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暗涌
宣和帝這一病，就是十余日。
程錦容面不改色地應道：「皇上受了寒氣，發了燒，喝下湯藥捂一捂出一身汗，退了燒就無礙了。」
六皇子滿目憂急，急切地看著程錦容。
大皇子四皇子心裏都有怨氣，這層微妙的心思當然不能說出口。兄弟兩個互相使了個眼色，一同聯袂離去。
大皇子以眼角餘光瞥了二皇子一眼。
新年元日，宣和帝領著一眾皇子和朝中百官進太廟祭天祭祖。大雪後天寒地凍，宣和帝在外站了半日，正午宮宴時便有些不妙，身體一陣陣發冷。
二皇子回以挑釁的一瞥。
每晚在保和殿伺候筆墨，得宣和帝親自教導，時有和朝中重臣見面說話的機會。耳濡目染的熏陶下，六皇子成長的速度十分驚人。
程錦容依舊是那副鎮定自若的神情，為宣和帝診脈后，和杜提點低聲商議幾句，提筆寫了藥方。
元思蘭被殺一事，絕不能讓壽寧公主知道！否則和-圖-書，一定會鬧出亂子來！
六皇子忍不住張口問道：「程太醫，父皇的龍體可有大礙？」
……
他們的生母，卻徹底失了寵，不但不能給他們助力。倒是牽累了他們兄弟兩個。
他早料到元思蘭有去無回。卻未想到，賀祈竟當著眾人的面一刀殺了元思蘭。這個賀祈，一心捧著小六，根本沒將壽寧公主放在眼底，更沒將他放在眼裡……哼！
大皇子挑唆了一回，鬱悶的心情稍稍好轉。
二皇子盯著六皇子和宣和帝的背影，目中閃過一絲怨毒。
大皇子也是一肚子嫉恨惱怒，不過，他城府比二皇子深得多，並未表露出來。甚至笑著對二皇子說道：「有小六照顧父皇，你我倒是清閑了。」
兄弟們彼此較勁爭鋒，口舌相爭，竟沒有一個帶上他的！
宣和帝嗯了一聲，藉著六皇子一托之力，站了起來。
就聽宣和帝低聲道：「不必了，小六，你來扶和圖書朕回去。」
直白一點來說，長命百歲想都別想了，能活到六皇子大婚生子，就算不錯了。
大皇子二皇子：「……」
四皇子五皇子慢了一步，也不敢和兩位兄長相爭，心裏頗有些遺憾。
大皇子二皇子笑容同時一僵。四皇子五皇子迅速對視一眼。總之，一個個面色都很微妙。幾雙眼睛，刷地看向六皇子。
大皇子四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彼此間雖也有些不痛快。不過，對著二皇子的時候立刻站在同一陣線，一致對外。
直至上元節前一日，邊關送來的戰報送至宣和帝御前。宣和帝看了戰報后，龍心大悅，大笑了三回，不必喝葯也痊癒了。
如此下去，宣和帝的壽元也會大大受損。
二皇子也不是善茬，很快張口回擊：「大皇兄，鄭婕妤一直在鍾粹宮裡『養病』。如今也有小半年了吧！你何不求一求父皇，去鍾粹宮探望鄭婕妤？到底是新年，鄭和圖書婕妤獨身一人在鍾粹宮裡，豈不冷靜寂寥？」
全身無力的宣和帝躺在龍塌上，雙目微閉。
趙公公心中憂急，早已暗中令人去送信給杜提點和程錦容。
待宮宴散后，宣和帝面色已經泛紅。
二皇子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大皇兄說的是。」
這一席話，果然說中了大皇子的痛處。大皇子的臉色難看起來。
一旁的四皇子，目中閃過怒色，硬邦邦地說道：「我和大皇兄每次求情，都被父皇怒責。此事二皇兄心知肚明，現在何必說這等風涼話！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只盼著二皇兄一帆風順，不要有失意失落之時！」
宣和帝不願表露出來，硬撐到了宮宴結束。
宣和帝的身體實在虛弱，再如何精心照顧，也免不了三不五時地病一場。不是什麼大病，卻也如抽絲般消耗著宣和帝的元氣和精力。
二皇子怒目相視：「你說什麼！誰是添頭！」
他就那麼不值一提ｈetｕｂｏok•ｃｏm•ｃoｍ嗎？
鄭皇貴妃被軟禁在鍾粹宮，壽寧公主在公主府不得進宮。後宮嬪妃們如今一個比一個老實安分，宮宴上空前的和諧。
「不過，想來這也是不太可能了。同為嫡出的皇子，父皇這般寵愛小六，二皇兄倒成了添頭。別說二皇兄心裏不痛快，就是我看在眼裡，也替二皇兄著惱啊！」
外面冰天雪冬寒風如刀，保和殿內卻是暖如春日。
大皇子四皇子聯手佔了上風，心裏也沒痛快到哪兒去。二皇子再不受寵，親娘到底是中宮皇后。
一提元思蘭，二皇子的面色陡然陰沉下來。
大皇子立刻假惺惺地打圓場：「四弟隨口說笑罷了，二弟胸襟寬廣，就別和他斤斤計較了。」
五皇子從頭至尾袖手旁觀，看了一場好戲。心裏也不是滋味。
最後幾句話，說得何其刻薄！
過了片刻，裴皇后也來了。
六皇子還是單薄的少年身形。不過，這半年來，他個頭躥高了不少，俊秀的臉孔越來和圖書越沉穩自信。一眼看去，已隱約有了令人誠服的氣度。
大皇子又道：「邊關連連傳來捷報。看來，邊關戰事很快就平定了。唯一可惜的是思蘭表弟，被賀祈斬殺于刀下。壽寧到現在還被瞞在鼓裡。要是被她知道此事，不知會如何傷心鬧騰。」
六皇子如今大有長進，在兄長們或眼熱或嫉恨或不善的目光下起身，走上前扶住宣和帝的胳膊，低聲喊了一聲父皇。
大皇子二皇子都坐在宣和帝身側，都將宣和帝的異樣看在眼底，不約而同地起身：「兒臣扶父皇回保和殿。」
當然，這等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二皇子被氣得面色鐵青，冷笑連連，扔下一句：「我去椒房殿陪伴母后。」然後，便拂袖而去。
四皇子陰陽怪氣地一笑：「實話總是難聽些，二皇兄不樂意聽，我不說就是了。」
……
程錦容心裏暗暗嘆了一聲，和杜提點對視一眼，心裏涌過彼此心知肚明的唏噓。
六皇子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