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出嫁（二）
大楚習俗，家中有女兒出嫁，正午要設喜宴。
這對父子，表面看著不親近，有些彆扭。來自血液傳承的肖似，卻是抹不去的。
程望又喝了一杯，目光直勾勾的：「三郎是個好兒郎，重情重義，孝順聽話。」
程望進了中軍主賬，正要拱手行禮。
程望依舊悵然，長嘆一聲：「當日論功行賞，我官職不高，沒資格寫奏摺。其實，我不想陞官，只想得一道恩旨，准我回京城一回，看著女兒出嫁。」
程望聽得十分順耳，為平國公和自己斟酒，然後舉杯道：「賀老兄可別忘了今日說過的話。」
程望爽快地舉杯喝下。
程錦宜也不尷尬，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不用了。我就是看容堂姐吃，也想嘗一嘗。」
程望很快調整面部表情，也露出一個親熱的笑容來：「國公爺盛情，我卻之不恭，今日就逾越一回了。」
外面喧囂熱鬧，清歡院里倒是安靜。
程望回過神來，點點頭應ｍ•hetｕｂｏoｋ•ｃom•ｃｏｍ了一聲好。
……
程望說自己這些年如何思念女兒。
程錦容：「……」
新嫁娘要嬌羞垂頭，坐姿端莊。既不能亂動，也不能隨意張口說話。不然，少不得被人說笑。
程錦容，你一定要幸福。
平國公就道自己也常惦記「那個混賬！」
「男子漢大丈夫，應以國事為重。」平國公的聲音在程望耳邊迴響：「你我都愧對自己的孩子，不過，我們為國為天子盡忠，無愧於心。」
可惜，這樣的大喜日子，他和平國公都不在京城。只能坐在一起略飲兩杯水酒，聊表做父親的心意了。
「程軍醫，」一個親兵快步而來，打破了寧靜：「國公爺請程軍醫去賬中一同用午膳。」
眾人都坐席去了，唯有程錦宜伴在程錦容身邊。廚房送了精緻可口的飯菜來，程錦宜吃的香甜。
程錦宜一邊吃，一邊同情地說道：「嫁人真是辛苦。不能亂https://www.hetubook.com.com動，要一直裝嬌羞，還不能吃東西喝水。」
兩位喜嬤嬤和趙氏請來的喜娘，立刻笑著恭喜，又忙著為程錦容換上嫁衣。
程錦容略略動了動，索性起身走了幾步，活動活動手腳。
當下，一對親家就改了口，對坐著推杯換盞，一個賀老兄一個程老弟叫了起來。
平國公實在沒多少共鳴，索性繼續斟酒：「來，不說這些了。今天這大喜日子，我們再喝一杯。」
程錦宜饒有興緻地看著程錦容吃點心，忍不住也拈起一個送入口中。味道著實不錯。程錦宜還想伸手，紫蘇咳嗽一聲：「這點心只做了十個，小姐想吃，不妨吩咐廚房再做些送來。」
程望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喝下：「我要說的是。雖然三郎是個好兒郎，我也喜歡這個女婿。不過，他要是敢欺負錦容，我也絕不會饒了他！」
平國公抽了抽嘴角，忽然覺得杯中的酒沒了滋味，呵呵一聲https://www.hetubook.com.com：「程老弟謬讚了。這個混賬……」在看到程望不贊成的目光后，平國公及時改口：「三郎自小被眾人捧著嬌慣著長大，脾氣實在算不得好。」
紫蘇端了一盤特製的糕點來。這糕點做得十分精緻小巧，一個指頭大小，一口一個。不會影響妝容。
現在他總算明白賀祈的殷勤熱絡承襲自誰了。
平國公酒量頗佳，程望卻沒什麼酒量。喝了幾杯，就有了酒意。
程望：「……」
那一襲大紅色的嫁衣，精緻繁複，綉工超卓。程錦容換上嫁衣后，艷光灼灼，微微一笑間，風華萬千。
「放心，我說話算話，說到做到！」平國公挑眉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娶兒媳進門的公公，如何能懂愛女出嫁的親爹的心酸不舍。
屋內眾人同時屏住呼吸，心神為之一奪。很快，誇讚聲如潮湧。
程望唏噓自己沒能親眼看著女兒出嫁是一大遺憾。
一個時辰后，迎親的人到了ｈttps://wｗw•hｅtubｏｏk.cｏm•cｏm程府。
平國公已快步而來，笑著拍了拍程望的肩膀：「從今日起，我們就是親家了。今天我們兩個不論官職，只論親緣。來，親家坐。」
其實，也不是一口都不能吃，吃些點心果腹也無妨。等迎親的人來了，上了花轎到了夫家，才是最辛苦的。
程錦容今日是新嫁娘，這一日不能進食，也不能喝水。就這麼坐在床榻邊，看著程錦宜大快朵頤。
程錦容繼續坐回床榻邊。
炮竹聲一聲接著一聲，聲響震天。清歡院里也清晰可聞。
平國公用力一拍桌子，用力之大，將桌面上的東西都震了一震：「這還用你說！他要是敢對媳婦不好，不必你動手，我親自動家法收拾他！」
程望的目光漸漸變得直了，說話也開始咬舌頭：「賀老兄，我這輩子，只錦容這麼一個女兒。」
程錦容抿唇輕笑，轉頭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世上從不缺錦上添花的美事。今日程家的喜宴熱鬧至極，接到請帖的人家多是舉家前和_圖_書來。沒接到喜帖的，也有主動登門來道賀的。
平國公：「……」
「程老弟好酒量！」平國公笑著贊了一句。正要再勸酒，就見程望放下酒杯，趴到了桌上，動也不動了。
趙氏忙得腳不沾地，幸好來的程氏親眷不少，勉強支應得開。
原本準備二十席酒宴，根本不夠，足足開了四十席。
今天是賀祈和程錦容成親的大喜日子。
平國公立刻安慰程望，照眼下看來，幾個兒子成親他這個親爹都不在身邊。
紫蘇細心地用帕子為程錦容擦凈手指。
程錦宜：「……」
平國公哈哈一笑：「那我比你強一些。除了三郎，我還有大郎四郎幾個庶出的兒子。」
程錦容忍住笑，將剩餘的點心吃完。
一對親家，至此才算有了些真正親近的意思，兼之酒喝了不少。程望話越來越多，就是平國公也打開了話匣子。
平國公朗聲笑道：「叫什麼國公爺。我痴長你幾歲，你叫我一聲賀老兄，我叫你一聲程老弟。這樣也顯得親近。程老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