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宮宴（一）
不過，在座的都是挑眉通眼的伶俐人，略掃一眼，就知是怎麼回事了。
裴皇后這才仔細打量鄭婕妤一眼。
大皇子妃去年缺席宮宴，今年總算又露了面，神色格外恭謹。
裴皇后笑著說道：「讓她進來。」然後叮囑眾人：「壽寧的病症還沒好，你們說話都仔細些，別提起病症二字。」
今日都丟人到宮裡來了，實在可氣！
「妾身見過皇後娘娘，」鄭婕妤恭敬地襝衽行禮，神色中透著謙卑：「妾身聽聞皇上下旨，立六皇子殿下為儲君。妾身也為六皇子殿下和皇後娘娘歡喜。」
相較之下，裴皇后氣色紅潤眉眼含笑，看來比鄭婕妤年輕了數歲。
五皇子妃心裏又嫉又氣。
眾人：「……」
裴皇后看著低頭誠服的鄭婕妤，不知為何，心裏並無太多快意，反而有些淡淡的唏噓。
裴皇后笑著叮囑一句：「你父皇待會兒就來，你今日少說些話，別惹你父皇不高興。」
魏賢妃和*圖*書看著不爭氣的兒媳，心裏火苗蹭蹭。
鄭婕妤忙謝恩入座，抬起頭來。
奇怪，這哪裡有半點像生病的樣子！
鄭婕妤和死了多年的裴婉清同齡，今年四旬了。這個年齡的婦人，得精心保養梳妝。否則，便顯得蒼老。
鄭婕妤笑著奉承：「許久未見娘娘了，娘娘氣色極佳，愈發美麗年輕了。」
「別的皇子都有了子嗣，太醫為四皇子妃診脈，說這一胎十有八九是個男嬰。幾個皇子里，只有五皇子膝下空虛。賢妃是五皇子生母，也該為五皇子多操操心才是。」
鄭婕妤被刺中痛處，不敢表露半分，卑微又小心地應道：「妾身整日在鍾粹宮裡養病，心中時時挂念著皇上和娘娘，還有大皇子四皇子。心思多了，老得就快了。」
論子嗣，大皇子府的子嗣最興旺。除了嫡出的皇孫皇孫女，葉側妃在數月前又生下一子。還有四皇子妃魏芳華，肚子也很爭氣，過和圖書門幾個月就有了身孕。
「壽寧公主殿下覲見。」宮女揚聲稟報。
魏賢妃倒好，偏要跳出來蹦躂。可不就落了個灰頭土臉？
……
「女兒壽寧，見過母后。」壽寧公主行禮后，便去了裴皇後身側。
魏賢妃以帕子掩嘴，笑了一笑：「說來，二皇子府上也是喜訊連連。聽聞後院里懷孕的美人就有三個。到了明年，皇孫一個接著一個出世，皇後娘娘心中不知何等歡喜。」
鄭婕妤這般低聲下氣，裴皇后也沒了痛打落水狗的興緻，隨口道：「今日正午的宮宴，你就能見到大皇子四皇子了。」
眾人紛紛應下。
說起這個，可就是笑話了。
「鄭婕妤平身，賜坐。」裴皇后淡淡張口。
魏賢妃吃了排頭，接下來就老實多了。
宮中更是熱鬧。
很快，一眾皇子和皇子妃紛紛入宮。
大年三十，家家戶戶貼起了紅春聯，炮竹聲不停迴響。
魏賢妃這哪裡是恭賀ｈｅtuｂook.ｃoｍ.ｃom，分明是有意添堵來了。
被禁在鍾粹宮一年多，不能出宮門半步，見不到宣和帝，也見不到大皇子四皇子。箇中滋味，也只有鄭婕妤自己明白了。
而如今，兩人一個端坐鳳椅，一個畢恭畢敬地請安問好。
天剛亮，後宮眾妃便一一來請安了。除了常見的臉孔，有些常年「養病」極少在人前露面的嬪妃，也都來了。
今日天還沒亮，鄭婕妤就起身，精心裝扮後到椒房殿來請安。
壽寧公主回宮也有幾個月了，一直閉宮養病，眾人誰也沒見過她。杜提點一日不落地去長樂宮請脈，眾人背地裡時常揣度壽寧公主的病症。今日總算能親眼得見了。
……
皇後娘娘獨寵中宮，六皇子又做了儲君。就連鄭婕妤也不敢多說半個字，唯恐觸怒裴皇后。
顧淑妃心裏暗想，真是自找沒趣。
四皇子妃懷著六七個月的身孕，四皇子對妻子也算體貼，不時看一眼。五皇子沒忍住，也和_圖_書不時瞄四皇子妃一眼。
裴皇后瞥了魏賢妃一眼，不疾不徐地笑道：「不管如何，添丁總是一樁喜事。說起來，本宮真是為五皇子著急。五皇子妃過門也有大半年了，一直沒有喜訊。」
魏賢妃忍不住和顧淑妃對視一眼。
這些年，鄭氏自己得寵，又有兩個皇子傍身，執掌宮務，風光無限。她這個皇后，閉宮養病，被壓得黯然無光。
一席話，說得魏賢妃顏面無光，都快笑不出來了。
容貌美艷的鄭婕妤，這一年多老得很快。發間有了几絲白髮，眼角也多了幾條深深的皺紋。
這個鄭清涵，自命清高，心眼又極小。略有不如意，動輒吵鬧。五皇子成親后，日子過得並不順心。私底下時有爭吵。
一切都憑宣和帝的喜好愛憎而已。
壽寧公主最喜紅色，今日穿著一襲紅色宮裝，長發梳做流雲髻，髮釵上的明珠光華奪目。一臉的驕矜之色，和以前一模一樣。
壽寧公主嬌嗔道：「母后這般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女兒，女兒真是委屈的很。女兒什麼時候惹過父皇了。」
被罰禁足反省，二皇子卻流連酒色，後院侍妾美人，身份卑賤。大皇子府里的庶子，好賴是出自側妃的肚子。二皇子可就太不講究了。
裴皇后淡淡一笑：「鄭婕妤倒是顯得蒼老了些。」
若在私下裡，夫妻兩個早就吵起來了。今日是宮宴，五皇子妃不得不將心裏的嫉火按捺下去，擠出笑容來。
其中，便有鄭婕妤。
顧淑妃含笑接過話茬：「二皇子今日會領著衡哥兒進宮。還有大皇子府的兩位小皇孫和一個皇孫女。孩子多了，一定熱鬧得緊。對了，四皇子妃肚子也不小了，再過三四個月就該臨盆了。」
很快，壽寧公主出現在人前。
鄭婕妤眼裡的笑意真切多了：「孩子多些才好。」
昨日，趙公公去鍾粹宮傳天子口諭，令鄭婕妤參加宮宴。鄭婕妤當時就哭了起來。待趙公公走後，鄭婕妤又哭了一場。淚水中滿是心酸苦楚，還有無可奈何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