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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進去容易，想出來卻是難之又難。便是想見一面，也得有帝后口諭。

這個宮女，正是俞皇后的貼身親信芷蘭。

謝明曦抬起眼，看著盛鴻：「這算什麼低頭委屈？人生在世，豈能事事順心如意。便以帝后之尊，也有妥協退讓的時候。」

淮南王灰頭土臉地跪下請罪：「皇上息怒，都是臣之過。臣教女無方，對永寧多有縱容，卻未料到永寧闖出如此大禍！求皇上息怒！」

這是皇權至上的大齊，和他曾生活過的世界截然不同。

盛鴻心神微漾，伸手握住謝明曦的手。

俞皇后全力扶持三皇子。盛鴻向三皇子示好，是向俞皇后表明自己無爭儲之意。

他的手溫暖有力，她的手纖細柔軟。

淮南王強打起精神，不願讓人看出半分被天子怒叱的狼狽之態。

謝明曦忍俊不禁，彎起嘴角，收回手。

淮南王面色陡然變了，張口為永寧郡主求情：「皇上，永寧有錯在先。只是和_圖_書，她如今還在病中，懇請皇上網開一面，容永寧病愈……」

淮南王心中一凜，立刻表了一通忠心。

一個面容秀麗的宮女微笑著出現在淮南王面前：「皇後娘娘知曉王爺進宮，特意吩咐奴婢在此等候。皇後娘娘有事相召，請王爺隨奴婢去一趟椒房殿。」

淮南王滿腹沉沉心事，兼之頭腦昏沉，反應不及往日，竟問了句廢話：「不知皇後娘娘有何事？」

盛鴻略一用力，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低聲調笑：「你再這麼看我，我可忍不住了。摸一摸，我心跳得飛快。」

淮南王心裏那個晦氣就別提了。

中宮皇后相召，不管是大事小事，他都沒有拒絕的權利。

「你在宮中也要多加小心，多和三皇子親近示好。」謝明曦低聲提醒。

如今，他已恢復皇子身份。儲君之位一日未定，在他人眼中，他同樣是儲君人選之一。明裡暗裡盯著他的人不知有hetubook.com.com多少。言行舉止，都要加倍謹慎。

盛鴻：「……」

永寧郡主的磨鏡之癖，還不是因李太后而起？他沒怨李太后也就罷了，現在倒要被建文帝怒責……

那一份智珠在握的從容自信，那一抹算計成功的怡然自得。點亮了謝明曦的容顏，混合成了她特有的神采和魅力。

謝明曦沒有羞臊地縮回手，手心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慢慢地摩挲起來。

盛鴻沉默片刻，才道：「明曦，總有一日，我會護著你，不令你向任何人低頭，不受半分委屈。」

謝明曦淡淡道：「無妨。想借力借勢，總要冒些風險。」

天子一言，無可更改。

盛鴻點點頭應下，低語數句，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嬉鬧幾句后，兩人低聲說起了正事。

永寧郡主自少時被接進宮中，在李太後身邊長大。他這個親爹，一月之中不過見女兒兩面。哪有什麼教導女兒的機會？

他在這裏生活近ｗwｗ.ｈeｔｕbook•cｏm.coｍ四年，之前一直是清冷孤僻的「六公主」，俞皇后和幾位皇子都未真正將他放在眼底。他也得已安然度過幾年，在宮中立足。

簡直是天生戲精！

……

可在雷霆之怒的建文帝面前，淮南王連半點怨懟不滿都不能流露，還要露出自責懺悔羞愧的嘴臉！

好在建文帝只說住上幾年，並無永遠軟禁永寧郡主之意。

盛鴻打著習武的名義，每日散學后厚著臉皮來蓮池書院。顧山長睜隻眼閉隻眼，皆因盛鴻行事頗有分寸。習武過後的獨處只有盞茶功夫，閑話幾句，稍解相思而已。真正親密出格的事，盛鴻從未做過。

他的掌心滿是汗水，她的手掌亦是劇烈運動后的濕熱。交握在一起，汗水也似交融在了一起。

「母后是朕親娘，是當朝太后，豈容那些無事生非的小人胡亂猜疑嚼舌？」

……

慈心庵是皇家供奉的庵堂。犯了錯的宮中妃嬪或皇室宗親女眷常去「靜養」，並不和圖書偏遠，就在皇城之中。一應衣食用度不缺，有侍衛層層守衛。

建文帝定定地看著淮南王，緩緩道：「王叔執掌宗人府，朕對王叔一直器重有加。希望王叔不要辜負朕的信任。」

隔日，建文帝召淮南王進宮。

……

可不是廢話嗎？

建文帝不便對李太后發泄的怒火，一股腦地衝著淮南王發了出來：「……永寧品行不端，倒連累得眾人猜疑到了母後身上。」

建文帝發了一通脾氣，冷冷道：「永寧病了，就該安心養病。慈心庵就好得很，清幽安靜，最宜養病。」

進了慈心庵，便等於被徹底幽禁。

移清殿里燃著諸多炭盆，溫暖如春。殿外寒風凜冽，寒冷刺骨。

「我沒有低頭，更未覺得委屈。略施手段，便能向皇后示好，打壓淮南王府。如此好事，我毫不介意多一些。」

「明曦，你藉此事向皇后投誠，她雖已應下，只怕也會對你心生戒備。」盛鴻目中閃過一絲深思的光芒。

話出口之後，和*圖*書淮南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近來因永寧郡主之事屢次動怒，今日又被天子訓斥，真是昏了頭。

謝明曦似嗔非嗔地瞥了他一眼。

盛鴻啞然片刻，才笑著嘆道：「看來，我要學習之處還有很多。」

這世上，從沒有不勞而獲的美事。

「請芷蘭姑娘領路。」

兩人獨處時，大多是她調戲他。

調戲不成反遭調戲的盛鴻，露出一臉被調戲的悲憤羞辱：「我們尚未成親，你怎麼可以這般輕薄於我！」

芷蘭和盧公公結為對食之事，自然瞞不過淮南王。

淮南王再不舍再憤怒，也只得謝恩：「多謝皇上恩典。」

……

「慈心庵里有太醫，也不缺補品藥材。」建文帝冷然打斷淮南王：「這等清靜之地，永寧去住上幾年，待將病養好了，多念些經書。易怒跋扈的性子也能改上一改。」

一炷香后，淮南王退出移清殿。

淮南王渾身的冷汗，被冷風這麼一吹，頓覺頭重腳輕，渾身不適。強自撐著，才未在人前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