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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言，我是顧家的女兒。哪怕我如今姓齊，這也是無法更改的事實。而你姓沈。」

他喜歡誰都可以，最不該喜歡的人便是她。

兩人靠得極近，近的可以嗅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這等毫無威脅的話語，聽在沈謹言的耳中，卻格外甜蜜。

很快又補了一句：「不過，你為我擔心，我心裏很高興。」

顧莞琪俏臉上泛起紅暈，不知是羞澀抑或是惱怒，如一朵在寒夜中盛放的桃花，嬌艷明媚。

丫鬟們一起應下。

顧莞琪聽得心中一酸：「你別這樣說自己。誰也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這是你生父生母之錯，本不該怪你。」

顧莞琪想瞪他，一想到兩人即將分別，又於心不忍。暗暗嘆了口氣，罷了，兩人只相聚這片刻，便縱著他一些。

顧莞琪淚如雨下，身子輕顫不已。

顧莞琪也不知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迅速上了馬車。

到底是什麼事，需要沈謹言獨自前往？竟連顧謹https://m.hetubook.com.com行也不知情？

顧莞琪從車窗探出頭來：「你們先行一步，在侯府外等我。」

……

偏偏，他對她動了心生了情。

「我的出生，便是最大的錯誤。是顧家永遠的恥辱。這世上，沒人比我更痛恨自己的出身。無需外人鄙夷輕蔑，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

顧莞琪：「……」

沈謹言聲音也有些哽咽：「我明知不該向你傾訴心意，卻難以自制。這些日子，你一定十分困擾苦惱。對不起，婉兒，對不起……」

一個女子，只有在心上人面前才會這般嬌嗔動怒，蠻不講理。

沈謹言何等聰慧敏銳，立刻察覺到了顧莞琪的軟化，心中又酸又漲又甜。明知自己是飲鴆止渴，卻無法控制想靠近她的念頭。

顧莞琪一怔，一抬頭，沈謹言已迅疾收回指尖，有些靦腆羞澀地說道：「你還是笑起來最好看，別皺著眉頭。」

大秦已經和_圖_書打了勝仗，他還要去吐蕃做什麼？

丫鬟侍衛們先行離開。

沈謹言心裏湧起暖意，避重就輕地答道：「我要更名易姓，隱藏身份。」

沈謹言目中露出濃得化不開的悲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承襲了他們的血脈，又豈能拋開這一切？」

沈謹言靜靜地看著她，低聲道：「你不用再說了。這些我都明白。」

顧莞琪目中依稀閃過水光，雙手微微發顫。

沈謹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明日你就要離開京城。再過數日，我也要遠離京城，奔赴吐蕃。此行路途遙遠，危險重重，歸期不定……」

沈謹言稍稍用力，將她的手攥在手心。

她臉上猶有未褪的紅暈，眼眸燦若星辰，紅唇揚起淺淺的弧度：「現在只我們兩人。有什麼話，我便直說了。」

沈謹言緊跟著也上了馬車。

好在沈謹言是個羞澀的少年郎，並未過分唐突，只坐在她的身側，繼續握著她的手而已。

她若半和-圖-書點未動心，怎麼會這般痛苦難過？

怎麼會是憐憫同情？

留下一堆丫鬟和侍衛。

侍衛們倒是無此困擾。他們只負責保護顧莞琪的安危，至於她和誰獨處說話，便與他們無關了。

他的手修長溫暖，她微涼的手幾乎立刻熱了起來。

接下來的話，已無需再說。

最後一句話，說得格外平靜。

並肩而坐，遠比相對而坐親昵，

顧莞琪終於取下帷帽，露出俏麗的臉龐。

「當日我和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並未騙你。我從未想過娶妻，也未想過喜歡誰。卻沒想到，見了你之後，便情難自禁。」

顧莞琪不再哭泣，一雙如水洗過的明眸雙眸微微眯起：「沈謹言！你在隱瞞什麼？快些如實道來。別想騙我，否則我饒不了你！」

顧莞琪：「……」

沈謹言一時衝動，脫口而出，此時才驚覺自己失言，十分後悔懊惱。忙道：「我說錯了，是去邊關才對。」

「這些日子，你一直對我避而不m.hetubook.com.com見。我已知道你的決定。只是，心裏總存著一絲奢念，想再見你一回。」

他鼓起勇氣，顫巍巍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顧莞琪在外行走幾年，已非昔日那個嬌憨天真不解世事的少女。一聽便知此中別有內情，眉頭不由得皺緊：「此去有沒有性命之險？」

「有了今晚的相聚，我余願已足。哪怕你是出自憐憫同情，我也很高興了。」

沒等沈謹言反應過來，車門已被人用力拉開！

沈謹言紅著眼眶，堅持道：「不，我要將心裡話都說出來。今晚一別，我們或許再無相見之日。你我此生無緣，我不敢奢求，卻也盼著你明白我的心意。」

馬車也未多停留，緩緩啟程。

果然十分危險。

顧莞琪一驚，霍然抬頭：「你為何要去吐蕃？」

……

老天和他開了一個最殘酷的玩笑。

無人再說話，只有默默的情意在車廂里流淌涌動。

沈謹言在她翻臉動怒之前，已鬆了手，改而虛虛扶著她的胳膊。m.hetubook.com.com

顧莞琪已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顧莞琪像被火燙一般，用力縮回手……手是縮回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沈謹言的手和人。

「你別說了。」顧莞琪終於忍不住落了淚：「你什麼都別說了。」

佔便宜的混賬小子！

眉心忽地被輕輕一觸。

顧莞琪越想越是心驚，眉頭也越蹙越緊。

這輛馬車出自宮中，自然舒適奢華寬敞。八角宮燈懸挂在車頂，腳下是雪白柔軟的毛毯，炭盆被放置在角落，車廂里暖融融的。

沈謹言想了想，吐露部分實情：「我去吐蕃，是有要事。此事無人知曉，便連大哥也被蒙在鼓裡。你心中有數便可，萬萬不能透露口風。」

沈謹言已深深沉醉，不管馬車向何方行駛，不知今夕是何夕。

饒不了他又能如何？

丫鬟們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跟著上去就會擾了主子說話，不跟著，就得任由主子和一個年輕男子獨處……

直到馬車驟停，顧福驚惶失措的聲音響起：「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