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對陣（一）
當然，就算沒有此事，永安侯也死定了。
程錦容恭聲道：「皇上過獎，微臣愧不敢當！」
程錦容緩緩道：「因為，我的親娘在宮中。」
這才是宣和帝今日宣召她前來的真正用意。
「死到臨頭了，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程錦容聽到這句話，並不詫異。
「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不慕虛榮，不貪富貴。她和我爹青梅竹馬，是一對年少的恩愛夫妻。」
「昨日驟聞此事，太子殿下氣血攻心，昏厥不醒。醒來之後，便去質問皇後娘娘。微臣及時趕到，和殿下爭執了幾句，也因此動了胎氣。」
宣和帝閉著眼，也猜到趙公公要做什麼：「不必召太醫。」
程錦容心裏一凜。
程太醫，你說話可得悠著點哪！沒見皇上已經怒火中燒了嗎？要是再被氣暈過去，難道再換血急救不成！
任誰也看不出，眼前這個目光冷厲的男子，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宣和帝：「……」
天子之
m.hetubook.com.com怒，唯有鮮血可以平息。程錦容終於張了口：「是。」
此時此刻，她卻如局外人一般鎮定，用冷靜近乎淡漠的口吻，將這一樁陳年隱秘娓娓道來。
趙公公只得應下。
程錦容無視趙公公的眼神，慢慢說了下去：「微臣這就將當年的舊事說給皇上聽一聽。」
「如果不是裴欽和裴婉清兄妹心腸惡毒，設計陷害。我們一家三口，也不會天各一方飽嘗分別之苦。」
宣和帝心裏湧起駭人的殺意。
不管永安侯有沒有挑唆指使，只憑他暗中進獻毒藥給二皇子這一條，已足夠治永安侯死罪了。
宣和帝一醒，立刻宣召她前來詰問。由此可見，這樁驚天之密，給宣和帝帶來的震撼，絲毫不弱於六皇子。
程錦容目中閃過憎惡：「臨死拉上我們母女做墊背，令皇上和太子殿下心生隔閡，或許還能為二皇子再贏得一線轉機。」
宣和帝冷哼一
ｈttps://wｗｗ•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cｏｍ聲：「照你這樣說來，他昨日怎麼又敢說了？」程錦容目中閃過濃濃的譏諷和嘲弄：「皇上還不了解永安侯為人嗎？當年為了權勢，他就這般算計自己的親妹妹。如今我娘這個替身，穩坐中宮鳳位，裴家跟著沾光，一躍成了四侯之首。」
大楚的江山，或許很快就要易主。在知道六皇子的身世后，宣和帝還會讓六皇子繼續做太子嗎？會不會生出易儲之心？
堂堂天子，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後宮有許多年輕貌美各有風情的嬪妃。在無知無覺之下，他竟強佔了別人的妻子！
如果六皇子只是一個普通皇子，生母身世有暇，倒也罷了。偏偏六皇子是宣和帝最心愛的兒子，也是宣和帝親自教導培養出來的儲君！
宣和帝深呼一口氣，又用力吐了出去，。再深呼吸一口氣，再用力吐出口。反覆數次，也沒能將胸膛里的怒火按捺下去。
程錦容昨日對著m•heｔuｂｏoｋ•ｃoｍ•ｃｏｍ六皇子時，氣血奔涌，情緒激動，語氣激烈。
宣和帝的臉孔，瞬間扭曲。
趙公公連連衝程錦容使眼色。
這一刻，空氣幾乎停止流動，凝滯厚重得令人無法呼吸。
宣和帝中了劇毒，兩次換血，能不能熬過這一劫尚未可知。便是勉強熬過去了，怕是也沒多少壽元了。
……
宣和帝聲音愈發冷厲：「程錦容！你素來敢做敢言，在朕面前，從不說假話。朕現在問你，永安侯說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該死的永安侯，千刀萬剮，也不能解心頭之恨。
宣和帝：「……」
宣和帝閉上龍目，呼吸急促，胸膛也在急劇地起伏，臉孔的肌肉不停痙攣。這哪裡是沒事，分明是大大有事！
聽著程錦容的應對，宣和帝扯起了嘴角，話語中露出譏諷：「朕往日常贊你冷靜過人。現在看來，是朕太小看你了。懷揣著驚天之密，在朕身邊伺疾，絲毫不露聲色。」
程錦容站在龍榻外數尺之遙，和
hｅtuboｏk•com•ｃｏｍ龍榻上的宣和帝四目相對。趙公公情急之下，就想宣召太醫。
程錦容沒有否認：「我想長久地留在宮中，取得皇上信任成為天子太醫，是最好的一條路。也不會引人懷疑。」
「微臣考進太醫院，拜杜提點為師，一步一步，都是為了進宮見親娘。我娘當年被迫進宮做替身，又意外懷了身孕，生下皇子。」
趙公公一驚，迅疾俯身低頭：「皇上沒事吧！」
宣和帝神色陰沉：「你就不怕永安侯說出真相嗎？」
一直沉默的宣和帝，忽地張口打斷程錦容：「你為朕看診，治好了朕的宿疾，取信於朕。也是有意為之了？」
「好一個裴欽！」宣和帝神色猙獰：「朕不將他千刀萬剮，難息心中之恨。」
短短剎那間，程錦容的腦海中閃過種種念頭，口中毫不遲疑地應道：「太子殿下一直被瞞在鼓裡，半點都不知情。」
不過，六皇子性命應該無憂。到底是親生血脈，宣和帝再心狠，也不會要六皇子的命。
永和圖書安侯所言，是真是假？
這個故事其實不長，短短數句話，便說得清清楚楚。
不知過了多久，宣和帝緩緩吐出一口氣，冷不丁地問道：「小六是否知情？」
「論痛苦，沒人比我娘更痛苦。」
「她患了心疾，不願見任何人，以椒房殿為牢，困住了自己。我進宮后，她根本不敢和我相認。是我主動和親娘相認，為她打開心結。後來，她的病一日日好了起來。」
「就是這滿朝文武百官，有你這份定力和城府的，也沒幾個。」
這對天子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宣和帝目不能視，對聲音便格外敏銳。
「……事情的緣由，便是如此。」
「一箭三雕，何樂不為！」
寢室里再次陷入靜默。
「他貪戀權勢，比誰都怕死，不敢也絕不肯曝露這樁隱秘。」
「皇上可以宣召太子殿下前來，微臣和殿下當場對峙。」
宣和帝：「……」
……
宣和帝再次睜眼，冷冷道：「程錦容，你為何進宮？」
程錦容的聲音依然冷靜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