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冷戰（一）
傍晚，六皇子進了椒房殿，探望裴皇后。
「沒有……」
還是六皇子過意不去，張口為趙公公求情，趙公公才得以起身退下。
裴皇后抬起眼，看著失言懊惱的六皇子，輕聲道：「小六，對不起，是我這個親娘連累你了。你原本是你父皇最心愛的兒子，可現在，你父皇因我之故，對你心生隔閡。你這個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
寢宮裡的氣氛陡然冷了下來。
宣和帝冷冷問道：「太子人在何處？」
話一出口，六皇子便後悔了。
只要程錦容安然無事，只要六皇子繼續做著大楚太子。哪怕皇后之位被廢也無妨。
宣和帝又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裴皇后扯開話題，低聲問道：「小六，你二皇兄是不是一直被關在天牢里？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提起這些，裴皇后情緒迅速平靜下來：「不管如何，是我欺瞞你父皇在先。你父皇做什麼，我都坦然受ｈｅｔｕbｏｏｋ•coｍ.ｃｏm之。」
裴皇后打起精神應道：「我身體好多了，正午時喝了一碗熱粥。」
六皇子有些無奈：「我只知道二皇兄在天牢里，其餘情形我一概不知。父皇對此事忌諱莫深，我一張口打聽，就被父皇怒叱一頓。現在我也不敢再問了。」
能吃得下東西總是好事。
宣和帝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朕有這麼多兒子，太子不來也無妨。」
「母后，這不是你的錯。」
受些冷遇不算什麼。
趙公公鬆口氣，悄悄起身，沖陶公公使了個眼色。
六皇子應了一聲是，謹慎地沒有多說。
裴皇后目中閃過濃濃的厭憎：「他心腸歹毒，犯下弒父殺君的惡行，死不足惜。罷了，你也別問了。你父皇絕不會饒了他！」
看著裴皇后堅定毅然的臉龐，六皇子心中湧起一絲奇異的情緒。他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母后，我待會兒去見父皇。你可有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話要帶我帶給父皇嗎？」
……
趙公公心裏嘀咕，口中順著宣和帝的話音說道：「皇上說的是。要不然，奴才這就去請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殿下過來。」
其實，六皇子也隱約揣摩到了宣和帝的心意。宣和帝盛怒之下，也沒捨得重罰裴皇后，只令她回了椒房殿養病。
「母后今日身體可好些了？」六皇子坐在床榻邊，關切地問詢：「今日胃口如何？」
六皇子也不知該如何提起親娘，索性什麼都不說了。
趙公公是伺候宣和帝多年的老人了，深知宣和帝的性情脾氣。這等時候，他絕不敢多嘴多勸，只在心裏暗自唏噓。
宣和帝聽到這話又怒了：「自作主張！」
宣和帝今日見了鄭婕妤，心情並沒有比預想中的好多少，反而多了一絲莫名的惱怒。一直沉著臉。
趙公公窺著宣和帝的面色，恭聲應答：「太子殿下去了椒房殿探望https://m.hetubook.com.com皇後娘娘。想來很快就會來給皇上請安了。」
趙公公一走，氣氛再次冷凝。
宣和帝召見鄭婕妤，裴皇后明明知道，卻連半點反應都沒有。被懲罰的人無動於衷，讓懲罰也失去了應有的暢快。
宮女們魚貫退了出去，寢室里只有母子兩人。
趙公公只得硬著頭皮提醒六皇子：「殿下，不知皇後娘娘今日如何？」堂堂天子要顏面，在氣頭上絕不肯主動問及裴皇后。太子殿下可得主動一些啊！
於是，宣和帝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陶公公心領神會，略一點頭。
趙公公忙答道：「回皇上，現在是酉時正，應該進晚膳了。」
趙公公心裏暗嘆一聲倒霉，忙跪下請罪：「奴才多嘴饒舌，請皇上見諒。」順便扇了自己兩巴掌。
宣和帝等了片刻，見六皇子不張口不說話，心裏騰地湧起無名怒火：「今日奏摺批閱完了嗎？」
六皇子心中高興，下意識地說了一句：「父和圖書皇也能勉強喝半碗米粥了。」
六皇子定定心神，張口打斷裴皇后的自責：「你無需為此自責。我是大楚太子。如果我未能坐穩儲君之位，只能怪我自己沒能耐，怎麼能怪母后？」
這半個多月來，他在裴皇後面前從未提起過宣和帝。
他每日都會問這麼一句，得到的回答也總是一樣。
瞧瞧這口是心非的勁。
很快，六皇子邁步而入，拱手請安。宣和帝瞥了六皇子一眼，聲音淡淡地問道：「你去了椒房殿？」
裴皇后也沉默了，然後，搖搖頭：「什麼都不用說。」
今兒個皇上心情不好，可得小心伺候著。
趙公公苦著臉，再次跪下掌嘴，啪啪打了十巴掌，將自己的臉都抽腫了。
能令宣和帝心情不快的，當然不是鄭婕妤，而是裴皇后。
就在此時，陶公公來了：「啟稟皇上，太子殿下來了。」
六皇子心中暗嘆一聲。
裴皇后鼻間一酸，濕了眼眶。
這半個月來，宣和帝看似對裴皇后不管不問
和*圖*書，心裏未必不惦記。只是，宣和帝絕不會承認這一點。六皇子嗯了一聲，叮囑裴皇后好好休息，便去了保和殿。
六皇子又低聲安撫道：「父皇心中一時過不了這個坎，對大皇兄四皇兄五皇兄好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抬舉魏賢妃和鄭婕妤，也是因心中憋悶不快。母后別放在心上。」
這半個多月來，皇上什麼時候心情好過？御前伺候的，都得隨時繃著。
六皇子神色微動，尚未來得及張口說話，宣和帝已動了氣：「混賬，朕和太子說話，哪有你個奴才插嘴的餘地！再敢多嘴，朕剝了你的皮！」
「你身為太子，代朕監國理政，不可怠慢。還不快去批閱奏摺！」
「現在什麼時辰了？」宣和帝冷不丁地張口問道。
「那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朕身邊多的是人伺疾，要你這個太子來獻什麼殷勤？」
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他的親娘。親娘騙了父親十幾年，父親惱怒也是難免。可親娘也是逼不得已令人心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