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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母女被迫分別，我自小就以為自己親娘早逝。我爹也被他們算計去了邊關。我們一家三口，被逼著骨肉分離。」

她放心不下裴皇后，也放心不下六皇子，明明該去休息了，還是硬撐著過來了，沒想到，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當年，我娘和我爹是一對恩愛夫妻。他們原本在臨安過著神仙眷屬一樣的日子，我是爹娘唯一的女兒，他們愛我如世間至寶。」

六皇子轉過頭來，眼睛赤紅，猶如不慎落入陷阱被傷的小獸，傷心又絕望。看著程錦容的目光里，沒了昔日的親密無間和溫暖，而是痛苦和懷疑。

六皇子迅捷轉過頭來，目光尖銳冷厲，刺得人目痛心更痛：「程錦容！你費盡心思進宮，到底為的是什麼？」

程錦容的眼睛也紅了。

這個驚天之密，實在太過沉重太過難堪，如一座山壓在少年單薄的肩頭，似要將他徹底壓垮擊潰。

「他們兄妹m.hetubook.com.com，定下這一李代桃僵偷天換日的妙計。很快設下陷阱，騙我爹娘進京。支開我爹后，就將我娘軟禁在裴家。以我為人質，逼我娘做裴婉清的替身。」

六皇子看著面色慘白的親娘，心中洶湧的酸楚和痛苦沒有化作眼淚。

不是這樣。

程錦容反手關門。

輕飄飄的話語鑽進耳中。

六皇子扯了扯嘴角，扭曲的笑容里滿是自嘲和譏諷：「在意？程錦容，你說錯了！這世上，根本沒有人真正在意我。」

六皇子用力眨眼，目中水光被逼退：「所以，你和母后也早就相認了。只是，你們都瞞著我，不願讓我知道實情。因為，你們想令我登上儲君之位！」

「還有你，」

裴皇后又動了動嘴，想說話，口中忽然失了聲音。

六皇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本能地口出惡言，憤怒地想傷害所有人：「母后全力支持我爭儲，也是為和_圖_書了權勢在握。待日後，我登基坐了龍椅，母后就是宮中太后。再無人能和母后爭鋒，母后的真實身份也就永遠被埋藏。」

裴皇后淚水洶湧而落，眼前迅速模糊一片。

「是，」程錦容簡短地應了一個字。

程錦容看著六皇子的眼睛，點了點頭。

不是因為哀傷，而是因為憤怒。

「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麼？」

這等時候，哭有何用？

「所以，他們算計到了我娘的身上。我娘自幼相貌生得像嫡姐，人在重病後，常年養病，相貌有些微的變化，也不惹人矚目。只要用心遮掩，就不會被人察覺。」

「娘，」六皇子的眼睛泛著紅，聲音嘶啞：「你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對我的好，是真情還是假意？」

她根本不是裴婉清，她是裴婉如。

「母后也無言以對了，是不是？」

混沌的腦海里猶如一道閃電劈過，然後是聲聲雷鳴。

裴皇后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急，顧不得擦眼淚，伸手攥住六皇子的衣袖。待六皇子轉頭后，裴皇后才驚覺，自己張口時依然沒有聲音。

「這一分離，就是十幾年。」

六皇子紅著眼，繼續追問：「從見我的第一面，你就知道我是你的胞弟？」

之前的兩個時辰，她再次為宣和帝換血。輔以施針和湯藥，宣和帝差點沒了的那口氣，又勉強續上了。此時正在昏睡中。

程錦容用力閉了閉眼睛，將淚水逼了回去。睜開眼時，眼神已經恢復鎮定。

「如果不是永安侯說破了這個隱秘。你是不是打算永遠瞞著我？」

「程太醫，」六皇子一字一頓：「你當日搬離永安侯府，考進太醫院，進宮為母后治病。一步一步，走得穩當順遂。是不是因為，你早就知道，母后才是你的親娘。」

「裴婉清臨盆時難產，生下一雙兒女后，就卧榻不起。她自知時日無多，唯恐一雙兒女不能安然長大成人。而www.hetubook.com.com永安侯裴欽，也不願錯失權勢富貴。」

裴皇后整個人都僵住了，嘴唇不停顫抖，想張口說什麼，卻一個字都擠不出口。她以裴婉清的身份活得太久了。久的她幾乎已經忘了自己是個傀儡替身。

「二皇子和壽寧公主需要親娘，裴家需要一個皇后。」

程錦容也怒了，目中閃出火焰：「眼下一團亂象，皇上和娘娘都未脫離險境，宮中內外都要你撐著。你一味自怨自艾自苦自憐，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

程錦容滿面倦色地推門而入。

他以為裴皇后是不想說，眼睛愈發紅了。他略略低下頭，和裴皇后對視：「你為什麼不說？莫非是難以啟齒？還是你不想告訴我真相，想永遠將我瞞在鼓裡？」

「你一直鼓勵我做太子，也是為了給你自己保命吧！你犯下欺君大罪，欺騙我父皇，欺騙了世人，這是要滅族的死罪！母后要保住秘密，你要活命，要榮華富貴，所以，你們合力欺騙我。和圖書將我當成了棋子！」

六皇子情緒太過激動，渾然不察裴皇后的異樣。

裴皇後身體痙攣顫抖，哭得不能自已。

重重的關門聲，終於驚動了六皇子和裴皇后。

「也罷，你想知道，我就什麼都告訴你。」

裴皇后淚落如雨。

她奮力地張嘴，可嗓子失靈了，她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元辰，不是你想的這樣。

「我真是太天真了！我以為，你們都是真心待我。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程錦容心如針刺，痛不可當。

母子兩個的情緒都太過激動，甚至連推門聲也沒能驚動兩人。六皇子不自覺地俯下身子，固執地尋求一個答案。

「殿下！」程錦容皺著眉頭攔下六皇子的話頭：「你這麼想，太過偏激了。娘娘是真心為你著想……」

「元辰，你給我閉嘴！」程錦容咬牙怒喝一聲：「你驟然知道娘娘的真實身份，心中震驚，我可以理解。可你不能因自己的傷心難過，就肆意出言指責，傷害真正在意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