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折騰（一）
珞瑜灰頭土臉地回椒房殿復命，吞吞吐吐地說了一回。
前一段時日，宣和帝盛怒未消。裴皇后也未打發人去看過壽寧公主。
散朝後，宣和帝回了保和殿歇下。
宣和帝的溫情太過稀薄，更多的是身為天子的多疑猜忌冰冷無情。她絕不可自恃過高，更不能對他生出半分情意和希冀。
裴皇后緩緩吐出一口氣，似低聲自語：「本宮對她已仁至義盡了。只盼著她能想清楚想明白，別再折騰了。」
如今，宣和帝的氣頭已經過了，元思蘭又去了邊關，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不管如何，也該安撫壽寧公主一二。免得壽寧公主情緒過激，做出什麼不體面或是瘋狂的舉動來。
父母賜，不能辭。
「再代本宮傳幾句口諭。就說元思蘭是奉旨去邊關勸降韃靼騎兵，於國朝于百姓都是一樁好事。等元思蘭立下功勞，皇上絕不會薄待他。讓她安心養身體，不必多慮多思。等她身體養好了和-圖-書，本宮就接她回宮。」
宣和帝臉上笑容全無，目光越來越冷。
身為壽寧公主的「親娘」，怎麼也得在面子上維護壽寧公主。
宣和帝神色淡淡地瞥了裴皇后一眼，忽地問道：「皇后今日打發人去看壽寧了？」
宣和帝目中閃過譏削，冷笑一聲：「皇后就別替那個孽障遮掩了！朕都知道了，她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當著珞瑜的面，將你賞賜的補品都扔了！」
壽寧公主雖未像對二皇子那般破口怒罵，卻也沒什麼感激感動，一直冷笑個不停。沒等珞瑜走，便讓身邊宮女將補品都「搬」出了門外。
趙公公一邊說一邊窺著宣和帝的面色。
裴皇后將心頭怒火壓下，點了點頭：「放心，本宮知曉輕重。」
天家無情，帝王無情。
「……皇後娘娘心疼壽寧公主殿下，特意打發宮女送了補品，又好言寬慰公主殿下。不過，公主殿下怕是心裏有些怨氣，並未和_圖_書領情。當著宮女的面，就令人將娘娘賞賜之物都扔出了門外。」
壽寧公主對裴皇后竟如此心懷怨懟，對他這個父皇豈不是恨之入骨？
反正，以宣和帝的耳目，不可能不知道此事。裴皇后不必去做這個惡人。
裴皇後身體一顫，面上閃過羞慚和難堪，目中水光隱現：「是臣妾管教無方……」
壽寧公主的行徑，已經可以歸為忤逆不孝了。
壽寧公主和二皇子離心反目，早在宣和帝意料之中。這也是宣和帝給二皇子的懲罰！
珞瑜恭聲領命，退了出去。
裴皇后先是一怔，很快掩飾地笑了一笑：「是，二皇子妃進宮請安，提起壽寧，臣妾心中挂念，便令珞瑜前去探望。」
程錦容少不得勸慰裴皇后一番，又低聲提醒：「今日之事，便是皇上問起，娘娘也別說。」
裴皇后是壽寧公主的「親娘」，確實不能袖手不管。
二皇子妃走後，裴皇后叫來珞瑜：「你代本宮去wwｗ.ｈeｔｕ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一趟公主府，探望壽寧公主，多賞些補品。」
一個內侍悄步走到趙公公身邊，低聲耳語數句。趙公公略一點頭，待宣和帝緩過勁來，才上前低聲稟報。
再折騰下去，就要將宣和帝僅存的父女之情也折騰沒了。
趙公公退下之後，過了片刻，裴皇后便來了。
……
「她能學懂規矩，朕不會薄待了她。要是她執迷不悟，心存怨懟，甚至怨恨皇后和朕……」宣和帝頓了頓，目中閃過冷意：「那皇后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吧！」
珞瑜前去公主府，探望壽寧公主府，代傳裴皇后的口諭。
他會疼惜女兒，更會因壽寧公主的忤逆不孝而心冷。
到底是親生女兒，宣和帝在盛怒之下，也沒捨得重罰。只令壽寧公主落了胎。公主府里，當然有宣和帝的耳目。壽寧公主的一舉一動，自有人稟報給宣和帝知曉。
「放心，朕已經命趙公公挑兩個管教嬤嬤送去公主府了。讓壽寧好和_圖_書生學一學規矩，何為孝道。」
裴皇后陪著宣和帝一同用午膳。
「傳朕口諭。」宣和帝冷冷打斷趙公公：「壽寧公主言行不端，從宮中挑兩個懂規矩的嬤嬤，送去公主府，教一教壽寧公主何為規矩。她什麼時候學好了規矩，什麼時候再進宮。要是學不好規矩，以後也不必見朕了。」
最後一句，說得何其冷酷無情！
程錦容眸光微閃，並未出聲。
裴皇后雖有心理準備，親耳聽到這句話時，還是心中一寒。
「你確實太過心慈手軟。」宣和帝話語不客氣，目光卻溫和了許多：「這個孽障，就該好好管教。否則，日後豈會將朕和你放在眼底。」
他是父親，也是天子。
宣和帝今日心情不佳，胃口也欠奉，隨意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
宣和帝嗯了一聲，似隨口問道：「壽寧是何反應？」
用「搬」，當然是美化過的詞彙。其實是當著珞瑜的面扔了出去。
其間的挑釁和怨懟，一見可知。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om
壽寧公主落胎之後，情緒激烈，滿心怨懟，和二皇子徹底離心反目。這樣的壽寧公主，如何能輕易「想清楚想明白」？
趙公公恭聲領命，心裏為壽寧公主惋惜地嘆了一聲。
宣和帝口中「懂規矩」的嬤嬤，是宮中的教養嬤嬤。這些嬤嬤們素來嚴苛，如今又是奉旨前去，壽寧公主有的是苦頭吃了。
這下好了，將宣和帝最後一點心軟也折騰光了。
裴皇后雖然早有預料，聽到這一幕還是怒從心頭起，猛地一拍鳳椅，咬牙怒道：「混賬東西！」
這個壽寧公主，原本是宣和帝最喜愛的長女。可惜被寵壞了，頭腦也不夠聰明。都到這等地步了，還不老實安分，這般折騰。
程錦容所料半點不差。
……
裴皇后目光微微一暗，扯著嘴角應道：「還算柔順聽話。」
裴皇后一見之下，也放下筷子，輕聲問道：「皇上今日是怎麼了？怎麼只吃了幾口就不吃了？是不是今日午膳不合皇上口味？」
柔順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