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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傾天下

作者:慕容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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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闕 金猊龍廷 第十四章 心淚盡湮紙灰起

第二闕 金猊龍廷

第十四章 心淚盡湮紙灰起

面對眼前那殺氣畢露的弓箭手,我與他的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緊扣,那一瞬間的地老天荒。
而我與大哥則並肩坐在小溪邊,先用沁涼的溪水洗了洗臉,掃去一日的疲憊。
「緋衣……祝您與未央幸福。有多遠便走多遠,緋衣,無悔!」她的眼眶中緩緩凝淚,再次深深凝望了一眼那個曾經愛的死心塌地的男子,堅毅的回首,長綾揮舞,與玄甲衛廝殺起。
「因為你孤單太多年了。」他的指尖撫過我緊閉著的眼睛,繼續說:「你可知你毒發那夜我的心有多痛嗎?奄奄一息的你就這樣靠在我懷中,說了那麼多言淺意深的話讓我多麼動容。那一刻我的心完完全全的被恐懼籠罩著,從來沒有體會過那樣的感覺。其實很多次我都問過自己,對你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可是我怎麼都理不清,摸不透。」他的聲音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而我的心也隨之上下波動著。
沒有看我,他冰涼如雪的目光閃現一絲哀痛,卻依舊平靜道:「我以為,在信中已與皇上說的很清楚了。」
往事的傷心頃刻間襲上胸口,我窒悶到想要哭泣,不想再談這傷感的話題,我呢喃道:「羽,我累了。」
萬鳥驚飛,驚怖啼嘶。
『夜鳶』兩字第一個閃入腦海中,隨即我甩去這個念頭,夜鳶若是要對付我們,早在鳶王府就將我們誅殺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啊——」
白馬仰天啼嘶,踢踏幾步在原地停下,我們與正對面的玄甲衛相對峙而望,只聽頭頂傳來轅羲九冰冷的聲音:「格殺勿論是皇上下的令?」
郝哥眼瞳中寒光乍現,高舉聖旨道:「皇上聖旨在此,殺無赦!」
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驚醒,因為我察覺到周身隱藏著無限的殺氣。
郝哥勾起冷笑,由袖中取出金黃的聖旨舉于頭頂,一字一句地重複道:「九王爺忤逆皇上密令,欲意叛離南國,格殺勿論。」
看著他的笑容漸漸隱去,沾著血跡的臉漸漸慘白,血色盡褪。我用力搖著他:「不要睡,求你不要睡……」
紫霓烽煙硝,橫枝蔽日,燕幽神州。
兩日後我收到了夜鳶的一紙休書,我有些措手不及,沒有想到他真的給了我一紙休書,更知道這張休書意味著什麼,他真的打算放我了嗎?還是又一次的陰謀布局?可若這是一場陰謀布局,他圖的是什麼?我身和_圖_書上還能有什麼利用價值嗎?如果有利用價值,他完全可以每月給我一次解藥,而不是一次性將我身上的毒全數解盡。
「恩。」他低聲應道。
風霆迅,天聲動。
是白樓眾弟子,多日未見的落,嵐,還有緋衣。
你該血債血償,你一定要血債血償。
「記得幼時,你突然跑到我屋子裡,扯著我劈頭就問:『哥哥長大了是否會娶我?』你可知在那一刻我徹底呆住了,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親妹妹會說這樣的話。」
他有什麼陰謀姑且不論,現在我該何去何從呢?何處可以容身。大哥是斷然不可能離去的,畢竟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我的目光轉移到大哥的身後,密密麻麻的劍如釘子般狠狠插在他的背上,腳上,肩上。顫抖的撫摸上他的臉頰,我喃喃道:「羽,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亡命天涯的嗎?既然不能亡命天涯,為何不讓未央陪你一起死去呢?非要留我一人獨存於世嗎?你真的忍心嗎?」
大哥一扯韁繩,馬調轉頭,朝竹林深處飛奔而去。
看著那蓄勢待發的箭,忽而一笑:「我們的孽情於世所不容,那麼到了黃泉路上是否還是為人所不容呢?既然不能與你同生,那便同死罷。」
荒煙外,風塵惡。
「你怕嗎?」此時的大哥很是平靜,側首深深凝視著我,眼中含著真真切切的情意。
「記得,後來你給了我一巴掌,那是你第一次打我,第一次凶我。」腦海中瞬間閃現多年前的畫面,猶如歷歷在目。
「緋衣……」大哥的眼瞳中五味參雜,用細弱的聲音呢喃了一聲。
迷濛的瞳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點點火光,將漆黑的夜空哦點亮,無數輕微移動的腳步聲穿插在山野間形成無比的聲響。
「恩。」我在他肩窩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神智飄忽,漸漸睡了去。
我仰天大喊一聲,喊出了我十五年來的悲傷與痛苦,喊出了我十五年來的孤寂與悲涼。
不知不覺我已經步出天龍城來到西郊的小竹林,翠色的竹葉被風吹打,零落而下,幾片拂在臉頰上微微生疼。四周安靜到連一鳥的啼鳴之聲都沒有,這樣的氣氛感覺有些詭異。
血,瘋了般由他的背後湧出,染紅了我的裙裳,染紅了我的雙手,染紅了整個地面。
緋衣白綾繞手,曼妙回身,一雙妖媚的美眸凝視和*圖*書著馬上的我們,眼底驀地閃過一絲痛楚。可是臉上卻妖嬈之笑不變,用膩美的音調道:「樓主,你與未央先行離去,這裡有我們。」
刀光交剪,迫人眉睫俱寒。
「放箭!」王廷一聲令下,密密麻麻的劍由遠處的高嶺飛泄而下,勢如閃電直逼我們。
壁天裔竟下這樣的命令?
彷徨間,我好像回到了一年前在九王府他攬我入懷,問我是否想做他的妻子。
「風白羽,如未央一樣……從、未、后、悔。」一字一句,說的堅定異常,可是聲音之下卻藏著虛弱與幻離。
「恩,亡命天涯。」我亦加重語氣,表示我堅定的心。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頓時充斥著整個胸口,疼痛到連呼吸都已經困難,無限的悲哀湧上心頭。而我的眼中再也看不見任何,只有那張離去時悲哀的臉。
風聲簌簌,流水潺潺,鳥兒聲聲,野草萋萋。
「有你在,我不怕。」我搖頭輕笑。
「九王爺,你太天真了。皇上為此花費的心血豈是你一封信說終止計劃便能終止計劃的嗎?想要與未央遠走高飛,皇上的臉面往哪擱?皇上的個性九王爺您不會不了解吧,凡事背叛他的人,殺無赦!」郝哥將這句殘忍的話說出口后,我徹底怔住了,大哥……大哥他竟然為了我要放棄一切嗎?包括他自己的身份與對北國的仇恨嗎?
身後刀光乍現,寒光縱橫如練,無數將士已經將我們的退路堵住,盾影交剪,風塵捲起。
天龍城依舊是這樣熱鬧繁華,我的心底卻是如此凄涼。漫無目的的穿插過條條大街,走過熱鬧的人群,看著每個人臉上的笑容突然覺得自己很悲涼,竟然連笑為何物都不知道。自莫攸然教導我要隱藏自己的妖瞳開始,我都忘記自己多少年沒真正開懷大笑一場了。從何時起,我的笑容竟然也被人扼殺了呢?
「其實就在那時我的心裏也是矛盾的……就像那日二哥突然說要親上加親,我心中會恐懼,無數的矛盾與掙扎充斥著我的心。」說到此處他竟笑了出聲,可聲音卻是那樣凄涼。
站在鳶王府那朱紅的大門前,回首遙望著莊嚴且輝煌的府邸,一陣風捲起地上的塵土朝我襲來,髮絲紛亂飄散,遮住了眼眸。突然間,我彷彿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既然無家可歸……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突感他的雙臂緊了緊,將m.hetubook.com.com我環在手臂間,而我則順勢倚靠在他的懷中,笑了起來,是真正的笑了。
半山竹松臨水搖,蒼茫林崗翠色縈。
「好一對亡命鴛鴦,死到臨頭還情意纏綿。今日我就要你們這對鴛鴦死在我王廷的手中!」他仰頭對天狂笑一聲,揮手而起,示意弓箭手準備放箭。
他喚我為未央,稱自己為風白羽。
母親的,大哥的,我要你全部還回來,全部還回來。
猛然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深邃輕柔的眼瞳,他正沖我笑著,那笑容沒有夾雜任何的掙扎與猶豫,只是那樣對我笑著。
我不禁冷抽一口氣,格殺勿論?
我顫抖著望著身前的人,他的口一張一合,我什麼都已聽不見,只能傻傻的看著他。
也許我根本不配擁有笑容吧。
緊接著,二十名手持大刀的人從天而降,目露凶光。此錦衣與裝束,不正是南國的玄甲衛嗎?領頭之人,不是玄甲衛統領郝哥又能是誰?
「羽。」突然間,我很想喊他的名字。
當我的思緒還未理清之時,馬蹄聲聲踏來,在詭異幽靜卻布滿殺氣的竹林間清晰異常。
沉默片刻,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背叛了你的兄弟,後悔嗎?」
馬奔的很快,厲風拍打在我的臉頰生疼,伴隨著風聲他問:「未央,願與風白羽一同亡命天涯嗎?」
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什麼地方,只覺暮色已近,馬兒也跑累了。玄甲衛也不知被我們甩到了什麼地方,我想,現在的我們暫時安全了吧。
一名弓箭手上前詢問道:「統領,是否還要發箭?」
「我不信皇上會如此無情。」轅羲九的聲音肯定異常,那是對兄弟的無比信任。可是大哥,郝哥的聖旨都拿在手中要誅殺我們二人,你竟還當他是好兄弟嗎?也許大哥你一直都是這樣,重情重義,心中牽挂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所以註定要失去很多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
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不。」此話說的冷漠卻藏無限的情意。
黑色袞金帥旗也中被人高高擎起,清楚的瞧見上面綉著一個大大的『北』字,原來是北軍。
那身軀如銅牆鐵壁般將我嚴實的護在他的懷中,密不通風,就像守護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寶,永不放手。
「是亡命天涯!」他加重語氣重複一遍,生怕我沒聽清楚。
他沾了血的手顫抖的撫上我的臉頰,貪m•hetubook.com.com婪的望著我,仿若看不夠般。
我輕靠在大哥的肩膀上,藉著月光凝視溪水中我們兩的倒影,漣漪陣陣蕩漾。
忽地,他腳底一軟,重重的朝我壓了下來,我才恍然回神,伸出雙臂想接住那個倒下的身軀,可是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能承受住他的重量,與之一同摔至地面,灰塵捲起,無數的塵土將我們淹沒。
北軍怎會來此?
「我,真的累了!」他的手悄然墜落,軟軟的癱在身側,手上那未乾的血跡沾染著微微的塵土。那雙沉重的眼睛,終於在掙扎片刻后緊緊的闔上。
忽聞郝哥一聲大怒:「皇上有令,格殺勿論!」
我閉上了眼睛,感受到大哥手心的冰涼,笑著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感受到箭勢直逼而來的氣勢,我呢喃道:「羽,你是否如未央一樣,從未後悔過呢?」
黃昏落日下,灰濛濛的天際將我們籠罩,星疏幾點,明月漸起。
悲痛欲絕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洶湧的滾落。
一匹白馬如閃電飛躍,馬上之人白衣如雪,風度翩然。他的到來令周遭霎時凝結成冰,目光中有明顯的怒意與肅殺之氣。
我黯然回首,沒有與任何人告別,徑自離去。
大哥,生死我都已經置之度外,亡命天涯又何懼呢?
看著他逐漸微弱的聲音與漸漸闔起的眼睛,我用力搖頭:「是我,是我害得,要死也應該是我,不是你。不是你……」
轉眼間十多名白色身影長劍一揮,擋在了我們之前,與二十多名玄甲衛相搏而起。
雙手環過我而緊撰韁繩的轅羲九也明顯因此言一怔,我能想像到他臉上的表情,一定是不可置信與傷痛。
我與大哥私奔根本就是一場戲,為何玄甲衛還會在此劫殺我?
大哥也早就發覺了四周的危險,手不禁撫上佩劍。我的雙手緊緊包裹著大哥略帶寒意的右手,隨著他緩緩起身,遙望那逐漸逼近的火光越來越多,強烈的光芒將四周映的恍如白晝。
瞬間,成千上萬的北軍將我們團團圍住,偌大空曠的高嶺之上有一騎弓箭手,前排半蹲,後排高站,開弓正對我們。
「來世,寧願你我不相識……」他的嘴角勾勒出凄涼悲哀的笑意,嘴角有血緩緩滴落,只見他依然平靜地說:「這樣……便能不受傷。」
音落,二十多名玄甲衛蜂擁而上,殺氣駭了馬兒,長聲啼嘶。
「願意。」我點頭。
「何德何和*圖*書能,有你如此真心待我。」溫柔的聲音與熟悉的氣息夾雜,拂過我的耳邊。
當馬飛奔至我跟前之時,一隻手攬上我的腰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攬上馬。
王廷站在高嶺之上望著就在眼前發生的一切,良久無法言語。
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一年前在白樓與他相處的日子,他要我永遠留在白樓留在他身邊。
大哥扶著我下了馬,繼而將馬綁在一條小溪旁讓其休息,蓄養體力。
酸楚與甜蜜夾雜,晦澀與幸福交纏。
「叛離?」我低聲的重複一遍,猛然側首仰望著他,才開始想他今日怎會突然出現在此。
霎那間,天際風雲翻湧,石灰漫天。竹林鳥怖驚飛,落葉翩飛。
原本身子有些僵硬的他因為我這句話緩緩鬆弛下來,攬著我的手臂加了幾分力道。突然感覺到一隻溫實的手撫摸上我的臉頰,是那樣輕柔。我依舊闔著眼帘,卻在唇畔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弓箭隊之前立著一名男子,他相貌粗獷,目光含威,身著鐵甲銀盔,負手而立睥睨著已是瓮中之鱉的我們,面無表情道:「利用私奔之計謀,意圖混入北國為姦細,吾王聖明,一早便洞察先機。哼,今日你們便是插翅也難飛!」
「放棄了北國的恩怨,甘心嗎?」我的問話使得他身體一僵,似乎沒有料到我會有此一問。我笑笑,輕輕閉上了眼睛,安心的倚靠在他肩上繼續道:「我恢復記憶了,一切的一切都想起來了,包括大哥你對夜宣大王的仇恨。正因為知道你對夜宣大王的仇恨,所以我沒有怪你對我的利用。不光因為大哥的苦衷,也因為,我也如大哥一般恨著他!」
他單指按上我的唇,示意我不要再說話。「未央……你好吵,我累了,讓我好好睡一覺。待我醒了,任你吵鬧可好?」
「因為這個世上唯有你真心待我。」我的手不禁纏繞上他的腰際,輕聲問道:「一路上我都很想問你,為何會突然放棄多年的仇恨,與我亡命天涯呢?這不像你。」
話才落音,突感一個身軀緊緊將我擁在懷中,而那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在我的身體上。只有耳邊閃過長箭如肉的聲響,聲聲刺耳。
他們是來殺我的!
我的步伐猛然停住,只覺一陣殺氣由身後逼來。
夜宣,你可知今日你所誅殺之人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竟殺了你的親生兒子!
「那就睡吧,我一直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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