲。可依我看來，父皇根本無意在此時立儲。等過幾年，小六也就長大了。」
二皇子此時哪有寒暄客氣的心情，揮揮手道：「不必多禮。」目光一掃，所有內侍都退了出去。
二皇子的眼睛赤紅，猶如籠中困獸一般走來走去，兇狠得隨時要吃人一般。這等時候，誰湊上前誰就是活膩歪了。
二皇子猛地停下腳步，臉孔閃過焦躁急切：「立刻請永安侯進書房！」
二皇子：「……」
永安侯深深地看了二皇子一眼：「在我心裏，嫡親的外甥只有一個，就是殿下。不管到了何時，我都會站在殿下這一邊。」
現在的二皇子，無暇想及這些，完全憑著本能張口：「謀殺皇子，這是要誅滅九族的死罪！舅舅真的敢動手嗎？」
二皇子自少時便和舅舅永安侯格外親近。永安侯對他的關切疼愛和全心支持，絕不是裝出來的。
濃烈的和_圖_書嫉火在他的胸膛里涌動。
說到底，六皇子也是永安侯的外甥。永安侯實在沒理由對六皇子動殺心。
一旁伺候的內侍們，一個個垂著頭不敢吭聲。
二皇子眉頭緊皺，壓低聲音道：「父皇令小六進保和殿伺候筆墨的消息，舅舅也知道了？」
……
饒是二皇子心狠手辣，聽到這等話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看著永安侯的目光滿是驚愕，半晌說不出話來。
什麼「皇上原配正妻所出」，這種說法，多用在生母早喪的人身上。他的母后還好端端地活在宮中，這樣的說辭著實有些怪異。
「殿下先別心急。」
就如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臉上。又疼又怒，滿心的怨懟不甘，幾乎無法言喻描述。
二皇子咬牙切齒地怒道：「這些文臣，委實可惡！他們不是最支持正統嗎？我才是父皇最年長的嫡出皇子。小六雖是嫡出，卻比我年少。長幼有序！就算要支持皇和-圖-書子，也該選我才對！」
這個小六……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竟博了父皇這般盛寵！
永安侯按捺住心裏的焦灼憤怒，力持鎮定地開解二皇子：「皇上因壽寧一事遷怒，連風光了十幾年的鄭皇貴妃也成了鄭婕妤。大皇子什麼都不知情，照樣被休朝。皇上現在故意抬舉六皇子，想來也是在敲打殿下和大皇子。」
「我知道殿下不會全信這些話。不過，總有一日，殿下會信我。」
……
他的忌憚和猜疑，竟都變成了現實！
一盞茶后，永安侯邁步進了二皇子的書房。
「殿下是嫡出的皇子，是皇上原配正妻所出。這世間，沒有人比殿下更有資格做儲君。誰攔了殿下的路，就除掉誰。」
永安侯現在簡直悔青了腸子。當年就該用些手段，六皇子根本沒有出生的機會。也沒了今日的心腹之患。
「殿下不忍心動手，就將此事交給我。我自會想盡法子，為殿下將此事辦得妥妥噹和-圖-書噹。」
「我還聽聞，六皇子在上書房裡向顧太傅說起此事，顧太傅立刻便將他的課業減半。另外兩位太傅亦是如此。」
「小六也是舅舅的親外甥。他若得了父皇的寵愛歡心，被立為儲君，對裴家來說是一樁大喜事。舅舅為何不動心，還肯全力支持我？」
在二皇子眼裡，永安侯甚至比父皇母后更親近。毫不諱言的說，二皇子養成今時今日的性情脾氣，受永安侯影響頗深。
「啟稟二皇子殿下，」書房門外響起一個內侍戰戰兢兢的稟報聲：「永安侯前來求見，不知殿下見不見……」
他這個嫡出的二皇子，比起聖眷來，遠遠不及年少的六皇子。
不，你不但是年長的嫡出皇子，還是唯一的嫡出！
宣和帝毫不遮掩的偏愛，令人心驚。文臣們隱約流露出的態度，同樣令人震驚！
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半大少年，從未上過朝聽過政，什麼都不懂。卻能每晚進保和殿伺候筆墨ｗｗｗ•ｈｅｔuｂook.coｍ•ｃｏm，聆聽父皇教誨！
永安侯的心情顯然沒比二皇子好多少，面上強撐著的鎮定自若，進了書房便煙消雲散。一張臉孔布滿陰霾。
「六皇子還年少，過了年也才十二歲。就算他在保和殿里伺候筆墨，也不代表什麼。」
「殿下可別忘了，韃靼和大楚正在交戰。皇上本就龍體虛弱，哪裡禁得起這般憂心操勞。要立儲，定然要立已經成年的皇子！」
永安侯最擅長的就是揣度聖心聖意。更何況，宣和帝已經表露得十分明顯，分明是要重點「栽培」六皇子了。
宮中的動靜消息，永安侯知道的甚至比大皇子二皇子還早一步。聞言永安侯面沉如水，略一點頭：「知道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兩人私下裡說話，無需忌諱什麼。
永安侯目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壓低聲音，別有所指地說道：「十一二歲的少年郎，一場風寒熬不過去的也不稀奇。還有可能發生種種意外，無法安然長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