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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皇妃

作者:慕容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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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鳳舞凰血泣

第三章 鳳舞凰血泣

「杜皇后出了一個綉題,關於香雪海,你認為我該在這次選妃上鋒芒畢露還是繼續……」我的話才頓一下,就被他插了進來。
直到李壽公公叫到我的名字,我便捧著才趕綉完成的作品上前,輕柔的將其攤開展現在眾人面前。眾秀女中傳來竊竊私語,最後轉為不屑的低笑。我從容的抬頭仰望杜皇后說「臣女這幅綉品名為:鳳舞凰血泣。」
粉黛雙娥,鬢髮如雲,雍容華貴之色|逼人。雖已年近四十,卻依舊容顏未衰,風華絕代。
他半蹲在我面前想扶我起來,揚手甩開他的手,卻沒料到自己的手腕被他握住了,他望著我因剛才跌倒時雙手先著地的手心已經擦破滲血,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低頭不語,任她欲將我剝皮的冰冷眼神在我身上游移,我早就猜到這題不是皇后所出,根本就是皇上授意而出。
翌日,我秘密去見了漢成王祈佑。
※※※
火氣一下子就衝上腦門,我用感覺辨別到床的方向,直衝過去,可是我卻狼狽的被一個東西絆倒,狠狠摔在地上,手心傳來錐心的疼痛。
雖然我非常不想見到他,但是如今的我已經沒了主意,我也不敢自作主張,壞了他的計劃不說,怕是我的努力也白費了。
「傳本宮懿旨,漠北大將軍之女蘇姚,孝謹端莊,才情洋溢,溫婉聰慧,深得本宮之心,即冊封為大亓朝太子妃,擇日大婚。」皇后說到這,冷冷地目光掃向我:「至於這個潘玉……取消她所有選妃資格,即刻離開皇宮。」
「姑娘……」雲珠獃獃的站在我身後望著忙前忙后收拾的我,欲言又止。
朝廷有三位手握兵權,第一位就是蘇景宏,常年征戰淮北一帶,殲滅了無數個突然崛起的小國,亦得到「漠北大將軍」稱號,他在朝廷的地位、聲望、威信首屈一指。
「何人竟敢在長生殿外詭詭祟祟。」
出了金陵城,卻發現雲珠背著包袱在回蘇州城的必經之路等著我,她說漢成王有吩咐,要她一路與我隨行伺候保護我。還替他帶來一句話「靜候佳音!」
和_圖_書這麼多姑娘的銹品皆為雪中寒梅,其中也不乏上品之作,只可惜都是千篇一律的傲雪寒梅,看多了也就覺著枯燥無味。而蘇姚這副「殘梅雪海淚」意在境中,境中有悲,悲中藏情,栩栩如生。最大的不同之處還在於她所綉之梅正在凋零枯萎,無盡的悲愴凄涼將我們都帶進一個悲傷動人的故事,不知覺陷入傷痛。亦真亦幻,其綉功根本無從挑剔,實乃傾世之作。
「怎麼了,吞吞吐吐一點不像你。」我依舊埋首于收拾東西之中,我還是想不通這些事。
就這樣靜靜的盯著他為我找來清水、紗布與金創葯,認真為我擦拭傷口的樣子,我的心念一動,剛才的火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本不想綉鳳凰激怒皇后,但是祈佑卻讓我放膽綉血鳳凰激怒皇后,揭起她的痛處。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他們兩是不是親母子。更加證實宮中所傳杜皇后與袁夫人的感情如同親姐妹,根本屬於訛傳,我哪一點都看不出來杜皇後會與之情同姐妹。
直到我離開長生殿都沒見到祈佑的人影,我就知道又被他擺了一道。沒猜錯的話,他是故意約我在長生殿,目的只為讓我「巧遇」韓昭儀。
第二位乃明貴人之子晉南王納蘭祈星,十六歲封王那日,皇上就賜予他江南一帶兵權,他不負眾望,五年來的大小戰役全勝,成為新一位崛起的站神。
而我早已料到會有這個結果。
「真正題解並不是香雪海,而是鳳求凰!」我的聲音如鬼魅般在安靜的大殿上響起,迴音一波一波來回飄蕩,隨後在娓娓道來。「宮內只有長生殿一處有香雪海,而香雪海象徵著一個承諾《鳳求凰》,愛,一生只一次,獨予袁雪儀,所以臣女才綉了一對翩然血鳳凰。」
明明就是他在整我,卻來怪我不小心,他到底是喜歡把我當玩具耍著玩,他是料定我不會和他翻臉吧。
※※※
真的要離開了,祈佑也要選出自己的王妃了。
「為什麼要把弈冰弄進宮?」我忍著時不時由手心傳來的疼痛,顫抖的問。
我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和圖書量起鳳椅上的杜皇后。
「難道你不知道題解為香雪海?」她問。
憑著上次的記憶我來到長生殿宮門外,雕欄香砌,曲檻小池清切,花草幽芳,冷艷幽香奇絕。
這樣的形勢對皇后與太子的地位造成很大的威脅,即使她在朝廷上有親弟弟杜丞相為其支撐,沒有強大兵力做後盾依舊是她的心病,所以才有了這次的選妃之說。她不惜捨去親弟弟的女兒將蘇景宏的女兒推上太子妃之位,這樣一來,她就順利的將蘇景宏與東宮綁在一起。
這兩個字已經很久沒人再叫過了,所有的委屈頃刻間涌了上來,但是我還是強忍住欲奪匡而出的淚水。
「姑娘,我不是有意騙你……」她滿臉愧疚,「漢成王是奴婢的恩人。」
我宛然輕嘆,他雖是杜皇后的親生兒子,可他母后卻從未將他當骨肉般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淡漠如陌路之人。杜皇后的愛全部給了太子殿下,卻吝嗇著不肯分給他一些,也難怪會對杜皇後有諸多怨言。
「若你經歷過我所痛,就會明白,那個位置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坦白他的一絲真實情感,也許,我真的不能體會他心中的那份孤獨。所以為了幫他,那日我不顧危險選擇救了那名刺客,我相信,將來那名刺客會幫到我們許多。
我想,他一直是孤單的吧,卻從來不肯表露在臉上,一人默默承受。
「自然是有原因。」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我的手,很敷衍的回了這句我聽過幾百遍的話。
「回娘娘話,臣女潘玉,家父蘇州兩江鹽運使潘仁。」
隨後便聞一陣低笑,先是微弱的光亮將漆黑的房間一處照亮,不一會兒,雪亮的燈光將整間屋子填滿,跌坐在地上的我一下適應不過來這突如其來的亮光,我將雙目閉上好一會兒才睜開,一張邪魅的臉正充滿笑意的看著狼狽的我。我掙扎了好一會兒,卻還是不能爬起來,只能恨恨的盯著絆倒我的元兇,那方隨我一起倒地的木凳。
竟然沒有反映,怎麼他一點警覺心也沒有嗎,我又稍微放大了些和_圖_書聲音叫道,「漢成王?」依舊沒一點反映,以他的武功造詣來說不可能在我一連兩句叫喚下都沒反映,一定是故意的!
「你今天怎麼想到來找我?」
此刻的情景,像極了一年前,他從幾十名殺手中將我救下,后輕柔的將我抱上馬背,他身上那股淡雅的味道,至今依稀記得。
掀開綉簾一角,凝望馬車由太極殿奔出,在穿過長長宮道,直穿承天門,最後直逼鳳闕門,只要穿過那道門就真正離開了皇宮吧。馬蹄聲聲暗塵起,手一松,帘布覆下,終是嘆了聲。
我相信他,不單隻是因為他是我的恩人,更因他從來都是說話算數,不打沒把握的仗,也許下次回到金陵就能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了,而我也會在蘇州城裡,與這位被你派來繼續監視控制我的雲珠,靜候佳音。
按照圖上標好的紅色標記一路躲躲閃閃的安全進入未泉宮,他的親信領著我到他的寢殿時,他已經躺在床上歇下。
「真的摔著了?」或許是見我許久都不能起來,他終於大發善心的問了一句,我撇過頭不理他。
「不用你管。」我的喉頭已哽咽。
「快起來,我幫你上藥。」他又想拉我起來,可是我死活都不起來,最後乾脆坐在地上不動,「不用了。」
赤金猊鼎,熏徹麝香,玉盤金盞。
太子與她並列而坐,臉上毫無喜色,彷彿根本不認為今日是他在選妃,他就像位旁觀者,肅穆冷寂。
「你是哪家的姑娘?」她終於開口說話了,只是依舊不管還跪在火辣辣地面上的我。
皇后那張和煦淡笑的臉剎那一變,血色盡褪,單手無力的撐頭軟靠在鳳椅的薄金扶手上。僅僅是那瞬間的失態,很快手起倦態,神色卻暗藏幾分凌厲。
鵝黃細軟輕紗,飄逸浮動。
要他這個一向以逗我為樂高傲自負的他向我道歉,已經很難得了,我也沒有理由再去生他的氣。
「漢成王……約您去長生殿。」雲珠的聲音細微到顫抖,我身體一僵,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什麼都明白了,沒再說其他的話,徒步出門欲前王長生殿,卻發現我的手被和*圖*書一雙冰涼的手握住。
「放肆,見到韓昭儀娘娘還不行禮。」她身後一位肌膚微豐,身材合中的娟秀少女沖我喝道。
第三位則是韓昭儀的親弟弟韓冥,二十歲那年打敗夏國,與之簽定二十年歸順協議,皇上大悅之下封其為「冥衣侯」,授予三十萬內禁衛軍帥印,他只是一個外人,皇上卻能如此放心將這麼重要的兵權給他,可見皇上對其信任程度之深。
原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韓昭儀,風華絕代,難怪能得到皇上十一年的榮寵而不衰。我跪地拜禮,卻良久得不到她的聲音喚我起來,我就只能忍著膝蓋上的酸麻依舊跪著。
曾聽他交代過,他會居住在東宮的「未泉宮」,那的侍衛都是他的親信,只要我能避過宮內眾多耳目到達就不會有問題。
韓昭儀點點頭,笑著扶我起來,賞賜於我一顆人魚小明珠才離去。
「王爺!」屋內沒有點燭火,偏偏今夜的天空也沒有月光,伸手不見五指,我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不趕移動半步,小聲的喚了他一句。
我偷偷躲在小曲橋前方一棵柳樹后朝長生殿望去,記得上次來時門外的侍衛只有四位,今日再看卻發現寥寥數十人守在外面,難道有什麼大人物來才這樣加強戒備?祈佑為何約我來此?大白天他難道不怕被人發現我與他的關係而產生懷疑嗎?
接著李壽公公就捧著箋金小冊念著我們的名字,凡是被念到名字的都會上前一步走到正前方將綉品現於皇后與太子面前,不論她們的銹品好是不好,皇后都是千篇一律的溫和謹笑。
納蘭祈佑,一切盡那你掌握之中,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只能等待,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面了吧。
「起來吧,馥雅!」他突然而來的一句溫柔關懷之語,讓我眼眶一酸。
每次我問他什麼,他都回答自有安排,自有計劃,自有原因,我就像個傻瓜什麼都不知道。
儘管她從我們踏進太子殿開始就一直在淡笑,卻還是掩蓋不住她眼底的那份沉穩老練。早就聽聞她是位有政治野心家,皇上所有的朝政她都要干涉。
乘著馬車飛奔過和-圖-書重重宮門,手中緊緊捏握著祈殞讓我保管著的玉佩,看著他就像看見另一個自己,永遠都存在說不完道不盡的傷痛。
聞麝蘭之馥郁,聽環佩之鏗鏘,語氣雖凌厲,聲音卻鶯鶯動人,回首望著說話之人,年約二十六歲左右,窈窕多容儀,盈盈秋水眸。
回到蘭林苑我就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疑惑一重重的加深,我記得亓國選妃的規矩,未被選中之女皆被收編為宮女,而皇后卻如此迫不及待的將我趕出皇宮,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原因?僅僅因為一幅綉品就能令她如此失了方寸?
李壽公公很穩重的吆喝著每個人的名字,一身緋淡清雅,頭鑲八寶綠細簪的蘇姚站出來將銹品展開,所有的姑娘都冷冷一聲抽氣,就連面無表情的太子都浮出了詫異之色,隨後轉為讚賞。惟獨皇后的神色依舊不變,淡笑點頭。
「是我的錯。」他長嘆一口氣,將坐在地上的我橫抱而起,這次我沒再掙扎,任他將我放坐在床榻上。
「母后不可能出《香雪海》的綉題。」很肯定的一句話,更確定了我心裏的猜測,他終於抬頭了,「你心裏已經有明確的答案了對嗎?那就照你找到的答案做吧。」
「其實,皇位或許……沒你想的那麼重要!」我低低一聲,竟不自覺的逸出口,換來他驚訝的一個眼神,包含著複雜。
在宮外,他已將整個東宮完整的地形圖給了我,讓我熟記於心,方便行事。
「我不會介意。」打斷她繼續往下解釋,雖然一直都知道雲珠不是個平凡人,卻怎麼都沒想到,連她都是納蘭祈佑安插在我身邊監視我舉動的人。其實我早該想到的,納蘭祈佑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
她的突然變臉不為別的,只因我這幅綉品,也不是因為我的綉功有多麼的驚世駭俗,而是我繡的正是一對翱翔于浩瀚藍天的鳳凰。
她的臉色越發僵硬,近乎咬牙切齒道:「好大胆的丫頭,竟敢不將本宮放在眼裡,還提起袁夫人與皇上的事。」一個箭步衝到我面前奪過綉品,毫不留情的將它撕扯成兩半丟在理石地面說「答案只有一個,就是香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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