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軟禁（一）
只衝這一樁，就足以令趙公公對程錦容感激不盡了。
程錦容嗯了一聲，站起身來。
六皇子揮揮手，令宮人全部退下。
宣和帝意味不明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六皇子打起精神安撫裴皇后：「母后也不必為兒臣憂心。有眾多肱骨之臣相助，朝堂政事兒臣能應付。若有大事，兒臣就稟報父皇，由父皇決斷。」
宣和帝並未下明旨，程錦容被軟禁一事，知道之人寥寥無幾。程錦容走出寢室后，含笑和眾太醫寒暄招呼，才施施然回了寢室。
在裴皇后心中，什麼都不及程錦容的安危重要。
程錦容不疾不徐地進了天子寢室。
比瞎子也強不到哪兒去。
別人不知就裡，裴皇后心裏卻很清楚。宣和帝是因她這個生母遷怒於六皇子，是在冷落疏遠六皇子。
至少先等他的龍體痊癒了再說……
賀祈短短的兩句話里，已經透露出許多信息，足以令太夫人心驚。
「皇上現在還是什麼都看不和-圖-書見嗎？」程錦容輕聲問道。
……
帝心難測。
待太夫人走後，賀祈臉上的笑意漸漸隱沒。
六皇子的儲君之位，也沒那麼穩妥了。
看著程錦容高高隆起的肚子，眾人暗暗替程錦容捏把冷汗，倒是無人懷疑程錦容被軟禁。
她為何一直沒露面？
裴皇后鬆了口氣，目中浮出濃濃的歉意。
哪怕他豁出自己的前程性命，也要護得程錦容平安。
太夫人：「……」
程錦容診脈結束后，便張口告退。
太夫人沉默片刻，又問道：「錦容呢？她何時能回府？」
太夫人再心急，也只得捺著性子等了一夜。待到隔日凌晨，太夫人親自去了凌雲閣。
他連著熬了數日，也撐到了極限。回府後，既未進食，也沒沐浴更衣，倒頭便睡。一睡就是一整夜。
眾目睽睽之下，程錦容和六皇子沒有說話的機會，對視一眼，便各自移開目光。
賀祈心中一痛，神色間絲毫不露端和-圖-書倪：「阿容身為天子太醫，眼下不能離宮。不過，她身懷六甲，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不會一直留在宮裡，祖母不必憂慮。」
趙公公邁步前來，對程錦容的態度倒是沒變，恭敬中帶著親熱：「皇上宣召程太醫前去請脈。」
這番話說得含含糊糊。太夫人心裏不滿，忍不住嘀咕：「宮裡這麼多太醫，怎麼就離不得錦容了？」
太夫人也就是發發牢騷，很快又叮囑道：「三郎，你每日在宮中當值，得了閑空，可得多去看看錦容。」
裴皇后連著幾日沒見程錦容，心中百般憂慮情急。
「她懷的可是雙胎，禁不得勞累，也不宜費心耗神。」
程錦容微笑著應了一聲。
裴皇后如何能放心得下？
宣和帝眉頭緊皺，滿面陰沉：「只有靠近三尺之內，才能勉強看見一些。」就如現在，程錦容近在咫尺，可他的眼前，只有一團模糊的影子。
這三日里，宣和帝又昏迷了兩次。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唯有此時，程錦容才能出寢室。為宣和帝看診救治后，就以養胎為由回寢室。
剛才還堅強冷靜的程太醫，在夫婿的懷抱里，忽然鼻間泛酸，將頭依偎在他的胸膛，久久沒有說話。
宮中情形穩住了，在宮中一連待了數日的賀祈，終於回了府。
宣和帝現在還下不了床榻，也離不得程錦容。等龍體有了好轉，也就到了「算總賬」的時候。
程錦容三番五次將昏迷中的宣和帝救醒。說句不誇張的話，沒有程錦容，宣和帝定然熬不過這一劫。
寢室里只剩母子兩人了，六皇子才低聲說道：「母後放心，父皇只令程太醫禁足。程太醫懷著身孕身子笨重，不宜過度操勞。對她來說，權當是養胎了。」
她最憂心的，就是一雙兒女。只要程錦容性命無憂，只要六皇子安然無事。日後宣和帝要怎麼處置她這個「皇后」都無妨。
裴皇后又鬆了口氣。
這幾日，她雖卧榻養病，也和圖書知道六皇子處境艱難。
也不必說了。
這等時候，裴皇后不是應該先擔心宣和帝的龍體和他的儲君之位是否安穩嗎？還有，她的真實身份已經曝露，現在最該擔心的，是她自己吧！
甘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至少在眼下，他的儲君之位還算安穩。
看著裴皇后焦灼的面容，六皇子心中百味雜陳。
她現在怎麼樣了？
不過，氣頭一過，稍微冷靜下來，宣和帝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拉扯住六皇子的衣袖，目中蘊滿了懇求。
程錦容先為宣和帝診脈，然後，又為宣和帝檢查眼睛。
轉眼，又是三日過去。
六皇子瞬間領會裴皇后的心意，晦澀的心情里，又泛起了一絲酸意：「母后的意思，兒臣都明白。兒臣一定竭盡全力，不令程太醫受半點傷害。」
趙公公照顧有孕在身的程錦容，刻意放慢步伐。
一推門，就落入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阿容！」
……
賀祈笑著應下。
賀祈睡足了一整夜，精神氣https://www.hetubook.com.com力恢復了八成，沉聲應道：「此事關係重大，祖母別問了。問了我也不能說。」
在最憤怒的時候，宣和帝不是沒想過要殺了程錦容泄憤。
「小姐，趙公公來了。」
奈何她嗓音失聲，至今說不出話來。每次見了六皇子，只能以目光相詢。
小六，錦容呢？
程錦容的聲音如往常一般鎮定冷靜：「請皇上不要心急。毒素集中到了眼部，所以目力受損。待毒素全部清除，皇上也就會恢復視力，什麼都看得清了。」
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皆守在龍榻邊，還有一大早就來請安的六皇子，幾雙眼睛俱都落在程錦容的身上。
「三郎，宮裡到底出了何事？」太夫人沒心情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問出了口：「好端端地，壽寧公主怎麼忽然死了？二皇子和永安侯做了什麼，為什麼都被關進了宮中天牢？」
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每日守在龍榻邊伺疾，一個比一個孝順。往日最受寵的六皇子，每日忙著處理政事，倒是無暇伺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