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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容華

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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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心聲

第六百七十五章 心聲

裴珏沒有固執地索取答案,只低聲道:「大哥不想說,那我等過些日子再問。總有一天,大哥會願意將秘密告訴我。」
若是永安侯夫人熬不過去,也能在合眼前見一見兒子。
兄弟兩人,沉默良久。
來人正是裴璋。
裴璋輕聲安撫:「哭過就好了。人都有軟弱的時候。」
裴珏用雙手捂著臉,低聲哭了起來。
這副重擔,都落在裴璋的肩上。
這一次,輪到裴珏拍裴璋的肩膀了:「大哥,你不必將所有事都憋悶在心裡。有什麼煩悶不痛快的事,和我說一說,或許很快就會好了。」
就在此時,門被用力敲響了,門外響起陳皮略顯急促的聲音:「裴大公子裴二公子,夫人情形不妙。我們公子請你們立刻前去。」
沒想到,半夜時分,永安侯夫人忽然痙攣不已,口中說起了胡話。眼看著就要不好了。程景宏不敢大意,立刻讓陳皮去請裴璋裴珏前來。
他肩負重任,一刻和圖書不敢疏忽懈怠。哪裡還有時間感傷哭泣?
「尤其是那個四歲的幼童,他天生體弱,若是在內宅里精心養著,未必不能安然長大成人。卻禁不起這一路顛簸折騰。」
是啊!
兄長比他也只大了四歲。往日順風順水顯赫風光,又是天子心腹。一夕之間,淪落為罪臣之子,前程盡毀。要領著這麼多族人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求生。
許久之後,裴珏張口打破沉默:「大哥,照這麼走下去,我們還得多久才能到流放之地?」
「別這麼說。」
裴珏也快步追了上去。
裴璋略略舒展眉頭:「我比你年長几歲,早早進宮做伴讀,又在宮中當差幾年。見識自然比你強一些。這一路來,你事事聽我吩咐指令,是我的左膀右臂。沒有你相助,我一個人如何忙得過來。」
過了許久,裴珏的哭聲才停了。他用衣袖擦去淚痕,眼睛紅通通的,聲音也格外低啞:「對不和-圖-書起,大哥。我一時心中難過,忍不住就哭了。」
裴珏紅著眼低語:「已經死了三個。也不知到了九真的時候,還會有誰離我們而去。」
「我們有太子殿下照拂,李統領處處予我們方便。有賀家親兵隨行護送,有程醫官盡心儘力救治裴家人。目前只死了三個,皆是老弱孩童。這已經是極難得的事,我們應該心中感激才是。」
「一想到這些,我心中就難受至極。」
……
裴璋目光微暗,低聲說道:「二弟,流放途中病死三成,都是常事。」
「進了嶺南境內,還得再翻山越嶺。照我們眼下的速度,還得再走上一個多月。比一開始預計的時間多了一倍。」
裴璋喟然輕嘆:「累了難受了,想哭就哭一場。這裏只我們兄弟兩個,沒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的講究。我也不會笑你。」
這一路上,裴珏已是第五次問起這個問題。
裴璋心頭一震,不假思索地應下https://m.hetubook.com.com,快步去開門。
「大哥,這兩個月來,我心裏一直在想。為什麼裴家會忽然遭此大難?父親到底做了什麼,為何會忽然被處死,還累及族人?」
裴璋轉過頭,平靜片刻,才轉回來。
兄弟兩個對視一笑。
裴珏顯然也想到了這些,頗有些自愧:「說起來,最累的是大哥。這麼多族人,途中大事小事都要大哥拿主意。我太沒用了,不能獨當一面。」
從雲端跌入塵泥的滋味,絕不好受。裴璋不但不能表露出半分,還得堅強鎮定。也只有在他面前,裴璋才偶爾露出一絲軟弱。
被裴璋這麼一誇,裴珏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哪有大哥說的那麼好。」
裴璋的回答,也和往日一樣:「這其中牽扯太多。有些秘密,知道了全無好處,只是心中負擔罷了。二弟,你別再問了!」
裴珏立刻應道:「大哥可別臊我了。那都是父親生你的氣,故意抬舉我。我心https://m.hetubook.com.com裏清楚明白的很。裴家兒郎,誰也不及大哥出眾。大哥做世子,我心服口服。」
說完,又自嘲地笑了一笑:「算了,現在淪落到這一步,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了。」
永安侯夫人自從出京城后,斷斷續續地病著,一直沒好。這兩日發起了低燒。程景宏要照顧眾多病患,便吩咐陳皮守在永安侯夫人身邊。
嶺南之地地域廣袤,山多林多,濕熱多雨,土人也多。被譽為百越之地。他們被流放至南越九真。
「我沒什麼能耐本事。不過,我至少能和大哥一同分擔這個沉重的秘密。」
裴璋的眼睛有些泛紅。
裴璋笑了起來:「你比我誇的還要好。其實,我以前曾經想過,等你尚了壽寧公主做了大楚駙馬爺。父親為你請封世子也好。我太過固執,不願變通。你性情比我溫和多了,比我強。」
人一死,恩怨也就全消了。他再恨永安侯,那也是他親爹。永安侯的死訊傳到耳中的那一刻,他才知hetubook.com•com道自己有多痛苦。
裴璋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才道:「沒有。」
裴珏抬起頭來,直視著裴璋。
裴珏眼中又閃過水光:「我不是不知感恩。可親眼看著她們一個個死去,我領著族中青年一同挖坑,將她們一一埋在異處他鄉。心裏著實難過。」
裴珏心裏忽然有些酸楚。
裴璋沒有出聲,默默地陪伴在一旁。
裴珏沙啞著聲音喊了一聲:「大哥」。一邊用手擦拭眼淚。可淚水越擦越多,怎麼也擦不幹凈。
裴璋定定心神,嗯了一聲。
往日和裴家族人也沒那麼親近。甚至有許多旁支族人,他根本不認識。直至裴家遭難,裴家族人一同被流放。裴珏才體會到了什麼是連枝同氣的族人。
裴珏看著消瘦了許多的兄長,忍不住問了一句:「大哥,這兩個月來,你哭過嗎?」
裴璋的聲音里也有些無奈:「可也不能再快了。現在走官道,病的病中暑的中暑。接下來的路更難走。」
裴璋眼眶微熱,再次將頭轉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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