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議儲（一）
聖前奏對，又事涉立儲，這等事，誰會胡亂外傳？
宣和帝目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口中卻淡淡道：「大皇子二皇子皆成親有子，四皇子五皇子也已成年。小六雖然聰慧過人性情寬厚，卻太過年少。」
二皇子果然是徹底失了聖心。他故意張口試探，宣和帝連聽下去的耐心都沒有，就打斷了他。
當然，換了別的官員在這兒，也是一樣。立儲一事，便是心中有所偏向，面上也不能表露出來。
他們三國公先為六皇子造勢。等朝中開始有立儲的聲音了，自會有慧眼獨具的臣子們竭力鼓吹六皇子的種種優點，六皇子就會順理成章地成為眾臣「力薦」的儲君人選。
靖國公平時話不多，拍起天子龍屁來倒是妙語連珠：「往日也未見六皇子如何出眾，自六皇子在皇上身邊伺候筆墨之後，就一日比一日出色了。由此可見，還是皇上教導得好。」
你們以為，朕該立誰為儲君？
三和圖書位國公爺一同恭聲領命，心裏卻各自呵呵一聲，暗自腹誹。
宣和帝輕飄飄地扔出一句，目光定定地落在三位國公的臉上。
這三個老狐狸！滿嘴忠君愛國，滑不溜丟，一句實在話都沒有。
程錦容在心中暗贊一聲，平國公這番應對，真是滴水不漏！不愧是簡在帝心的邊軍主將！
平國公立刻接過話茬：「皇上春秋鼎盛，六皇子年少些也無妨。少年人尚未定型，皇上可以親自教導出一個優秀的儲君。這才是大楚百官之福，也是萬民之福。」
「子以母貴，眾皇子中，當屬二皇子和六皇子身份最尊。二皇子已經成親有子，且已入朝聽政兩年有餘。沒立過什麼大功，卻也無什麼大的過錯……」
總算沒那麼寬泛，說出了大皇子二皇子還有六皇子。不過，圓滑老道的平國公加了立賢這一個選擇。
平國公執掌邊軍，衛國公是兵部尚書，靖國公執掌神武軍。
www.hetubook.com.com他們三人，是大楚的肱骨重臣，也是大楚武將們的中流砥柱。對朝堂擁有極大的影響力。……
「還請皇上另擇賢明的皇子為儲！」
宣和帝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目光一掃，沉聲道：「這兒沒有別人，只朕和你們。朕想從你們口中聽些實話，別拿這些虛頭巴腦的話來應付朕。」
衛國公在朝堂里待了多年，精明老道猶勝過平國公，張口應道：「皇上想聽實話，微臣就斗膽直抒心意。」
別的皇子一句不誇，提到六皇子，就是「聰慧過人」「性情寬厚」。唯一的缺點，就是年少了。
「平國公，你先說。幾位皇子里，你覺得誰最合適？」
靖國公很快想通了其中奧妙，張口道：「老臣以為，六皇子堪為儲君！」
宣和帝特意叮囑了這麼一句，分明就是要借他們的嘴，將風聲放出去。
當著天子的面說「實話」，那是傻子才會幹的事。
和圖書靖國公恭聲應道：「平國公衛國公說的話，正是老臣心中所想。」
「如果皇上想立長，便該立大皇子。若皇上要立嫡，便該是二皇子，或是六皇子。若皇上有意立賢，那就得看哪位皇子文才武略最出眾了。」
平國公衛國公靖國公心中不約而同地呵呵一聲。
宣和帝神色莫測，不知口否，又問衛國公：「衛國公，以你看，哪位皇子最合適？」沒等衛國公打太極，又沉著臉道：「朕要聽實話！」
頓了頓，又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傳。若有什麼風聲，朕為你們是問。」
宣和帝神色略略緩和，並未說什麼，又看向靖國公：「靖國公，你來說，你以為哪個皇子最合適？」
宣和帝終於笑了起來：「朕今日召你們前來，是君臣私下閑話。你們說的，朕都聽進耳中了。不過，朕還得仔細斟酌。」
衛國公也一臉正色地說道：「諸位皇子，各有所長。皇上想立哪一位皇子為儲君和圖書，老臣都會鼎力支持皇上的決斷。」
平國公一臉肅然，拱手應道：「立儲是國之大事，皇上聖明，想來心中早有決斷。末將是武將，只知領兵打仗，豈敢妄言！」
平國公略一斟酌，緩緩說道：「立儲，無非是立長立嫡立賢！」
宣和帝目光微微一冷：「這麼說來，你覺得朕應該立二皇子了？」
短短片刻間，靖國公心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
和一眾武將比起來，衛國公更像朝堂政客。立刻轉了話風：「老臣還沒說完。二皇子雖是嫡出，又比六皇子年長。不過，立儲是國朝大事。老臣以為，二皇子並無為儲君的胸襟氣魄。」
瞧宣和帝這架勢，今日不問出一個答案來，是決不罷休了。
天子心意，不難揣度。宣和帝今日召他們三人覲見，說是「議儲」，無非是想藉著他們三人的嘴，將六皇子抬出來罷了。
衛國公一直在留意宣和帝的面色變化，剎那間，心裏掠過一絲濃濃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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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所言極是。」既然摸清了宣和帝的心意，衛國公也沒什麼可猶豫的了，張口就贊六皇子：「六皇子年少聰慧，聞一知十。最難得的是，心性寬厚，忠孝悌義。皇上立六皇子為儲君，眾臣定會心悅誠服。」
宣和帝當年既不佔嫡也不佔長，被立為儲君，就是因為先帝的偏愛。天子有所偏向，百官們使勁吹捧，這就算是「賢」了。
角落裡的程錦容心中哂然一笑。
到時候，宣和帝就可以勉為其難地表示「既然眾愛卿都推舉六皇子朕就考慮考慮立了六皇子」吧！
也罷！孫女婿，我今日已經為你說了話，也算得住你了。
葉家有旁支嫡女嫁給大皇子為側妃。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平國公嫡親的侄女就是大皇子妃，也沒見平國公為大皇子說話。
瞧瞧，宣和帝這心眼偏的，簡直就像禿頂上的虱子，明明白白。
天子要立儲，他們三人會推舉誰？
立哪位皇子為儲，說到底，要看聖心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