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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對上顧山長那副冷淡的模樣，建文帝總有些莫名地心虛。這份心虛，和身份地位無關。

謝明曦恭敬地謝恩：「多謝皇上。」

「蓮娘，」顧山長直直地看著俞皇后，目中滿是怒意：「這兒只我們兩人，你告訴我實話。皇上對明曦可是存了染指之心？」

此時張口，卻無半分親昵，只有無盡的怒火。

俞皇后回了寢宮。

俞皇后抬起眼，目光複雜：「他是大齊天子，一旦動怒，無人能擋。你性情過於耿直，若和他正面對上，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五皇子分明聽出了什麼，卻只做不知，低聲笑道：「白鹿是吉兆。父皇龍心大悅，召見謝三小姐也實屬正常。」

臨江王比淮南王小了幾歲，嗜美色美食，身形是普通男子的兩倍。臉上的肥肉將一雙眼睛擠成了兩條縫。

這兩年，淮南王府被盛渲之事牽累，聖眷大不如前。此消彼長之下，臨江王府卻愈發得天子器重。

建文帝很m.hetubook.com.com快便將目光移開。

意味深長，若有所指。

謝明曦這般年少，他如何生得出這等不知廉恥的心思來！

建文帝領著群臣宗親皇子們飲宴，十分熱鬧。

建文帝的目光移了過去，正迎上顧山長面無表情的臉。

後宮形勢微妙。再多一個美貌年少得寵的嬪妃，還不知要橫生多少波折……只是，誰也攔不住建文帝納嬪妃。

俞皇后終於張了口：「嫻之，你放心，我會護住明曦。」

……

宗親官員們很自然地分坐兩側，競相逢迎拍馬。建文帝心情極佳，不時朗聲一笑。

很顯然，顧山長是在遷怒！

一來，妃嬪們對狩獵沒什麼興趣，大多去了山下賞了一回山林夜景便回來。二來，今日傍晚建文帝召見謝明曦的事，一眾妃嬪皆已知曉。

俞皇后心情如何，暫且不提。便是幾位嬪妃，也被此事膈應得夠嗆。

四皇子身側坐著盛渲。

只恨自己教養太和_圖_書好，從未說過髒話。便是想罵人，也只會翻來覆去的厚顏無恥。

建文帝龍顏頗悅：「你和安平是好友，獵物贈與安平也不算逾矩，又是為天家增光添彩。朕如何會怪你。」

高漲的怒火和焦躁難耐在胸膛交織，令顧山長心中如烈焰焚燒。

好一個見色起意的建文帝！

淮南王目光一暗。

顧山長抿緊嘴角。胸膛里涌動的怒焰，似隨時會噴薄而出。

顧山長已經很久沒直呼過她的閨名了。

面無表情的顧山長跟在俞皇後身后。

一曲已畢，舞姬們翩然退下。

怒不可遏的顧山長，便連尊稱也省了，一口一個他。

俞皇后心裏一陣苦澀，低聲道：「嫻之，對不起……」

三皇子瞥了裝傻充愣的五皇子一眼，心中輕哼一聲。

……

建文帝對臨江王顯然比淮南王更親熱幾分，隨口開玩笑：「適才舞姬們獻舞，朕看臨江王一直盯著領舞的那一個。朕便將這個舞姬賞賜給你如何和-圖-書？」

建文帝：「……」

臨江王意氣風發，不無自得地瞥了淮南王一眼。

宮宴草草散了。

建文帝的心意，昭然若揭。

一個年輕驕狂的端妃已令人頭痛。再來一個更年少更美貌更得聖心的謝明曦，她們這些年長色衰的妃嬪，豈不是更被閑置冷落？

建文帝也是做祖父的人了，幾位皇子皆到了適婚之年。正該是為皇子們操心的時候。結果，建文帝自己動心思要納妃嬪……

顧山長氣得全身直發抖，臉孔湧起憤怒的潮|紅：「他怎麼有這個臉！明曦尚未及笄，還是個孩子。他已四十多歲，論年齡，便是做明曦的祖父都夠了。他竟要明曦進宮為妃嬪！簡直是厚顏無恥！」

三皇子抵了抵五皇子的腰，壓低聲音道：「今日謝三小姐大出風頭啊！」

俞皇后目光微暗，卻未回答。

芷蘭玉喬領著一眾宮女退下。

臨江王大喜，忙謝恩：「多謝皇上厚賞！」

「白鹿被視為吉兆，理應由六ｍ.heｔｕbｏｏk.com.ｃom公主敬獻給皇上。此事傳出去，也是天家盛事。我擅做主張，絕無欺君犯上之意。懇請皇上明鑒！」

盛渲栽了一回跟頭之後，整個人小心謹慎多了。四皇子也因白鹿之事心情鬱悶。兩人雖然同席，卻未說話。

這兩年多來，淮南王夾著尾巴做人，建文帝怒氣也早已平息。淮南王主動敬酒，建文帝欣然一笑，舉杯喝下。

三皇子和五皇子坐了一席。

一旁的臨江王不甘示弱，緊接著舉杯敬酒。

俞皇後知不知道此事？為何一直沒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做才能護住謝明曦，躲過進宮為妃？

好一個「情深義重」的建文帝！

總之，人人心裏都憋著一股悶氣。一個個不時瞥安然端坐在角落處的謝明曦一眼，越看越堵心。

……

淮南王心裏當然憋悶，卻未枉動，耐心隱忍，靜候時機。

相較之下，俞皇后領著妃嬪女眷們的宮宴，便冷清多了。

眾目所矚下，謝明曦並未訝異，也未心虛和*圖*書怯懦，鎮定地應道：「是。」

如果建文帝執意要納謝明曦為妃，這天底下有誰能阻難？

淮南王趁著此時起身，舉杯向建文帝敬酒：「我敬皇上一杯，祝大齊國泰民安，祝皇上福壽延綿。」

怪不得這兩年謝明曦時常被召進宮……

俞皇后沉默不語。

謝恩后，便站至顧山長身側。

「嫻之，此事我一直未曾告訴你。一來無顏相告，二來也是擔心你衝動易怒的脾氣，會觸怒他。」

臨江王統領神衛營，手握兵權，是皇室宗親中的實權派。往日他這個執掌宗人府的淮南王，和臨江王聖眷相若。

顧山長強忍住破口怒罵的衝動，暗暗咬緊牙關！

顧山長怒氣稍平：「什麼應對之策？」

直至顧山長咬牙切齒地說著：「……我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也絕不會讓他碰明曦一根手指。」

「我早已有了應對之策。你放心吧！」

接下來的宮宴，有御廚們精心烤制的野味，有香濃的美酒，有絲竹聲聲，有妖嬈的舞姬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