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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陵王，那瞬間的對視，就像是沉寂了千年都不曾相望，那樣捨不得，那樣難以割捨。

她的心頭緩緩滑過一點詫異，輕輕閉上眼回憶著陵王的臉孔，可是無論視她怎麼在腦海里勻勒，卻完全勻勒不出來。即使她閉眼之前所看到人就是陵王。

「你知道嗎，我還年幼之時，我就聽著下人們常常說起皇上最小的弟弟獨孤羿是個大英雄，在戰場上連連擊敗匈奴，更是將金城一黨盡掃。人人說起你的名字，無不稱讚著年少英雄…… 所以你在我眼中便是英雄。」她低聲回憶起多少年前的事，那聲音有著無限的飄忽，「直到那日，在書房中救了你，起初救你不過是為了與父親作對，後來我竟然知道你就是那個我從小便仰慕的英雄，獨孤羿。」

他對於她的漠視，不由地蹲下了身子，正好與她平視，這才看見她的眼眸裏面有他。

「古人有雲，美人配英雄，不是嗎？」

她卻不說話，眼晴的目光仍舊獃滯地凝望，像是穿透了他的身軀望著那一處。

「你可知，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少年。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我已經不想再退讓了，我退讓的已經夠多了。」他猛然握緊了她的手腕，「如今這江山美人我都要。」

她驀然問，「你要反，為何當初不反，偏偏要到此刻才反？和圖書」

「我每回從邊關歸來之時，不僅能聽到人人口中對我的稱讚，另一個名字——林汐筠。他們都爭相傳著：林府有女林汐筠，貌勝西施比天仙。京城貴胃爭相見，娶妻當娶林家女。當時我只覺傳言誇張，直到在林府見到你，我才明白為何京城有此一說，更難能可貴的是你的心，純真的如一張白紙，沒有任何心機，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說到這裏，他那一直淡然的臉上終於出現一抹笑意。

「陵王，一切都過去了。」

緊閉著的宮門突然一陣咯吱，尖銳地在寢宮內響徹，可寐思仍舊筆直地坐著，獃獃地凝視。

長夜更漏，點點滴滴，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兒，眼神飄向那扇半開著窗，幾點星光漏進裡邊，她看著出了神，空洞地眸子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今的他們，早已是物是人非，卻為何還要苦苦糾纏……

手，被他覆蓋著，受傷的手上隱隱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她卻沒有抗拒，任他覆蓋著。

她猛然睜開眼，陵王的面容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脫口問，「如今整個皇宮已在你掌控之中，對嗎？」

她怔怔地看著他，這句話，她似乎等了好久，今日終於被她等到了，可好久為何…… 她的心頭卻沒有任何的喜悅？

「那一刻，是我誤會了他，誤以為所有的heｔｕbｏoｋ.cｏm•com一切都是他所做的。卻沒想到，幕後之人卻另有其人。」她的目光冷冷地看著陵王，別有他指。

「因為，我將你交給獨孤珏，他卻沒有好好照顧你。」陵王深深地看著她，平復了略微激動的情緒，走到她跟前，再次蹲下，眼中凈是哀傷，「他所做的一切，都辜負了先帝對我的的囑託，讓我輔佐他為帝。這麼多年來，難道我真的就沒有機會反他嗎？」

陵王對於她的問話並沒有做出回答，只是靜待著下文。

「晚？你說這些，還是再怪我，怪我當初因為哥哥的囑託而退縮了？」他深深吐納一口氣息，「今後，我會補償你的，我所對你的虧欠。」

「可他終究只是一個孽種，並非皇族血脈，即使他做的再好又如何？你口口聲聲說我昭昭野心，試問我不反擊，今日被獨孤珏除掉的人就是我獨孤羿！」

「他付出了十二年？」陵王大笑一聲，眼中儘是殘忍地意味，「他是當一個殘暴的君主當了十二年！」

「你還是你，可我卻不再是我。」她亦垂首，凝視著他那雙小心執起她的雙 手，她能感覺到他手掌上那厚厚的繭子，就像頭一回他牽起她的手時，她便感覺到他的手上有著常年征戰沙場上的繭子，見證了他多少次在烽火戰場上連連敗敵，為朝廷打下了多少豐功偉績。

「和_圖_書只要陵王你擁護，他就仍舊是個天子。」 寐思的話說到這裏，陵王卻沉默了，她看著他的眼晴問道，「還是被我說對了，你一直都是野心勃勃想要這個皇位。」

「怎麼了？」他看著她閉著眼，似乎在想著什麼，臉上閃爍著迷惘的掙扎。

而她，在黃泉路上的躲避，真是是為了陵王嗎……

「他殘暴還不是你們六王與林家逼得嗎？若非你們不逼他，他會這麼多年隱藏著自己做一個殘暴的君主嗎？他從一個受制於人的君主慢慢地成長，到如今六王的勢力早已被他土崩瓦解，剩下的只不過是你陵王的昭昭野心罷了。獨孤珏他十二年至少沒有讓這個天下動亂，匈奴沒有進犯一步！」

「滿朝文武皆知他是一個野種。」

「十二年了，他的成長你也是看在眼裡的，他會是一個明君的。那麼血脈是誰的，又如何？」

「可他同樣也為了這個天下付出了十二年！」

夜晚的宮燈照的整個寢宮燈火通明，寐思的雙手已被雪白的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嚴嚴實實地包裹了她的雙手。蒼涼而靜謐的寢宮中顯得格外孤寂。

「現在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嗎？你還是你，我依舊是我。」 他輕輕執起她那受傷的手，凝視著微微滲著血紅的紗布。

「皇上呢，他現在在哪裡。」她問完，卻見陵王才微微溫和的臉上再次轉為heｔｕｂooｋ.coｍ•ｃｏｍ冷漠與疏離，冰涼地凝視著她，「他已經不是皇上了！」

她將自己的手輕輕由他的手掌中掙脫了出來，探出自己那受傷的手，顫抖著，輕輕撫上了他那稜角分明的側臉，一寸寸，一點點，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指尖來記住他這張臉。眸中的哀傷怎麼也克制不住的湧出，還有那由胸口中湧出的苦澀滿滿地填滿了喉頭間，那麼哽咽，那麼苦澀。

「我沒記錯的話，在我來之前，你不也在唆使著萬太妃，唆使著宣兒說出他並非先帝親生兒子的一切嗎？到如今，你卻說他是皇上？」

陵王那一身紫色華袍，步履緩慢地朝她走了過去，最後站至她面前，那身軀將她眼前的一片光輝檔住，濃郁的陰影壓了下來，將她牢牢籠罩在裏面。

看看他，張口想要說話，卻因喉頭間的便塞，眼淚項刻間地滑落。

兩人，自此相對也無言。

「他是。」她的聲音堅定異常。

他聽到這裏，扯了扯嘴角，算是笑吧，「不論你如何想，如今的獨孤珏已經沒有資格再為天子。」

陵王冰冷地看著她的表情，是從來沒有過的疏離與冷漠，「可是，做了終究是做了。當日林景華可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承認了，獨孤珏就是他的兒子，他們林家犯此重罪，當諸九族。而獨孤珏，根本不配做這個皇帝，他卻做了整整十二年。」

她虛無地一笑，「hetubook.com.com陵王也說了，那是以前。」

「是嗎？」她深深地盯著他的臉，突然間，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遙遠。

「鳳警汐就是林汐葯，林汐葯就是風警汐。」他說罷，她卻是苦笑著搖頭，他便問，「那你想要什麼答案？」

「是的，你有機會，可是你沒有把握，你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否則你即使百年之後，都無法面對先帝。」

陵王突然笑了，猛然起身，帶起一陣風，將她的衣裙微微捲起。

聽到這句話，他一直蹲著的身子猛然矮了一下，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探出自己的手輕輕覆蓋在那隻停留在自己臉龐之上的手，「若一切真的過去了，你就不會到了黃泉路上都不肯走，還要回來。」

他那淡然的目光猛然對上她的眼晴，卻在頃刻間沉默了，許久都沒再說話。

「那你告訴我，如今你愛的人，是風誓汐，還是林汐筠。」她問道。

聽著陵王隱隱帶著激動的語氣，好像記憶中，他從來都是隱忍著再大的事他都可以冷靜地對待著。

「手還疼嗎？」他問。

她的神思漸漸回收，對上眼前的人，微微沙啞地問，「陵王，你… … 」

似乎感受了此時氣氛的祥和，她的臉上也扯出淡淡地笑意，卻顯得有些勉強，「你愛的是美人，而我愛的是大英雄。我們之間算是愛嗎？」

沒待她的話說完，他便接上，「你以前喜歡我叫羿的。」